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也很奇怪,你秦奶奶就又去找了那个神婆,神婆说,是你爸爸带她走的,要她偿命,你妈妈为了保护你,就自愿跟他走了。最后我们找到她,就是在你爸爸的坟地附近。一棵……”狗子不知道如何往下说了。
“好了别说了!知道是这么回事儿就行了。大概就是这样,你现在都明白了吧?”花儿看着大双轻声说。
“我……我不相信!她怎么会跟他走?怎么走的?”大双显然对爸爸和奶奶的事儿已经没有什么疑问了,但她对妈妈的遭遇充满了疑惑。
“这个事儿是有点儿玄乎,毕竟我们也是找神婆算出来的,但结果就是她真的走了,而且就在你爸爸的坟地附近走的。如果不是你爸,还能是谁?难不成,是你妈妈自己去的吗?”狗子摸了摸大双的头。
“不行,我要去看看,我一定要自己去看看!这太奇怪了,我爸他已经走了,怎么会带着我妈走呢?到底是谁带她去的?”大双脑子里的问题越来越多。
“大双,你别急,事情已成事实,也无法改变了,你如果真的好奇,明天我们带你去看看,也希望你能早点放下这段往事,好好重新开始生活,这才是你妈妈她希望看见的,知道吗?”花儿说。
大双深呼吸了几口气,自己心里的那团迷雾好像已经散了一半,但还有另一半需要自己去想办法驱散。“好,那明天你们带我去,我要带着阿丢,我一定要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双心里不甘心,总觉得这事还是有些蹊跷。她不信神婆的,她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大双,你不要逼自己,任何人遇到这样的事,都是要花很长时间才能接受的,咱们慢慢来,不着急。我们都一起陪着你。”狗子看大双如此心急,又有一些不放心。
“嗯,爸,妈,你们放心,自从他们都走了以后,我也已经不是个小孩子了。他们走都走了,我只是想弄清楚到底是为什么。你们别担心,我不会有什么事儿的,也不会给你们带来麻烦的。”大双认真地说。
“你这说的是啥话?什么叫添麻烦?你有什么事儿,一定要张口说,别老是自己一个人闷着。你一个人解决不了的,我们大家一起解决。”花儿说。
“爸,妈,你们去休息吧,我也去休息了。”大双主动结束了这段谈话,转身往屋里走去,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怎么会是真的呢?怎么会是爸爸带她走的?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呢?”
出乎狗子和花儿的意料,大双知道真相后,并没有大哭大闹,情绪失控,反而却表现出了超乎常人的冷静和淡定,只流下那几滴思念母亲的眼泪。
第二天一大早,狗子刚打开房门,就看见大双已经衣着整齐地站在门口了。
“哟!这么早?”狗子对大双说。
“嗯,咱们什么时候走?”大双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去她妈妈最终离开的地方看个究竟。
狗子看着大双,心里既觉得有些无奈,又觉得很是心疼。“孩子,咱们不急着这一会儿,别给自己这么大压力。你先别急,先好好吃个早饭,然后我俩就一起陪你去。干什么都得先把肚子填饱呀,不然到了那儿,哪还有力气动脑筋呢?”
大双想了想,觉得他说得也对,是自己太过于心急了。“好,那我先吃早饭!”她说完,就赶紧跑进厨房,把自己的早饭盛了出来,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这孩子!昨晚上没吃饱吗?咋饿成这样?都等不及我端出来了。”秦妈一边笑着,一边把其他人的早饭也端了出来。
狗子给秦妈使了个眼色,走到厨房小声对她说,“昨晚上,我和花儿把事情原委都跟她说了,她闹着今天要去她妈最后走的地方看看呢。这不,急着赶紧出门呢!”
