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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霓虹人的观念中,死是一种可视的生命现象。
就像草木:草木生命的开端是发芽,然后是茂盛,再是衰退,最后进入到枯萎阶段。
人的生命亦同:首先是燃烧着的青春期,之后是盛年期,再是迎接生命的终焉——死。
他们认为:死是生的一部分,是生的延续,是体现生命价值的另一种方式。
霓虹人往往在亲人寿终正寝后并不会悲痛欲绝嚎啕大哭,而是平静坦然地面对,甚至还能笑颜待客。
因为他们精神深处相信,在遥远的彼岸,他们的亲人并未消亡,而是以另外一种形式存在着。
即换一种活法,或许还过上了更加美好安详的日子,这一点倒是和华夏很像,想来是从华夏传过来的风俗。
他们的丧礼仪式,似乎更像是在隆重地为出远门的亲人送行。
中森家也是如此,悲伤过后,大家反而有些开心的商量着处理爷爷的后事,就连中森奶奶也觉得老头子已经往生天国,正双手合什,默默祝愿他来生幸福。
凌晨时分,医院这边安排好了灵车送遗体回中森老宅,上原俊司自然也要陪同回去。
中森老宅是在离志木市的中心区有些距离,反倒是离新座市更近一些,在被混凝土围墙包围的广阔的地皮上,建着的一栋看起来非常具有历史感和风格感的木屋。
上原俊司注意到的是附近挂着「中森」标扎的房子很多,也有以中森冠名的汽车工场和幼儿园。
“我们中森家族曾经是这一带的地主,家族的历史可以追溯到江户时代,战前仅仅本家就有着横跨两条街的土地,只不过现在好多土地都已经卖掉。”
中森明男向上原俊司夸耀着中森家族曾经荣耀的历史。
今晚中森家的一众长辈们晚上要守灵,与中森明菜同辈的则不用,现在中森明菜的大伯母正在为大家准备睡觉用的被褥。
因为人多,又是夏天,所以打地铺成了唯一的选择。
上原俊司在过来的路上包圆了一家路边居酒屋的料理,打包回来给大家伙当宵夜,所以才有了中森明男他们几个长辈一边喝酒一边闲聊的场景。
“有什么用,你们中森家现在也就本家还有点钱,分家还不个个都是穷光蛋。”
中森千惠子戳破了中森明男吹得牛皮。
“你这个女人,我说的是中森家曾经荣耀的历史,又不是说的现在,我们家搁两百年前也是贵族哦。”
中森明男喝下一口酒后,有些讪讪的说道。
见说中森家族的辉煌历史被老婆嘲讽,中森明男又说起了女儿中森明菜的往事。
“明菜酱和明穗酱以前来这里的时候,我记得很清楚,两个人都很喜欢唱歌,经常模仿pink lady,边唱还模仿着动作,像模像样的,真没想到啊明菜酱现在已经当上明星了。”
上原俊司坐在一旁,微笑着沉默不语,听着中森明男和他的兄弟们一起高谈阔论,偶尔上原俊司还给大家敬个酒。
“俊司君,被褥已经收拾好了,委屈你对付一晚上。”中森明菜的伯母笑着说道。
“阿里嘎多~米娜桑,那我就先告退了。”上原俊司朝着在座的几人躬身后就离开了守灵的地方。
作为客人,中森家给他单独安排了一个房间,中森家这栋老房子所谓的房间也不过是用纸拉门隔出来的一个空间而已。
一张蔺草席,一个枕头,一条薄毯,上原俊司简单洗漱后,便躺在了蔺草席上。
也许是因为有些认床,也许是因为天气太热的缘故,上原俊司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就在这时,他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上原俊司警觉地坐起来,声音却在纸拉门前停住了。
他紧张地盯着那扇门,心想难道是有小偷闯进来了?然而,接下来传来的却是一个轻柔的声音。
“是我,明菜酱。”
中森明菜轻轻推开门,走了进来。“欧尼桑,我睡不着,想找个人说说话。”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疲惫和哀伤。
上原俊司松了口气,连忙让她躺下,两人默默相对,一时之间不知从何说起。终于,还是上原俊司打破了沉默。
“明天会好起来的。”他轻声说道。
中森明菜微微点头,脸上露出一抹浅笑。
“欧尼桑,阿里嘎多,有你在身边,我感觉好多了。”
上原俊司心中涌起一股温暖,他握住中森明菜的手,用力握了握。
“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不知过了多久,中森明菜睡着了,上原俊司看着眼前睡着了的恋人,只觉得莫名的心安。
