空无人烟的地方,一个小男孩正对着不远处的靶子练习射箭。
很显然,这不是一个专业的靶场,就连男孩手中的弓箭和不远处的靶子都略显潦草。
男孩气喘吁吁,满头大汗,手臂已经在发抖却还紧紧握着弓箭,又再次射出一箭,只是这一次依旧没有射中靶子,连同前头的木箭,七零八落散落在靶子周围。只是看上去倒是有所进步的样子,至少木箭落地的位置离靶子越来越近了。
正当他暗自叹气,失落神伤的时候。忽然一道破空的声响从后方传来,一只利箭划破空气自身后“咻——”的一声,射中了靶子,虽未中靶心,却也离得不远。
羽尾还在轻轻颤动,那潦草的靶子也晃悠个不停,好像随时就会崩塌。
他还沉浸于有人能从他身后还要远的位置一箭射中靶子的惊讶中,还未等他转过身去,一道颇为嚣张的声音传来:“拉弓的手都不稳,连靶子都射不到,你可真够没用的!怎么样,小鬼,要不要拜我为师,我可以勉为其难教教你怎样射箭!”
她的声音很稚嫩,却带着毫不掩饰的乖张与桀骜。
他皱了皱眉,虽然这一箭就能证明她很厉害,但是这个人实在不礼貌,不过听起来,这人年纪不大,的确有嚣张的资本,他循声望去,果然,那张脸如同她的声音一样,不过看起来很不一样,具体怎么个不一样法,他只能说眼前这个女生比他所见到的孤儿院里所有小孩都要好看。
不仅是她那张脸,还有她身上精致的衣服,就连她手上的弓箭都明晃晃的写明,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他握着弓的手紧了紧,垂眸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有些紧张的的抓了抓衣角。
耳边再次传来她的声音,带着些许不耐烦:“喂!小鬼,你在看什么呢?!”
他眨眨眼,抬头看她时撇了撇嘴,“你自己不也是个小孩,又凭什么教我?”
“呵!就凭……”她弯弓搭箭,下巴微抬,身体绷直,紧接着手指一松,再次射出一箭,这一次,正中靶心!
弓弦绷紧羽箭飞出之际,带起的锐气将她耳畔的碎发扬起,露出她白皙脸庞上一抹桀骜不驯的笑容,张扬肆意,就像太阳一样耀眼又灼人,他只觉得脸上热热烫烫的,就连心口也一样,仿佛被灼伤了一般。
少女脸上的笑容扩大了,转过头时的笑意怎么也掩盖不了,也不会去掩盖,她嘴唇轻启,继续那未完的话:“我比你厉害!”
耳边呼啸而过的劲风带伴着她带着笑意的话传入他的耳朵,他抬手挠了挠耳朵,不知怎的有点痒痒的。他看了看远处的靶心的箭,又看了看笑的张扬的女孩。的确,不得不承认,她真的很厉害。
看着眼前人局促不安,有些腼腆的样子,她恶趣味一下升腾起,坏心眼的想看的小鬼因为涨红了脸的样子,眼睛滴溜溜一转,不知想到什么,忽然扬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来,她哒哒往前跑了几步,凑到他跟前,“喂,小鬼,你这样练是抓不到关窍的,不如,我教你如何?”
两人离的极近,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想要往后退去,却猛然听见她的话,一时停住脚步,狐疑的看着她,他不是那种什么都不懂的单纯小孩,没来由的好意与靠近,总是目的的,但他只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他想不到对方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他一无所有,也给不了她想要的东西。尽管,对方只是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小孩。
他眼神暗藏戒备,脚步微挪,悄悄做出准备逃跑的姿势,“你为什么要教我?”
“为什么?哪有为什么,全凭我高兴!”很没道理的话,却透露出她充足的底气,全凭心意做事真让人羡慕。他有些惊讶,却也意料之中的觉得好像本该如此。
见他不答,她继续说道:“怎样?我也不用你拜我为师,你也别让我吃亏,这样,你叫声姐姐,我就教你练箭,怎么样,怎么样?”
实在没想到她会有这样一番话,他也确实一下羞红了脸,赧赧着不好意思将那两个字宣之于口。
她就是单纯坏心眼想看他这副样子,至于那声姐姐,叫与不叫其实都没什么所谓。
就在他还在纠结要不要叫出那声姐姐时,她又是一箭射中靶子,羽箭破空声和插入靶子顿顿的闷声,将他思绪重新拉回来,目光落在靶子上,又是一正落于靶心中。
而她已然开始表情严肃同他细说着射箭时的技巧。
一字一句,极为认真。
……
薄暮西沉,两人放下练了一天的弓,坐在草坪上望着天边的晚霞。
“你真的很厉害。”他完全不吝啬自己的赞扬与肯定。
她也毫不虚心的接受了,“我的确很厉害,不过,我还能再厉害一点,总有一天,我要我的射程范围内,我目之所及,便是我箭之所终。我心之所指,箭无虚发!”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无比明亮,带着对未来的期待,绝对自信又骄傲!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身边的人忽然站起身,“我要走了!”
时间不早了,是该回去了,但他意外的有些不舍,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有些紧张又期待的看向她,“那……你明天还来吗?”
她拿起弓,笑意满满的看向他,在他满是期待的眼神中摇了摇头,在看他露出失望的眼神时又嘴角含笑,揶揄道:“干嘛?舍不得我?”
他的脸微微泛红,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她也不准备等他憋出个什么答案来,大步向前走去。
擦肩而过时,她又听见那人紧张又急促的声音:“你……叫什么名字?!”
她侧过头,上下打量他一眼,眼神戏谑,“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为什么?我们不是……不是…”对上她那双眼睛,朋友两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他看不明白她眼神中的含义,也对,他们只认识一天而已,真的是朋友吗?
她扬唇一笑,眉眼间均是恣意与傲气,“哼,小鬼,互通名字是很正式的事情,它代表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正式开始。如今乱世,天下又这么大,人海茫茫的,我们可未必有下一次见面的机会,所以,何必知道对方的名字呢,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他有些茫然,不太懂她的话,在他看来名字只是一个称呼而已,他不明白她话中的含义,但清楚知道一点,那就是她并不打算告诉自己她的姓名。
只是他也不知为何,依旧不死心,“那是不是下一次见面,我就能知道你叫什么了?”
她愣了一下,看着他满脸写着的执拗,有些意外的挑挑眉,但也无甚在意,心下觉得反正他们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但嘴上却敷衍道:“嗯,是吧。”
听到她的回答,他咧嘴一笑,心中无限期待他们的下一次见面。“那好,如果下一次我们再见,我会告诉你我叫什么,你一定要告诉我你的名字!”
她只是笑,冲他摆了摆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