“啊?你们说了?我看她今天状态好像也还行。哎呦……这大双是真厉害,知道这么大的事儿,还能这么沉着冷静,还想着今天要出门去自己看看,真是不得了……”秦妈严肃地说。
“谁说不是呢?我想着她可能要在家哭个几天,我和花儿都想好怎么哄她了,结果这孩子,比我们想得坚强多了!她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件事,就是弄清楚她妈到底是怎么死的。”狗子一边说,一边偷偷往堂屋看了看。
“那你们去吧,我在家看着豆豆苗苗,等你们回来。你们三个可得注意着点儿,那也不是什么好地方,阴森晦气着呢!”秦妈提醒道。
“好,我知道了,放心吧。也不知道她能看出啥来,但不带她去一趟,她总是心里不踏实。这回来以后,希望她就别老琢磨着这件事了。”狗子说完,也去堂屋吃早饭了。
豆豆坐在桌边看着大双,觉得大双和以前越来越不一样了,好像感觉跟她没以前那么亲近了。她也反思过,是不是她们之间有什么误会,可明明没发生过任何矛盾,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难道真的仅仅因为她现在热爱训狗,没时间搭理她们了吗?大双不仅是对她,对苗苗也没那么亲近了,准确地说,不是不亲近,而是好像在一个人忙些什么。豆豆想来想去,决定还是要问清楚,不然心里疙疙瘩瘩的,总是很难受。
“一会儿吃完饭,我跟妈妈带大双姐姐出去一趟,办点事儿,你们两个在家乖乖听奶奶的话,不要到处乱跑,听到了吗?”狗子说。
“我们可以一起去吗?”豆豆小声问。
“豆豆,我跟爸爸是带大双去办事儿,不是出去玩儿的。我们很快就回来了,回来再带你一起玩,好不好?”花儿看着豆豆小声说,“回头再告诉你为什么?现在别说了。”
豆豆迷茫地看着花儿,听了她的话,觉得这其中另有原因,便乖乖地点了点头说:“嗯,你们去吧,早去早回。”她心里想,大双身上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儿,而且一定很棘手,需要爸爸妈妈两个人一起陪着她去解决,怪不得她最近一直神神秘秘的,总是丢下她和苗苗两人单独行动。她相信大双不会突然就跟她们不亲了,大双不是这样的人。
“豆豆,苗苗,对不起,我最近有点儿忙,等我忙完了,再回来跟你们玩儿,最近我确实有点儿……”大双说着,尴尬地笑了笑,心里也知道,这一阵子自己好像防着大家似的。“回头我再跟你们解释,实在对不起!”大双不想就这样丢掉了好不容易得到的友情,先道了个歉,想让豆豆和苗苗体谅一下自己。
豆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她愿意相信大双一定是有苦衷的。
三个人终于一起出了门,大双虽然个子小,腿短一些,但却一直走在前面。狗子和花儿两人跟在后面,连追带赶,佩服这孩子的体力。
“大双,你慢点儿!你走慢点儿!妈妈快跟不上了。”花儿边喘气边说。
“看把这孩子急得……算了算了,都已经快到了,咱们再坚持一会儿吧!”狗子拉起花儿的手,拖着她往前走。
“然后往哪边拐?”大双走到一个岔路口,突然大声问。
“往右!进那个林子!再走差不多一里地,就到了。”狗子回答道。
大双听了,拔腿就跑,一个人冲在前面,把狗子和花儿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哎呦!这孩子,你说她心里得有多难受啊,盼了多久?”花儿说。
“希望过了今天她能解脱。走,咱们赶紧跟上,大双都快没影儿了。”狗子感觉自己也快要跑不动了。
跑着跑着,大双好像突然有了心灵感应一样,她慢慢地停下了脚步,走得越来越慢,最后在一棵树边停了下来,树的一旁,还有一个长满了杂草的小土坡。她的直觉告诉她,应该就是这儿!
