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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4章 蝗虫如野草般生命力旺盛

“咦?你今天下午请假了?”,沈韶正坐在餐桌前吃面,看到上校打开门形容枯槁地回来。

恩竹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他很缓慢地点头:“对……打仗期间堆着的事情都要处理,但是一整个星期连轴转还是有点吃不消……”

沈韶担忧地问他要不晚上还是别去电影节了,就在家好好休息。

“没事,我下午睡一觉,我定个四点的闹钟。”,上校摆了摆手,并且表示自己已经在部队食堂吃过午饭,让沈韶不用麻烦地再去给自己煮面。

军官换下鞋子,双腿飘忽地穿过玄关,走向楼梯,他突然想起早上的事,回头问道:“哦对了,你昨天是不是让柳老板来做客了?”

“对。”,沈韶咽下嘴里的食物,“我让她到家给我发消息报平安的,但是早上六点多才跟我说到家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情况,我问了她又说没事,只是忘了发消息。”

上校犹豫片刻,告诉了沈韶早上的事。

沈韶尴尬地扶额,后悔自己昨天困得实在是爬不起身,没有送梦尘出门上车。

“所以他俩怎么样了?和好了吗?”,上校强撑着提问。

沈韶摇了摇头:“柳老板已经和老管说了自己的想法,老管也给她道歉了,但是柳老板觉得这家伙还是没有彻底认识到自己的问题,而且柳老板还是不想结婚。”

恩竹点了点头走上楼,他也没别的好办法,而且老管不主动求救,自己也不适合插手。

四点来得太快了,上校感觉睡觉的时间简直就像假期时光,一下子没注意就溜过去了。

他强撑着起床,换上正式的西装套装,准备参加今晚的电影节活动。

“你记得戴那条酒红色的领带。”,沈韶微笑着叩开了他的房门,“虽然我不和你一起走红毯,因为要防止记者拍到我影响我工作,不过我今晚穿酒红色。”

……

闪光灯爆炸着电影节会场门口的红毯,由于首日活动除了开幕式以外,包含大量保密项目的宣讲和选角筹资会议,所以是不对外公开的,红毯是记者唯一接触到今晚参与电影节开幕晚宴宾客的机会,他们绝不会错过任何爆点。

禄敦伯夫妇从一辆豪华轿车上下来,二人都穿着体面的贵族礼服,傅瑜声挽着她丈夫的手,简单地向记者们打了一下招呼,她的孕肚已经十分巨大,一些记者如同蝗虫一般疯狂地凑上去,在侍卫的阻拦下于安全距离外提问:

“禄敦伯夫人,有消息说您腹中是双生子,请问是真的吗?出生顺序会影响世子身份吗?还是说您二位会人为地选择其一继承爵位?这样会不会导致兄弟不和?”

“禄敦伯夫人,请问大概预产期是什么时候?会选择顺产还是专门挑吉时剖腹产?”

禄敦伯体面地微笑着,两人并不回答问题,只是自说自话地宣传着傅家的电影事业,伯夫人也只是说这次长达两周的电影节是自己姐姐的心血,希望大家多多关注。

他俩心里差不多已经把记者的嘴都撕了个烂碎。

“是于曼曼!”,一个记者注意到了后面一辆停下的轿车,因为之前住院而有些瘦脱相的于曼曼在经纪人的搀扶下从车上下来。

记者见禄敦伯夫妇嘴巴上锁,都纷纷赶往新的热点。

“于曼曼,请问这次复出之后有什么打算吗?听说你因为绯闻和自杀的事情丢掉了《天策大帝》的女二角色,请问你有没有后悔之前的炒作行为?”

“于曼曼,之前和你闹绯闻的须磨镇长官、恩竹上校如今平步青云,前几天政府还发公告说恩竹上校得到皇帝嘉奖、荣封勋爵,请问你有没有遗憾没能和他假戏真做?”

“于曼曼,你有没有听说恩竹上校被皇帝赐婚的消息?听说他那位神秘妻子的身份高贵非常,你有什么话想和他们两位新婚夫妇说吗?”

“于曼曼,你有没有关注军事新闻的习惯?雷斯亚尔钦的战事你有了解吗?”

经纪人一脸假笑地驱赶着这群苍蝇,于曼曼也微笑着说请大家多多关注自己后续的作品。

沈韶脸颊肌肉抽搐,她隔着车门阻光玻璃看到了红毯上的战况,心想还好提前让傅桥声安排了她从后台工作人员的出入口溜进去,不然真是不知道如果自己和恩竹一起出现在记者面前的话,会被攀咬成什么样。

另一辆车上的恩竹一脸被激起创伤应激反应的惊恐表情,他回忆起当时从须磨镇政务厅走出来之后看到的画面,真的是堪比丧尸围城,他心里万分不想下车,但是都说好了要给傅桥声家里的活动带流量,都到这儿了,这个恩情现在是不报也得报了。

“镇关侯夫妇来了!”,一个记者发现了新大陆。

阿岳率先下车,伸手牵出自己的妻子,两人在侍卫的保护下走上红毯。

“镇关侯世子大人,之前网上有一些消息说您有很多关系好的女性朋友,请问是单纯的异性好友还是女朋友?会考虑纳妾吗?”

