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岳明第一次感受到恐惧入骨的滋味。
他后悔了。
这个活阎罗根本就不该招惹。
但,后悔,为时已晚。
淡然矜贵的男人一步一步优雅的走到了楼梯口,他幽深的漆眸阴晦冰冷,漫不经心的抬起脚,狠狠的朝冷岳明已然骨折的手腕踩去,冷厉的俊脸彻底阴沉下来,冷祁琛俊逸的面庞崩的发颤,“十八年前那场车祸是不是也是你主导的,嗯?”
“不是不是啊啊啊啊啊....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跟你母亲无冤无仇,我没有害她,求....求求放了我...”
冷岳明嚎叫着痛吟出声,脸因极致的疼痛已成了猪肝色,身体颤抖的如寒风簌簌的树叶。
“砰砰砰...”
三楼老爷子的书房被紧紧锁住,拄着拐棍的冷老爷子举起拐杖狠狠敲门,面色白的毫无血色,他惊慌失措的大声喊叫,“阿琛,算我老头子求你,放过你大伯吧,我会惩罚他,求你饶过他这一次,求你......”
往昔纵横商海的冷商行第一次感觉到害怕。
无力的跌坐在地,他不由得浑身颤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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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湘一路疾驰到了冷家老宅。
来不及停好车她便匆匆地往客厅里赶。
空旷的客厅里沉寂如许。
冷岳明跟个死人一般的躺在地上呻吟嚎叫,蜷缩着的身体上血迹斑斑。
阵阵哀嚎声伴随着冷老爷子中气十足的震怒声传过来,“他再怎么说也是你亲大伯,你就这么狠心的卸掉了他二条胳膊,冷祁琛你这个魔鬼,我真后悔当年把你领到跟前亲自抚养,你就是个无情无义的冷血怪物,你给我滚,滚出去!”
男人清清冷冷的站在茶座边上,清隽斯文的脸上波澜不惊,无事人一般拿出湛蓝色的手绢擦拭着手上的血迹。
姿态漫不经心。
冷祁琛傲慢轻视的态度让高高在上的冷老爷子抓狂,举起手上的红木拐杖,他暴怒的朝面前的身影打去...
云湘吓的面色煞白,连鞋都来不及换,想也不想就快步的朝那道人影跑过去,嘴上惊呼一声‘小心。”
“咚”的闷响。
云湘被紧紧拥进温热熟悉的怀抱,浅浅抬眸,只听见头顶上方的男人不适的闷哼一声。
刺目的殷弘沿着男人俊逸非凡的面容滑落,一滴一滴缓缓的划过他线条刚毅的脸颊。
云湘看着受伤的冷祁琛,心里疼的窒息,恨恨的瞪一眼胸腔剧烈起伏暴怒着的冷老爷子,她握紧男人的手朝门外走去。
心里焦急,她走的磕磕绊绊,身旁的男人弯腰打横抱起她的身子,轻声在她发颤的耳尖安抚,“没事,不疼的,不要担心。”
云湘捂住嘴轻声啜泣,哆嗦着窝在他心口摸出手机拨打封年的电话。
可响了好久。
无人接听。
守在迈巴赫跟前的韩一看着满脸是血的大boSS,吓的心中一紧,连忙打开后车门让两位上车。
云湘边哭边又给封年打电话,电话响了一下,他那里传过来的声音噪杂,封年不知说了句什么又挂了电话。
她急得眼泪扑簌簌的直掉,赶紧翻手机通讯录给上次为她诊治的陈医生拨了个电话。
陈医生说了声好,云湘便挂了电话。
“不碍事的,你别担心。”冷祁琛抱紧浑身颤抖的女孩儿,摸出手帕捂住额头上的伤口,自始至终,他的表情都淡然无比。
“老公,你有什么事别憋在心里,我们是夫妻,夫妻本为一体,难道还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么?”
“我怕你担心...”
