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清晏站在江柠对面,矜傲的眉眼间染着一丝“老态龙钟”的稳,“有男朋友了吗?”
这话问的,直截了当是你们杜家的家风吗?
江柠礼貌性地呵呵两声,没说有也没说没有。
“从中国跑到美国,愣是一个没看上眼?”
杜清晏是傅寂沉的同学,又是杜潇潇的堂哥,说话的口吻也是把江柠当成小孩一样。
“啊,是啊。”江柠像是在应付工作一样回答着他的这些问题。
杜清晏对这个小姑娘的印象很深,以前的江柠在傅寂沉的手里被宠得无法无天,闹起脾气来任性得不成样子。可那股子闹腾劲儿却又恰到好处地惹人疼。
几年不见,性子倒是安静了不少,本就天资卓越得外形出落得更漂亮。如今这性子柔下来,连跟着人也变了,以前闹腾得让人疼,现在安静得只是看着就让人心软。
只是这性子倒是变了真不少,话少到几乎没有,多一字也不肯说。
“坐会儿。”杜清晏倒是真不客气,手腕背过去隔着衬衣袖子在江柠胳膊处轻轻一推,“坐。”
“什么时候回来的?”
江柠坐到沙发上,“差不多一年了。”
服务生端来两杯白水,男人端了一杯,“换一杯热牛奶过来。”
“没关系,我不需要。”江柠说。
服务生犹豫间,男人扬扬下巴,“换。”
牛奶端上来放到江柠面前,杜清晏看了一眼,“小姑娘家,还是要注意养生。”
江柠看着他极为老成的样子,觉得滑稽,“谢谢。”
杜清晏身子斜倚着靠在沙发上,神色平常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回来一年多,找到喜欢的工作了吗?”
“在江大。”
杜清晏端水杯的手顿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老师啊?你不是学的艺术管理专业吗?”
江柠微愣,没想到他了解得这么详细,可能是傅寂沉无意间提起过,或者是傅老爷子说过。
“嗯。”江柠没有多说,安静地应着。
男人嘴角上勾,故意逗她,“你话这么少,怎么讲课?用手语?”
江柠穿着薄针织背心,没想在这儿逗留多久,却不料被这杜家兄妹俩绊住了脚步。
她缩了缩身子,努力让自己往沙发最里面坐,挡一挡旁边窗户吹来的风,“讲课不用话多,讲明白就好。”
男人低头打字的眸子抬起来,看了她一眼后低下,“确实。”
两人陷入沉默。
片刻,男人放下手里的手机,神色认真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小姑娘。明明是直勾勾的看,可这个男人的眼神却带了恰到好处的礼貌,让人不会讨厌地抗拒。
不愧在官场上能连升的人,是有道理的。
江柠好看的眼尾上扬,“杜处长,你们领导都习惯这么打量人吗?”
男人接过对面服务生拿过来的一件外套,递给江柠,“穿上吧,晚上冷。新的。”
江柠没接,“现在结束聊天,我回去就不冷了。没必要浪费你一件新外套。”
江柠说着要起身,杜清晏满不在意,见她没接,径直走到她跟前把手里的衣服搁置在江柠坐着的沙发扶手上。
这个动作让江柠为了和他保持距离,不得不重新坐回沙发上,杜清晏站着没动,低头看向她。
“现在回去还是等你小叔叔出来?”
江柠眉心不耐烦地微蹙,脾气莫名上来,“我不想告诉你。”
男人乐了,直接坐在了她面前的茶几上,“几年不见,脾气渐长。哥大的食堂里全是鞭炮啊?”
江柠瞥了他一眼,不冷不热地问了句,“你怎么知道我在哥大?”
傅寂沉捕捉到门外的那抹身影,墨色的眸子陡然阴沉几分,他舌尖顶腮滑了一下,手里的香槟杯搁置在桌子上。
杜晏清凤眸微扬,站起身从她胳膊下抽回那件外套,“大小姐,回去吧,我送你。”
江柠站起身,“不用,谢谢。”
江柠看了一眼还在应酬的傅寂沉,男人已经有些微醺的状态。突然男人朝这边看过来,那双深邃阴沉的眸子正对上江柠浅淡的目光。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江柠的心抖了一下。
她刚想要朝着他做口型告诉他自己先回去,却不料男人神色冷淡自然地别开目光,不再看他。
江柠悬起的心落下,轻叹。
这一幕,完完全全落入旁边男人的眼中。
电梯门要关上的那一刻,杜晏清挡住电梯门,“江柠。”
“怎么了?”
“我刚刚酒意重,言行上过了。我和你道歉。”杜清晏给她按了电梯,“回去吧。”
江柠直到出电梯才意识到问题,他怎么知道她住在几层?
江柠洗漱完换好干净的睡衣坐在门口的玄关处等傅寂沉回来,想着和他道歉。
听到楼道里电梯的声响,江柠迅速打开门,楼道里空空荡荡的没有人。她失望地缩回身子。
男人回来时,已经是凌晨了。
江柠卧在沙发上半睡半醒着,见他回来,她迅速从沙发上站起来,想了一晚上道歉的话,在看到傅寂沉那个冷漠的身影时又咽了回去。
男人进了房间的浴室,再出来时看到站在床边的江柠,他没有管她。径直走到床上,掀开被子,背对着她躺下。
江柠坐到床沿上,嗓子像是堵着一块儿棉花,说不出话来。她默默地上了床,挨着他躺下,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旁边人的转身。
昏昏沉沉的夜,压抑着人的心脏。
也许是真的累了,江柠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中午,她整个人昏昏沉沉地,四肢酸疼。
江柠下意识去看被子里的自己,全身的睡衣严丝合缝地系着扣子,不是她想象的那样,心里竟然有那么一丝丝失落。
傅寂沉那个位置空着,她伸手摸他的枕头,是凉的。
江柠嗓子干的疼,眼眶和头疼的厉害,想必是昨晚吹风,吹感冒了。
江柠自己摸了自己的头,有些烫。她犹豫着是直接去医院输液还是外卖感冒药。
江柠站在做了短暂的挣扎后,从床上爬起来换衣服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