“世子妃大人,请问您有考虑再生一胎吗?侯爵继承任务重大,只有两个孩子,特别是只有一个儿子是不是不太够?有没有考虑让世子大人纳妾帮你生育?”

“这次活动的主办方是世子妃大人闺中好友傅桥声家,听说傅桥声尚未婚嫁,请问世子妃大人有没有考虑过让自己的好姐妹也嫁入侯府?这样妻妾关系会很和谐吧?”

“都说镇关侯夫人当年是看中世子妃长相圆润旺夫,所以才定的婚约,请问你们感情好是真的吗?还是说只是在公众面前表演恩爱,实际上各玩各的?”

阿岳脸上的表情已经很不好看了,他忍不住停下脚步,不顾妻子疯狂拽衣角暗示他别冲动别理记者,手臂跨过侍卫的肩膀,一把抓过离他最近的一个话筒:

“我不会纳妾,也没有什么无中生有的女朋友!傅桥声是我们共同的发小,大家只有纯粹的友谊,不许你们对着未出阁的清白姑娘造谣!我妻子生养两个孩子很辛苦,你们不准用这种恶毒的玩笑来伤害她!连我父母都没有用继承的事情强迫过她,生不生孩子关你们屁事!我们两个人是真心相爱,而且我们的婚姻也容不得你们这群人置喙!”

顾彤彤无奈地扶额,眼见阿岳气得满脸通红,却激起记者们更加疯狂的提问。

上校见阿岳已经炸肺,顾彤彤脸上的神情也愈来愈焦急,他赶紧开门下车去吸引火力。

“是恩竹上……恩竹勋爵!”,一个记者高声大喊。

刚才还围在阿岳和顾彤彤身边的记者立刻就跑了大半,顾彤彤也趁机拦住阿岳继续爆发,眼神示意侍卫快点带他们逃进会场。

“多亏秀发哥大义,你这个猪脑子,跟我结婚都这么多年了还没学聪明!”,顾彤彤进入会场后用胳膊肘猛戳阿岳肋骨,“说出去你还是宣传部部长的女婿呢!丢人不!”

阿岳捂着肋骨眼角带泪:“我知道,我就是气不过!他们、他们怎么能这样说你?他们怎么能这样说桥桥?一个个的都不怕下拔舌地狱吗!”

顾彤彤叹了一口气,摸了摸丈夫的脑袋安慰,将他的手臂挽入柔软的怀中:“我知道你是好心嘛,不过下次不要这么冲动了好吗?好宝宝乖乖,多听老婆的话可以吗?”

两米多大个子的阿岳像个小朋友似的立刻被哄好,半蹲着窝进妻子怀里撒娇。

“好软……要不我们今晚再要一个……”

“闭嘴。”

会场外的记者火力全被恩竹吸引,现在没有人可以救他,其他人还有侍卫或经纪人帮忙开道,他属于是单枪匹马独闯敌军本部。

“恩竹勋爵,请问您今天为什么没有穿军装礼服或者贵族礼服参加?难道是以恩氏家族企业的投资代表身份来看项目的吗?”

“恩竹长官,有人说您的妻子身份高贵非常,您是和您舅舅一样入赘,请问是真的吗?”

“请问您对皇帝赐婚这件事怎么想?和自己不喜欢的对象结婚感觉怎么样?”

“恩竹勋爵,您现在有了爵位,纳入贵族体系,按律可以纳妾,有没有考虑过要娶几个老婆?有没有考虑过于曼曼?”

“您妻子今天为什么没有和您一起来?是感情不和吗?于曼曼今天也来了您知道吗?”

“恩竹上校,听说您新婚还不到两周就去了雷斯亚尔钦前线,请问您妻子对此有意见吗?”

“您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勋爵的爵位无法继承,您会对子嗣性别有要求吗?”

上校寸步难移,只能微笑着挨个回答问题让他们满意:

“臣十分感激圣上赐婚,圣上为臣的人生大事考虑,能得到圣上的美意实在是无上荣耀,臣打心底里喜悦,毫无不满的心态。”,恩竹一副十分感激的模样。

他一脸严肃地回答另外的问题:“我妻子是皇媒正娶,并非是我入赘或设计攀附权贵,我对我的妻子十分敬重,她在国家战事面前大公无私,非常支持我为国家效力,哪怕我们连蜜月也没有、婚假都没有使用,她在国家利益和圣上的旨意面前也没有半分怨言。”

恩竹亮出无名指上的婚戒:“而且我们婚后感情日益美好,她对我真心实意,我自然也会对我的配偶忠诚,我认为一夫一妻制是优良先进的婚姻制度,我也没有继承压力,所以不管是子嗣还是其他家庭决策,我都会优先以尊重我妻子的意愿为准。”

“今天我作为恩氏家族企业代表受邀单独赴约,希望能在本次策划十分优秀的电影节中寻觅到优秀的项目,谢谢大家。”,上校回答完最后一个问题,赶紧趁大家被后面新下车的人吸引注意力,脚速极快地一溜烟跑进了会场里面。

