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尔还没跑一圈,就发现海森站在那里,饶有兴趣地看着日出。他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当她靠近他时,他似乎在低声哼着曲子。
她走到他身边,他转头看她,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睡不着?” 雷尔问道。
海森拿出耳机,若无其事地耸了耸肩,对她说道:“也不是。你知道这个月里难得有这么一天我想看日出吗?今天正好是那个难得的日子。” 他从旁边的长凳上拿起一个水瓶递给她。“喝一杯。”
对于他的“难得的看日出的日子”的说法,雷尔没有说什么,因为她已经很清楚了。他确实有这样难得的日子。显然,他不是一个早起的人,但他也睡不了那么久。他只是喜欢把自己埋在舒适的毯子下假装死了。
但每个月他都会随机选择一天走出房间去看日出。
他看着她额头上的汗珠,叹了口气:“我都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爱跑步。” 他拿起手帕给她擦汗,接着说道:“你又不是去参加奥运会什么的。”
“早上跑步对健康有益,”雷尔回答道。
海森哼了一声:“是啊是啊!”
然后他们俩都沉默了。他走过去,坐在身边的长凳上,静静地望着远方。雷尔跟在他身后,在他身边坐下。海森深吸了一口气,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继续看着随着阳光的到来而变色的天空。
“别想太多了。”蕾尔突然开口说道。
“嗯?”
“现在几乎每个人都知道有什么事情困扰着你,”雷尔指出。
“有那么明显吗?” 他问道。
“几天之内你的体重就减轻了,”雷尔说。“这不正常。”
海森低头看着自己,皱起眉头:“是吗?不过我没看出有什么区别。”
雷尔捏着他的脸颊,嘴唇像鸭子一样撅起,道:“你这张脸比以前瘦了,就像被人吸走了生命一样。”
海森拍开她的手,揉了揉自己的脸颊,嘟囔道:“有那么糟糕吗?毁了我的美丽吗?哦,不行!我得想办法了。”
“这真的是你现在应该关心的事情吗?” 雷尔反驳道。“你的事情还不够担心吗?”
海森的肩膀垂了下来,“那我到底该怎么办?要停止担心可没那么容易。”
“真的有必要担心吗?” 雷尔问道。“他的存在不会改变你生活中的任何事情。”
“肯定会的,”海森反驳道。“怎么可能?说到底,他还是我的父亲……”他抿了抿唇,没有说完。他只是无法让自己大声喊出“父亲”。这个词从来都不是他生活的一部分。
“让我为你重新表述一下,”雷尔说。“他顶多是精子捐献者,只要你不愿意,你就没有理由接受他这个父亲。这根本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海森沉默地盯着雷尔一分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从技术上讲,她是对的。
他这些天一直在想的事,或者说更像是在想的人,就是翟奎军。从看到这个男人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他在哪里见过他。原本他也说不出来哪里。
但当他回到家,看着他的母亲时,他恍然大悟。他在母亲的抽屉里见过翟奎军的照片。这实际上是一张剪报,而且因为只有照片,所以他不知道那个人的名字。那时他7岁左右,并没有想太多。
后来,他看到母亲一边烧着那张剪报,一边无声地流着泪。他看到了母亲当时受伤的样子。他也看到她只是站在那里,看上去那么孤独,似乎在和什么告别。他不知道她要和谁分别,但他知道她看起来很痛苦。一种他无法理解的痛苦。
这段记忆一直埋藏在他的脑海里,当他见到那个人的时候,这段记忆就被抽了出来。虽然他的记忆力不如蕾尔那么完美,但他也有自己的天赋。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些面孔。所以,他虽然只见过翟奎军的照片,但他却记住了。
“你认为我的假设是错误的吗?” 海森问道。“有可能,妈妈很珍惜那张照片,因为她曾经暗恋过他。但是‘捐精者’是另外一个人?”
“我不这么认为,”雷尔诚实地回答。“但如果你不相信我的判断,我可以为你提供两种解决方案。” 她面对着他,继续说道:“我们可以做亲子鉴定,或者你也可以回家打开你母亲几年前给你的‘真相信’。”
海森长长地叹了口气。“在今天之前,我没有兴趣打开那封信,了解我出生的真相。但现在,我实际上有点害怕打开它。我什至不知道为什么。”
雷尔张开双臂拥抱他。她甚至试图拍着他的背来安慰他。虽然她的动作看起来很机械,但对于真正需要她在身边的海森来说却是相当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