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域军马蹄飞扬,地上满是充作肉盾的同伴尸体。
铁蹄踏在地上翻滚呻吟的南域伤兵身上,或将他们踢向一边。
南域伤兵如砧板上的肉块般被甩到石头上,又跌落下来,瞬间没了气息。
此处骤然成了南域军堆砌起来的尸山,血腥味传得很远。
危急关头,宋绾玥紧张地四处张望,她记得行军路过此处时,曾发现不远处就一处峡谷,上面有一条用树干架设的独木桥,仅一人通过。
在白虎王奔跑颠簸中,宋绾玥努力半眯起双眼,聚精会神寻找。
有了!
她远远瞥见,就在东面,隐约看见地上有一处裂缝,还有对面的山林。
必是那峡谷。
她激动得大吼:“往东!全力冲。”
宋绾玥一虎当先,唇瓣间呼出一下口哨声。
白虎王听见,身躯一扭便往右边急拐弯。
墨清砚反应最快,一扯胯下棕熊的缰绳便跟上她。
其他轩辕军紧随其后。
身后追在最前面的南域军骑兵见此一愣,反应不及,在林中又难急拐弯,本能便扯起缰绳减速停下。
后面的南域军始料未及,全速撞上前面停下来的弟兄。
“啊!”
“让开快让…啊!”
“停下!快停啊!”
南域军大乱,战马压着人身在地上滚成一团,一时站不起来,又堵住后面的人。
孟逸寒跟得最紧,见此不断挥舞手臂大吼:“堵在这里干什么?都转头追上去啊!”
他倒是想控制战马,不管不顾再次踩着自己人的尸体就往宋绾玥那边冲,奈何周围撞到一起的人和马就是妥妥的肉墙,他根本跃不过去,只能气急败坏地怒吼。
趁南域军混乱的空档,早就跑出一段距离的轩辕军很快到了悬崖边。
宋绾玥敏捷一转,又带着大家转弯,再次往北,沿着悬崖边奔跑。
她目测了一下峡谷宽度,两边悬崖相距超过三丈,凭她的白虎王和元榛的狮王直接跃过去不是问题。
倒是其他兵马,还有墨清砚和鬼面军师,没有桥梁,要过去几乎不可能。
看到这悬崖和对面的山林,墨清砚不需言语便懂妻子意图,全速往前奔去,超过了宋绾玥,很快看见那座横跨在两边悬崖的树干桥。
他一剑指向那处,震声下令:“上桥,到对面去。”
来到桥边,他拉住棕熊立到一处。
“一个接一个,快!”
抬头看见宋绾玥落在队伍最后,身边只有见秋和念冬护着她,他又往后退,随伺的陈潇亦调转马头跟上。
宋绾玥一直留意后方,以防南域军追过来。
刚才她急急转了方向拐来这边,扰乱了南域军,争取到不少时间,能不能逃掉,就看这回了。
忽地一阵声响,转头便见墨清砚已来到跟前,她心下一急:“你来干什么?快过去。”
“你还在这里,我怎么可能抛下你先走。”
宋绾玥顾不得那么多,不断推他。
“小白一下就能跳去对面,你不同,震雷跃一步不到一丈,那桥不过就一根树干,撑不了多久,你赶紧过去。”
“我看那桥稳得很,让其他人先走,我们殿后。”
元榛追过来,急得不行。
“阿兄你不能有事,快走吧。”
墨清砚打断他,“你和陈潇快到对面去,等最后一个士兵过去,马上将桥推下去。”
元榛还想劝,帝后两人眼神一冷,同时喝道:“快去!”
他无法,指挥狮王退后数步,朝悬崖俯冲再跃起,一跳便到了对岸。
战了几个时辰,天已黑,宋绾玥看了一眼悬崖下方,深不见底,一旦掉下去,生死难料。
耳边又响起阵阵凌乱的马蹄声——
宋绾玥抬头便见星星火把和映出火光的刀剑,在林中若隐若现。
南域军追来了。
“清砚,你快到对面去。”
墨清砚身形未动,“你先过去我再走。”
“你!”宋绾玥咬牙,知道再这么争下去只会浪费时间,决定退让,“你要受了伤,看我怎么收拾你。”
墨清砚还有心情勾起唇角露出一笑。
“夫人之命,为夫岂敢不从,保证毫发无损回到你身边。”
宋绾玥深知自己不走,墨清砚根本不会离开。
她瞧见最后两个轩辕兵已经上了桥,也学着元榛那样让白虎王后退几步,面对悬崖,嘴里吹出一下口令,道:“小白,冲!”
白虎王吼出一声响彻天际的虎啸,声音在树林中不断回荡,吓得后头南域军脚步一顿。
宋绾玥紧紧趴在白虎王背上,双手抱住它的脖子,路过墨清砚和见秋念冬时喊一句:“你们快上桥!”
墨清砚在白虎王跃起的瞬间便调转棕熊往桥那边去,视线紧盯那个悬在峡谷上空的女子。
见小白驮着她稳稳落地安全到了对面,他才回头看向树干桥。
墨清砚估算了一下他加上震雷的重量,一起上桥恐怕那树干撑不住。
他单脚从熊背上跃起,在空中一个翻身到了桥面上,脚步轻点,须弥间便到了对面。
棕熊紧随其后,三步跳跃,也到了对岸。
树干上被它踏出两道裂痕,原本笔直的桥面从中间凹了进去,若不是震雷跑得快,怕不是会连熊带桥掉下去。
对面的南域军顺着轩辕军退过来的痕迹追到悬崖边,见轩辕军已到了对面,也跟着冲向那道唯一的桥。
元榛和陈潇早已带人掘松树干压着的泥土,就等墨清砚过来后彻底将桥推到悬崖下面去,彻底断了南域军追上来的路。
鬼面军师早就过了对面,正指挥仅存的弓箭手搭箭,瞄准追上来的南域军。
墨清砚落地后,转身等震雷过来,又跃到它背上去,对正在努力推树干的轩辕军大吼:“让开!”
轩辕军条件反射同时松开手,墨清砚单手勒紧缰绳,手背青筋暴现。
震雷被主人控制着提拉起来,前肢离地。
墨清砚双脚踩着兽镫往下压,嘴里发出一下清脆的口哨令。
硕大的熊掌借着全身重量,用力拍向树干。
对面南域军第一匹战马前蹄刚踏上去,脚下一软,“咔嚓”几声,树干从中间裂开,变成两截断木“轰隆隆”地滚落下去。
南域军没来得及反应,便看着为首的这个骑兵被战马带着往下翻滚,惨叫声在两边山崖来回震动,瞬间不见了身影。
南域军面面相觑,没了桥,单凭战马可无法一下跃过来,勉强尝试实属冒险。
孟逸寒倒是想,可他的坐骑不敢,主人挥了好几下马鞭在马屁股上,面对悬崖,它蹄子乱踏,就是不听使唤,不欲跳过去。
“废物!”他气急攻心,合起折扇用力砸向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