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明烛盯着手背,愣了很久。
他哑声道:“如果是阿言,那就再落两滴。”
滕析言想摆烂了,真当他是水龙头想出水就出水啊?
不过他还是果断的用力的挤出两滴泪水,落在苍明烛的手背上。
两滴水珠莫名其妙的出现滴落在苍明烛的手背,苍明烛垂着眸,看不清眼底的情绪,但轻微颤抖地手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言言......”
苍明烛的声音几乎嘶哑到发不出声音,他抬起手抚住胸口,将头埋进双腿间,肩膀抖擞,隐忍克制地哭声听得滕析言揪心的疼。
“我在啊,上校。我一直在。”
滕析言还是没有办法触碰到苍明烛,只好轻轻隔空地从背后抱着他,虚无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以前怎么没发现,原来上校是个爱哭鬼?”
滕析言躺在苍明烛旁边,屈指想要触碰苍明烛有些泛红的眼尾。
手指还是穿透苍明烛的脸颊,他失落地收回手指,侧身静躺着注视着苍明烛。
看了一会儿,他转头去触摸苍明烛怀里的骨灰盒子,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出现在心中。
自己的灵魂在触摸自己的骨灰盒子,听着就让人害怕。
不过他又很心疼苍明烛,抱着一个死人的骨灰睡觉,别人还以为他是疯子。
但苍明烛丝毫不在意这些流言蜚语。
两人交错着双手触碰着骨灰盒子,灵魂状态下滕析言居然感到了一丝困倦,就这样他也莫名其妙地陷入沉睡。
滕析言居然做了一个梦,梦见苍明烛能看见他了!
他一睁开眼,对上一双泛红又不可置信的双眸,滕析言顿了顿,缓缓地举起手在苍明烛面前晃了晃。
苍明烛的目光随着他的手而晃动。
滕析言沉默了很久,才迟疑着又小心翼翼地开口:“上校,你能看见我?”
炽热又温暖的双手毫不犹豫地将他搂进原本触碰不到的怀中,温热地呼吸打在滕析言的脖颈,心跳似乎时刻重叠在一起。
“让我抱会儿,就一会儿。”
苍明烛小心翼翼地维护着这个像真实世界的梦境,又不敢用力地抱紧怀里中的人,他有些害怕,怕怀里的人一用力,就不见了。
他知道现在肯定还在做梦,但他贪恋又不舍的想要这个梦长一点,再长一点。
滕析言也有些不可置信,他就睡了个觉,苍明烛就能看见他了?
这个拥抱持续了很久,苍明烛却一点都不愿意松开手。
他伸手拍了拍苍明烛的后背,轻声安抚道:“上校,我不走,我们松开聊聊好不好?”
“不要,一松开,你就走了。”
苍明烛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哭腔,滚烫的泪水浸湿滕析言的脖颈,他喃喃低语,“阿言,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怎么会?我最喜欢的就是你了。”滕析言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说。
苍明烛收紧手臂,想要将滕析言融入身体,他闭上眼,感受着滕析言的存在:“这是你第一次来我的梦里,是不是我没有陪你,所以你生气了?”
滕析言心脏骤然抽疼,呼吸沉重了几分,他轻声解释,“我没有生气,梦不到我或许是因为我一直在你身边。”
“言言,对不起。”
滕析言再也忍不住了,挣脱开苍明烛的怀抱坐了起来,挣脱的那一刻滕析言看见了苍明烛眸底肉眼可见的慌乱。
“阿言.....别走.....求求你。”
滕析言抓住他的手,“我不走。”
他伸手摸着自己身体,摸不到温度,但他却能感受到苍明烛传递在他身上的温度。
“苍明烛,我告诉你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苍明烛看着他,眼底带着一丝茫然和慌乱,手不自觉地抓紧了滕析言,深怕下一秒滕析言就会消失不见。
滕析言伸手拿起床上的骨灰盒子,认真地问道:“你知道‘我’已经死了吗?”
苍明烛眼睫轻颤垂下眸,缓了许久才哑声开口:“我知道。”
“但你现在醒着,却能看见我,你不害怕吗?”
苍明烛的手抓的更紧了,很坚定地开口,一字一句锤击着滕析言的心底。
“你是我的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也是我这辈子都想爱的人,我怎么会害怕你?”
“就算你变成了小鸟,变成了蝴蝶,变成了一只小猫,我都不在意,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的。”
“言言,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的。”
滕析言嘴巴张了张,喉咙中酸涩的紧:“明烛,对不起。”
苍明烛抱着他,“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是我没有早点发现你的不对劲。
是我没有在最后的时间陪你。
是我说要让我给你撑腰,到最后却食言没有好好保护你。
对不起。
“不要道歉,明烛。”滕析言捧住他的脸,额头抵在苍明烛额额头上,亲昵又温柔。
“你是我见过最好最好的上校,虽然我死了,但是我还在你身边,你还能见到我,那说明上天都不愿意让我们分开。”
滕析言弯着明眸,似乎又回到了那副肆意又无畏的模样,“可能是因为老天爷觉得我是个天才少年,然后呢,我们上校又救了这么多人,上天赐给我们再一次相遇的机会,我可真幸运!”
苍明烛喉咙酸涩:“嗯,上天赐予我能再一次爱你。”
并且,幸运的是我。
上天让他再一次看见了他梦不得,见不得的爱人。
滕析言戳了戳苍明烛的脸颊,有些生气,拉着他就走到镜子面前,指着镜子里的苍明烛:“你自己看看你现在怎么回事,瘦了这么多,还这么颓废!我走之前明明说过让你好好照顾自己,你为什么不听?”
他松开苍明烛的手,故作生气的模样:“哼,不听话的男朋友,我要罚你五分钟不准跟我说话牵手!”
但苍明烛的手下一秒就环绕到滕析言的腰间,声音又低又令人酥麻不止。
“五分钟太久了,一秒就够了。”
“好啦,上校,我跑不了的!”滕析言整理了一下苍明烛的衣服和发型,拉着他往外走,“我要去验证一下,其他人看不看得见我!”
外面的阳光正好,滕析言望着天边升起的太阳眯了眯眼,太阳的温度照在他的身上,竟然有些温暖。
又或者是那双紧握着他的手传递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