……
第二天一大早,中森老宅就热闹了起来,附近居住的中森家族的人都过来帮忙或者吊唁,吵醒了沉睡中的两人。
在中森家所有人那充满了“善意”的目光注视下,简单的洗漱完,上原俊司和中森明菜吃过早餐后,就急匆匆的“逃离”了中森老宅,谁让大家都看到了中森明菜一早从上原俊司睡觉的房间里出来的呢。
“都怪欧尼桑,这下子可没法见人了。”
奔驰车都开出去老远了,中森明菜丧气的低着头,嘴里还在不停的碎碎念。
“喂喂喂~中森小姐,是谁昨晚跑进我的房间的?”上原俊司才不背这个黑锅呢。
“我不管,我不管,就是欧尼桑的错,就是欧尼桑的错。”
中森明菜眼见甩锅没成功,直接祭出了我不管大法,表示一切都是上原俊司的错,一边说还一边做出“恶狠狠”的表情,伸手摇晃着上原俊司的胳膊。
“好好好~是欧尼桑的错,我向明菜酱道歉,行了吧,欧尼桑开车呢,不要打扰我,不然明天全国的头版头条就是知名钢琴家与女偶像出车祸,疑似殉情这些的新闻了。”
上原俊司话音刚落,中森明菜便红着脸消停了下来。
汽车上了高速后一路向福岛驶去,一路上车辆不多,上原俊司把定速巡航开关打开后,见女朋友没有说话,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有些闷闷不乐的。
“明菜酱,怎么不说话?”
“哼~欧尼桑不是不让我打扰你开车嘛。”中森明菜气呼呼的说道,“欧尼桑是不是觉得明菜是个胡搅蛮缠的女人呢?”
“是嘛?那怎么办呢?原来明菜酱是个胡搅蛮缠的女人啊,唉呀还能不能退货啊。”上原俊司故意逗她。
“哼~一经售出,概不退货,欧尼桑,明菜酱可是赖上你了。”
听到上原俊司这么说,中森明菜就更加生气了,小脸都要鼓成包子脸了,明菜酱这么可爱,居然还嫌弃她。
上原俊司笑了笑,腾出一只手摸了摸中森明菜的头发,“好啦,我怎么会觉得明菜酱胡搅蛮缠呢,我喜欢还来不及。”
中森明菜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上原俊司,“真的吗?欧尼桑真的喜欢明菜吗?”
“当然是真的啦。”上原俊司认真地说道,“明菜这么可爱,我不喜欢才奇怪吧。”
中森明菜听了上原俊司的话,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嘻嘻,欧尼桑最好了。”
见安抚好了生气的女朋友后,上原俊司才暗暗的长出一口气。
两个多小时后,汽车抵达了中森明菜入住的酒店,中森明菜在下车前给了上原俊司一个香吻后,才开心的下了车,往酒店走去。
“明菜酱…”上原俊司叫住了中森明菜。
“欧尼桑,怎么了?”
“晚上结束了是在福岛住一晚还是回东京?”上原俊司问道。
“晚上有《the best ten》节目的连接直播,完成后差不多9点半的样子,应该回东京吧。”中森明菜想了想后说道。
“那晚上到葳蕤别馆来吧。”上原俊司说道。
面前的中森明菜瞧着上原俊司的脸庞,想看出他是不是有什么猥琐的想法,可惜并没有。
“嗨~哇咔哒,欧尼桑那我先进去了,晚上见。”
目送中森明菜进了酒店大堂后,上原俊司发动汽车,往东京方向开去。
…………
当天晚上8点半,结束了文化会馆演唱会的中森明菜,急匆匆的换好衣服赶到了福岛县营果树试验场。
这次过来是研音这边给她接的一个当地水果的宣传的工作,今天是周四,因为《黄昏来信》上榜了本周前十排名,所以《the best ten》节目也会进行远程连线直播。
“米娜桑,空巴哇,我是福岛电视台的主持人金井淳郎,中森桑刚刚结束了福岛文化会馆的演唱会,来到了我现在所在的福岛县营果树试验场。”
来自福岛电视台的金井淳郎手拿话筒对着摄像机镜头说道,一旁的中森明菜身穿素色花纹上衣,一条白色的长裙,搭配白色耳环,圆框眼睛,显得可爱极了。
“米娜桑,空巴哇,我是中森明菜。”中森明菜手持话筒,对着摄像机镜头,给远在东京的久米宏、黑柳彻子还有电视机前的观众送去问候。
“明菜酱,空巴哇,听说上次失窃的演出服,被人还回来两件,是真的吗?”久米宏语速极快的问道。
“嗨~在上周的tbt播出后,送回来了两件,非常感谢。”
对方在电视节目播出后,用邮包把两件衣服寄回到了研音,但是汗津津的演出服被人碰过以后,中森明菜也不会再穿了,天知道人家拿衣服干没干过不可描述的事情。
“明菜酱,衣服送回来了,开心吗?”