……

沈韶焦虑地看着手环上的时间,顾彤彤告诉她说恩竹在外面被记者围攻,她担心这家伙脱身不了,自己又没办法去救他,简直心急如焚。

“来了来了, 秀发哥来了!”,阿岳长得高望得远,他跨过被严严实实地隔开的亲友区和嘉宾区,看到了通过安检后匆忙进入会场的恩竹。

沈韶直到看见恩竹从亲友区的隔门进入,才总算松了一口气。

“你没事吧?是不是记者狂问你问题?”,沈韶观察着恩竹的周身,似乎没有被拉拉扯扯的迹象,她本来担心对方没有侍卫和保镖守护,会被那群蝗虫生吞活剥。

上校微笑着让她放心:“问了我很多问题,不过我都按我们排练过的内容体面回答了,也听了顾小姐的话没有理会和于曼曼相关的任何问题。”

沈韶放心不下,非要他复述一遍回答了什么话,听到确实没有问题之后才坐到位子上。

“恩竹上校,我们上次在慈善花灯活动上打过照面。”,禄敦伯夫妇主动来问候,“二位新婚快乐,恩夫人是姐姐的好友,以后咱们便都是最亲近的亲友了。”

沈韶很不爽这种强行冠夫姓的称呼,但是不好当着只把这当作约定俗成的圈内人的面发作,只是和恩竹一起微笑着向他们行礼和问候,并就雷斯亚尔钦战役的话题寒暄两句。

见禄敦伯和恩竹热聊佯攻和绕道包抄的细节,对此没兴趣的傅瑜声一脸怜悯地望向沈韶,眼神示意她到旁边说话。

沈韶心说这个战术的话题我还挺有兴趣的呢,不过伯夫人好像有话要讲,而且你这个表情我可能大概猜到了你要说什么。

“伯夫人请讲。”,沈韶和傅瑜声一起走到了一旁。

傅瑜声孕期情绪过于饱满,她居然眼含热泪地轻抚沈韶的胳膊,难过地问她最近过得如何:“又是强行赐婚,又是没个爵位的粗野人,又是新婚不久就去打仗……韶韶姐姐,你自小就待我如亲妹妹一般,你如今若是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可千万莫要客气……”

沈韶心说看来果然是所有不知内情的人都觉得她倒了大霉,好像嫁给恩竹就是天天苦大仇深的,可能还会幻想她被军人出身的丈夫家暴、新婚之夜惨遭强行圆房、婚后丈夫不管不问转头就去前线打仗,可能还分析一堆狗皇帝是故意让恩竹去战场送死,让她洞房完了马上就变寡妇,以此打压沈千山之类的……但说实话我过得挺好的。

“好多人都传你不好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我问姐姐,姐姐也只是说那都是谣言,可我实在是担心韶韶姐姐你……”,傅瑜声抹着眼泪,她是真心担忧沈韶。

沈韶安慰着傅瑜声,让她别太担心,自己一切都好,也告诉她恩竹并非传言那样粗俗。

沈韶能猜到这些流言蜚语是怎么来的,许多别有用心的家伙巴不得看到她摔得很惨,血统高贵外加家族在前朝势力雄厚,肯定会引来很多的嫉妒,不过这两件事依旧没有改变,所以大家还是不敢在她面前公然变脸,毕竟辅国公还是她亲舅,沈千山也还是内阁之首,未来有了子嗣后,宗礼司还得给她想个郡主封号……

但是背地里个个都因为她嫁了平民外戚而乐开了花,觉得女人只要嫁得不好就会彻底完蛋,虽然沈韶无法理解恩竹到底哪里不好,自己又到底哪里完蛋了,她沈韶有胳膊有腿的,事业也没受影响,但是那些家伙们都莫名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对沈韶来说他们似乎纯纯靠的精神胜利法,或者觉得只有靠皇室俸禄衣食无忧的世袭爵位才是唯一人生追求。

就算很势利地按他们的价值观来看,有一说一恩竹攒了二十七年没提取过、而且每年得到股份分红后本金规模还在不断增长的恩氏家族信托,目前还只是解冻了一半而已,每个月光红利就已经能吊打绝大部分的爵位俸禄,贵族从封地收税就不论了,有很多城邦都还是赤字呢,总的来说,可继承和存续性的东西在物质水平上也一点也不差啊?况且爵位现在不也有了吗?四等勋爵除了不能世袭以外,各种待遇和子爵不是一样的吗?勋爵的头衔甚至还能凭功劳升级呢,子爵是世袭制度定死的,都不能升级呢!

沈韶想不通,看不懂,也无法理解这些幸灾乐祸的人到底在爽些什么,更何况未来取缔帝制和瓦解贵族阶级之后,那些头衔和爵位更是虚无,只有能力才是实打实的东西。

她要说有什么最大的不满,可能也就跟树醒风这个混蛋扯上关系这件事而已,只不过除了两家至亲,所有人都不知道罢了。

“好,好,韶韶姐姐你亲口说了,我便放心了。”,傅瑜声抽了抽鼻子,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她眼睛里还是那种可怜沈韶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