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曲流觞宫,宫门大开。
许是仙人手段加持,四妖行到了门口,都听不见里头的一点声响,但一入宫阁大堂,马上就传来鼎沸人声,炸得人耳朵嗡嗡响。
“好家伙,这几日不见,咋平白添了这么多人?”苟言武探了探头,然后不着痕迹地缩了缩,躲到了木傀儡身后。
雄达瞧了他一眼,跨步向前:
“那可不咋滴?光是祈世境和明我境的修士,恐怕都是一万人打底,更别说新来的前辈了!”
霍佳全抬眼一望,指了指大殿正中靠后,凭空多出来的高台,道:
“瞧瞧,主席台都搭建好了。”
楚元顺着他的指头看过去,果然看见一座高台拔地而起,台高五丈,占了大约二乘四方里的大小。
台背那面砌墙延展,攀龙雕凤,形成“旦”字形样式,挡住了后台。
台体洁白浑然天成,台面光华晶莹透亮,显然是宝材堆砌而成。
粗略一看,整座台子云霭袅袅,细细去瞧,却是氤氲火气,蒸得四周空气逸散扭曲。
台子的正对面,便是那一百五十把交椅,想来是让修士直面主席台。
现在几乎每把椅子上都坐了人,只是这些修士几乎个个带伤,人人挂彩。
甚至有几人气息不显,显然受了不小的伤,正闭着眼睛调息呢。
楚元看了也是啧啧称奇。
火脉讲究推陈出新,在这薪火相传盛会上,更是体现得淋漓尽致。
在水脉,这种挨主席台近的位子,只配让领导坐,而在火脉,反而让给了年轻修士,果然是好气魄!
怪不得这些弟子为抢个好位子,要使出浑身解数,去占这些个交椅呢。
再细细一瞧,敖泽还是落在之前的位子上,周身气息稳定,不见任何伤势。
大概是让手下护卫,来一个挡一个,他只管坐享其成便是。
倒是原先自己占的那座,和一旁姜凤歌的位子,都没人去管,平白空出了两个座位。
姜凤歌四海闻名,她的位子自然没人敢占,就是不知道黄复,有没有为自己那座椅头疼过。
不过放着个缺口总是不好的,于是木傀儡偏了偏头,对雄达道:
“雄大人,你去把前排那空缺补上吧!”
“我?”雄达指了指自己,显是没料到,楚度竟然让他填漏补缺。
“有没有信心?”木傀儡盯着他,脸上却是认真神色。
雄达脑子一转,转瞬便想明白了其中道理。
是了,抢了位置却不坐,本身没有什么问题,但导致坐席多了空座,那终归是落了火脉面子。
而楚度已经走了,如果又重新落座,总归有点掉份,终究会丢了妖庭脸面。
如此,让妖庭的另一个人补上,却是恰好不过。
只是他让自己出头,那矛头却会转向自己……
算了,火脉这帮人我还算熟悉,与自家的实力,也就在伯仲间。
只论单打独斗,我的确不是姜凤歌的对手,但与他们周旋,却是半点不怕!
哼哼,本想以摆烂人的身份与你们相处,可换来的只是疏远。
不装了,我是仙苗天骄,我摊牌了!
有了这番计较,他嘿然一笑,然后捶了捶胸口道:
“楚正使放心,由我雄某出场,这面子绝对丢不了!”
行了礼,他便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然后怡然自得地落了座,惹得一众弟子侧目。
楚元见状,则让木傀儡带着霍佳全和苟言武,走到前排一处空地儿,静静地站着。
“楚木头,楚木头!”符石嗡嗡震颤,是孟英曜发来讯息。
“怎么了?!”
“你倒是挑了个好位置,现在正在我们脚下站着呢!”孟英曜发出咯咯笑声。
楚元听着诧异,转瞬便想明白了。
想来她们仨的位置,是临时新加的,这才突兀地显了块空地儿出来。
怪不得这片地儿位置不错,却没人占领……感情是这么个理儿。
再环视四周,果然有火脉弟子一脸玩味,对着他们仨指指点点,看来知道内情。
忍住抬头去瞧一瞧的冲动,他见前排还有大片大片的空地,却没有站人,估计是一个道理——
空中还有大人物待着呢。
这,隐去身形,占了空中高位,就算让出主导权了么?
掩耳盗铃了么不是……
等等,那这么算下来,高阶修士在上,低阶修士在下,不等于还是领导优先么?
啧,天下乌鸦一般黑了么不是,和水脉也差不多嘛!
心头吐槽,嘴上却道:
“孟大小姐,问出斗法的具体细节和章程了吗?”
“没有,苏霜差点说漏嘴,但是被苏露堵了回去。
我现在只知道,这次斗法,好似是争抢什么东西,但具体形式,却半点不了解。”孟英曜语气中带了点可惜。
“你继续玩你的,稍稍注意一下就是,反正后边还要你出力。”木傀儡嗯了一声,随后挂断了符石。
又等了片刻,一道带着法力的声音,响满了整个会场:
“各位与会修士请注意,各位与会修士请注意,距离盛会开幕,还有一刻钟时间!
盛会开幕后,请不要故意扰乱会场秩序,不得随意腾飞走动,不许无故人身攻击!”
这声音一连提示了三遍,才偃旗息鼓。
楚元听着好奇,前两个倒还好,这【不许无故人身攻击】,听着倒是有趣。
看来以前的盛会,出现过类似的乐子,才刻意提了出来。
随着播报声消失,台上光华一闪,竟然多出了三道倩影,只见一人站立,檀口含玉笛,一人抱弦,双臂揽琵琶,一人端坐,素手抚古筝。
赫然正是苏霜苏露,外带了个孟英曜……
楚元:这……
随着三人手上动作开拨,笛声,琵琶声,古筝声编织成曲儿,化作泠泠悦耳,风散满宫,落在诸位修士的心头。
估计此曲艺术细菌含量极高,一旁火脉弟子都侧耳倾听,如痴如醉,热泪满眶,激动不已。
但是落在楚元耳中,却觉得还好,甚至尤自怀疑,这些家伙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emmm,就是说,不是曲儿让他们醉,而是美人们让他们醉了。
似是映衬他心头所想般,霍佳全也皱了皱眉:
“这演的啥玩意儿啊,很好听吗?”
好在一刻时间很快过去,三女奏完了曲子,各自鞠躬一礼,随后光华一散,又消失了踪迹。
再去看时,台上忽地多了两位陌生修士,一男一女,各自笑容满脸,拱手行礼。
显然盛会已在无声无息间开幕,这两人,便是本次盛会的主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