“嗨,非常开心。”
……
あおいだ景色(蓝色的风景)
あなたにも见せたい(想让你看到)
绘はがきを 一枚だけ(只有一张明信片)
さりげなく あなたへ出す(若无其事的寄给你)
元气です 一行だけ(只有一行字 我很好)
したためて ポストへ落とす(写好之后投入邮筒)
やはりあなたと(还是想和你)
一绪にいたい(在一起)
ひとこと 书きあぐね(只写了一句话)
感じますか 届きますか
(能够感受到吗 能够传达到吗)
このたそがれと(这黄昏的景色)
恋ごころまでも(还有我恋慕的心)
まぶしいほど 苦しいほど(对你的爱)
……
节目组这边应该也是得到了福岛方面的关照,随着中森明菜的歌声,通过摄像机镜头拍摄了现场的果树的一些镜头,为他们做一下宣传。
演唱结束后,中森明菜的福岛之行基本上就结束了,在跟金井淳郎等人躬身行礼致谢后,中森明菜乘上了明幸房则开的车返回东京。
“明菜酱,到东京了,是回公寓还是到上原桑那边去?”明幸房则把汽车开下天现寺高速收费站后问道。
后排的中森明菜闭着眼正在沉睡,被明幸房则叫醒后,懵了一下后才说道,“明幸桑,去葳蕤别馆吧。”
“好。”
天现寺收费站处于涩谷区和港区交界的地方,不管是去中森明菜的公寓还是到上原俊司的葳蕤别馆距离都不远,大约开了不到十分钟就到了葳蕤别馆的门口。
“明幸桑、郁美酱,辛苦了,两位早点回去休息吧。”中森明菜下车后,挥手和经纪人、生活助理道别。
时间马上就到凌晨十二点了,周围只有路灯散发出来的光芒,以及蟋蟀偶尔发出的鸣叫声。
中森明菜掏出钥匙打开别馆的大门。
“欸~奇怪,为什么庭院的地灯和路灯在亮着,主屋里怎么没亮灯,已经休息了吗?”
中森明菜关好大门,沿着红色地砖铺成的步道往主屋走去,打开主屋大门后,果然是黑漆漆的一片,甚至连平时最机灵的小白都没有跑出来接她。
中森明菜满心的疑惑,有种鬼屋的既视感,正要伸手打开灯。
突然整个主屋的灯全部都亮了起来,中森明菜被吓了一跳,真见鬼了吗?
“锵锵~明菜酱有没有被吓到了哦。”只见是捣蛋鬼千代子抱着小白从转角的地方冒出来。
“八嘎,千代子,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有鬼呢,欧尼桑呢?”中森明菜表情都快呆滞了,半夜三更的能不能别这么玩,人吓人吓死人的,得亏是她胆大。
“哈哈~欧尼酱,快出来吧。”
得到千代子的指令后,上原俊司端着一只不是很大的蛋糕从琴房里走出来,上面插了一支形状是“1”的彩色蜡烛。
“明菜酱,现在是8月12日的零点零五分,是我们在一起的一周年。”上原俊司微笑的说道。
昨天爷爷的去世,今天演唱会又忙碌了一天,让中森明菜都忘了12号是她和上原俊司相恋一周年的纪念日了,难怪让她再晚也要回葳蕤别馆呢。
中森明菜脸上的喜色如同春日绽放的花朵一般绚烂夺目,她努力想要压抑住这种喜悦,但那上扬的嘴角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恢复平静。
然而,与此同时,眼眶中竟有晶莹的泪水汩汩流出,仿佛一颗颗珍珠滑过她娇嫩的脸颊。这些泪水并非悲伤之泪,而是被深深打动后自然流露的真情实感。它们如同一股清泉,从内心深处涌出,带着无尽的温暖和柔情。
“欧尼桑,阿里嘎多。”
“快来吹蜡烛吧,再过一会,蜡烛就要烧完了。”
“秋豆麻袋,欧尼酱、明菜酱,我来给你们拍照,这都是美好的回忆啊。”
作为气氛烘托组的上原千代子把小白交到了中森明菜的手中,去客厅翻照相机。
“咔擦~”
上原俊司端着蛋糕,中森明菜抱着小白,作势欲吹的画面被照相机忠实的记录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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