大双站在那里愣了一会儿,看了看四周的环境,不知道为什么,她站在这里感觉很压抑,压抑得渐渐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到底是什么让自己如此心神不宁?明明这里什么也没有。大双正在思考,突然一阵微风吹过,一片枯树叶飘落下来,碰到了她的额头。
大双本能地闭上了眼睛,当她再次睁开眼时,她看到了树枝上挂着的半根绳子,还有被那绳子勒出的深深的痕迹。大双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了她妈妈离开时可能的样子。她倒吸了一口凉气,瞬间腿都有些软了。
“大双!大双!你跑得也太快了!这山里没什么人,危险!你一会儿可不能再把我们撇下了,听到没?”狗子赶了上来,有些严肃地说。
花儿用胳膊肘碰了碰狗子,狗子这才发现,大双正愣愣地看着树上那道深深的勒痕。
狗子和花儿缓缓走近大双,搂着她的肩膀。
“看来……你和你妈妈还真是心有灵犀……对,就是这儿,就在这棵树上。本来这样的场景我也不想和你多说,但看来……你已经都猜到了。唉……”花儿轻声说。“但是你妈妈现在已经安葬好了,那里好山好水的,她现在一定过得很好。这里的事情,都已经是往事了,你也不要过于……”花儿想劝大双,但也知道自己说这样的话,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罢了。谁能轻易对自己亲人这样的离世方式释怀呢,恐怕一辈子也做不到吧。
“她……她是怎么上去的?”大双看这棵树很大,这根被勒的树枝也有三四米高,凭大双妈妈自己一个人,很难在这个位置拴上绳子,然后自缢。
“这我们也很奇怪,但就是把她从这里抬下来的,当时还借了梯子,还找人爬了树,好不容易才给她弄下来。我们也觉得很奇怪,所以除了鬼神之说,也找不出什么别的可能性了。”花儿轻轻拍了拍大双的肩膀,“别着急,带你来看看,就是希望你以后可以放下这件事,不要活得那么沉重了。”
大双脑子里乱了,她本来觉得说什么爸爸把妈妈带走这种话,也是因为大家找不出真相,才只好听信那神婆的鬼话吧。可看到这眼前的场景,她自己也想不出还能有什么别的可能性,除非,有个巨人,直接把人挂到了树上。
“好了,大双!看也看了,站在这儿也没什么用,咱们赶紧回去吧!山上冷,小心着凉了。”狗子说。
大双仰着脖子,不知看了多久,想到刚才那片枯树叶,可能就是老天爷给她的提示,告诉她这么高的地方,并不是妈妈自己爬上去的。对,妈妈她不想死,她是不得已才死的!
大双缓缓低下了头,又看了看地上这个小土坡,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她并不知道,她的爸爸就埋在这小土坡下,长眠于此。
“走吧,大双。”花儿走上前,拉了拉大双的胳膊,可大双愣愣地站在那儿,一动也不动。
狗子看花儿拉不动她,也走上前。“大双,咱们走吧!”他又催了一遍。
大双盯着那个土坡,莫名地感到愤恨。她觉得这个土坡不同寻常,似乎散发着阵阵阴冷腐臭的气息,就好像有人一直在里面凝望着高处的树枝,嘲笑着挂在那上面死去的人。
“在这……”大双突然说了两个字。
“什么?你说什么?”花儿没听清,又问了一遍。
“就在这里面……”大双又冷冷地说。
“什么在里面?你到底在说什么?”狗子也问。
“凶手,就在这里面,他要我妈陪着他,他要天天看着她,看着她痛苦,他才高兴!”大双突然像魔怔了一样,情绪开始激动起来。
“快走!快走!快给她带走!”花儿对狗子说,“这孩子怕不是要中邪了,这里阴森森的,大双看着不对劲!”
狗子一听,赶紧拉着大双就往回走,可大双的双脚就像灌了铅一样,十分沉重。狗子和花儿两个人使劲拉着她,可她却仍然回头愣愣地看着那个土坡,嘴里不断说着:“就是他!就在这儿!他是凶手!他就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