“你这样我更担心,我想替你分担一切忧愁跟悲伤,我舍不得看你如此伤感。”云湘泪盈盈的咬唇,蹭过去窝进他胸口,湿热滚烫的泪珠儿氤湿了他身上一丝不苟的深色衬衫,磨的他心口发胀似的抽疼。
“老公...唔。”冷祁琛低头吻住那张喋喋不休的红唇,温柔缱绻的轻吻不似从前那样霸道肆意的侵占掠夺,他小心翼翼的握住女孩儿精致白皙的下巴,一点点浅转吸允,慢慢研磨。
待到怀里的女孩儿脸颊变得绯红,喘息声愈发急促,他才依依不舍的撇过唇放开了她。
男人深色如汪洋般的眸冷寒如冰,望着窗外掠过的朦胧树影,拉着身边人柔软的小手放到腿上,他缓缓沉声开口,“昨天见到带回来的那些人让我想起了之前一段不好的经历,那种森然恐怖的场景我一辈子都难以忘却...”
“她是那么温柔,那么和善,从不与人多生嫌隙,可是一场有预谋的车祸却生生夺去了她鲜活的生命,血,那么红,红的狰狞可怖,蔓延流淌的鲜血让身穿白裙子的她成了一具血人,躺在冰冷刺骨的地上,她不舍的对着我微笑,无力垂泪看着跌在地上的我...”
男人的眸底突然变得血红,精致性感的薄唇被咬破,鲜血滚滚而落。
他剧烈喘息,眼睛红的滴血,“所以害她的人都该死,便是死几百次都不足泄愤。”
“所以,害死阿姨的人是冷岳明,对不对?”云湘哭着攀住他的肩头,红着一双眼睛看向沉迷于痛苦中的男人。
此刻,她也恨不得把冷岳明碎尸万断。
虽然她没见过冷教授的妈妈,但她看过照片,照片上的年轻女人抱着刚满三岁的小男孩笑的一脸温柔,一看就是个特别好的母亲。
上一世她不爱他。
所以关于他的一切,她从来都不在乎。
现在回想起来,每年的亡母祭日,他总是异常的情绪失控。
怕影响她,他独自默默躲进房间消化那段悲伤的往事。
现在想想,她就是个混蛋。
没有心的混蛋。
云湘轻轻搂紧他的胳膊,正要说些什么,又听到他冷冽的说道,“我会继续调查,如果真的是冷岳明,那论是谁都保不住他的狗命,不过根据他的反应以及他身边走狗的供词,冷岳明跟十八年前的那场事故应该关系不大。”
云湘没有再吭声。
她抓过他冷寒入骨的大掌浅浅的摩挲着。
此刻她做什么都是徒劳。
唯有温柔的陪伴是他最需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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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人民医院。
封年脸色不太好的单手插兜走进办公室,身后还跟着鹌鹑似的一姑娘。
杜小溪撩了下垂在脸上的凌乱秀发,走到他跟前轻轻鞠了一躬,声若蚊蝇的道谢,“谢谢封医生,要不是您,估计我今天要被我哥打死,谢谢您,不过,我真的不用上药,我回家擦点创伤药就行了。”
养母被那混不吝的哥哥气的心脏病复发,杜小溪从打零工的餐厅赶到医院,快速的去交完医药费正要去病房探望还没苏醒的养母,不想被那个王八哥哥拦住。
他逼着她给他一万块钱。
杜小溪捂住包里仅剩的一万块钱说什么都不给,不想那混账哥哥站在病房走廊上就对她一阵拳打脚踢。
周围的病患跟医务人员都吓了一愣。
混乱之下无人去拦阻。
身体本就缺乏营养的杜小溪被打的蜷在冰冷的地上起不来,就在她以为要被打死的时候,杜成浩被一股大力给踹飞了出去。
紧接着就来了警察。
封年弯腰从抽屉拿出备用的擦伤药递给面前样子怯弱的女孩儿,他慵懒地侧靠在办公桌上,一双放电的桃花眸闪过一丝毫无意识的心疼,“长的这么好看留疤了多不好,女孩子脸皮有多重要你不知道吗,快把书包放下抹药吧。”
“啊,哦,谢谢封医生。”
第一次被人夸好看,而且还是俊美如斯的大帅哥,杜小溪一张可爱的小圆脸顿时就爆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