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呼万唤始出来,一阵难堪的静默之后,田辟疆终于姗姗来迟。
相比田开疆的威猛凛冽,田辟疆要稍显清瘦一些。
然而,他那一双眸子却比田开疆更加令人印象深刻,若说田开疆是鹰,那田辟疆便是狼,残忍、阴骘。
“我军千里来援,田将军不会就这么随意的站在城头上,与我叙话吧。”
眼见田辟疆出现,还未等他站稳,隋唐便轻笑着问道。
“你就是隋唐?”田辟疆望着城下跨坐在异兽背上的隋唐,眸子里闪过一道异彩。
丰神俊朗,英姿天成,若非田景两家积怨已久,这般人才,他田辟疆说什么也不会放过。
“田将军坐镇南河,拒数十万永生军于太平郡外,隋唐很是钦佩,不过仰着头说话的感觉实在难受,不知田将军能否下城,你我好好亲近亲近。”
隋唐言辞恳切,礼数周全,只是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却是分外的用力。
田辟疆并未察觉到这一点,眼见隋唐如此客气,他先是一愣,紧接着心中一喜。
若是能将隋唐拉入他的麾下,那他们田氏必将如虎添翼。
这样的想法一旦出现,那心中的冲动便不可遏制。
“不知道隋将军到来,辟疆怠慢了,稍待,稍待,我这就下城。”
田辟疆脸上的笑容,仿佛绽开的花朵。
“统帅,你......”
眼见隋唐对田辟疆如此客气,郭振似乎有些难以接受,在他看来,田辟疆如此做派,杀了他都不为过。
“放心,我自有打算,现在杀了他不现实,但总要出了心头这口恶气不是。”
就在两人叙话的当口,田辟疆带着大批士兵从门内走了出来。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看过那些渭城军哪怕一眼。
“隋将军。”离得老远,田辟疆便开始热情的打招呼。
隋唐也没有怠慢,同样一脸热情的跳下金睛狻猊,大步走向田辟疆。
“隋将军,难得......”眼见隋唐已经走到身前,田辟疆笑哈哈的说道。
只是他话才出口,隋唐却突然一个伸手揪住衣领,将他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大将军......”
“放肆,你想做什么?”
“快,保护大将军。”
跟随田辟疆出城的一众田氏将领,见状立刻脸色大变,他们本能的想要冲上前去,将人抢下。
却是被几支破空而来的长箭给逼得退了回去。
紧接着一柄硕大的金顶开山钺便重重的劈在了他们身前。
“盘古力士任原在此,想要从我家统帅手中夺人,需先问过我手中的金顶开山钺。”
一声虎吼,震的那些田氏将领纷纷再次后退。
说时迟那时快,仅仅数息时间,原本和谐的场面便笼罩上了一层肃杀之气。
事情发生的实在太过突然,谁能想到满脸笑容的隋唐会突然发难。
田辟疆更想不到,眼见他麾下将领被镇住,他立刻开始挣扎,却被隋唐用脚死死的踩在了地上。
“隋唐,你......”田辟疆压着嗓子,想要开口喝问,却见隋唐抡圆了手掌,从空中落下。
“啪!”一个清脆的耳光在敬城下骤然响起。
“这第一个巴掌为的是战死折箭峡的渭城军将士,他们遵守将令,以身为饵,苦战敌军两昼夜,死伤枕籍,却未曾见到一个援军,我得给他们一个交代。”
“啪!”还未等田辟疆反应过来,第二个巴掌接踵而至。
“这第二个巴掌为战死疆场的韩栋韩将军,其心烈烈,其情昭昭,却遭同僚背刺,沉尸疆场。”
连续两巴掌,打的田辟疆眼冒金星,口鼻窜血,以他的身手,原本不至于如此脆弱。
可一来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二来,此时踩在他胸口的那只脚,竟似有万斤之重,任他如何挣扎都无法让其移动分毫。
“隋唐,你敢打我,我是朝廷委任的大将军,负责镇压南河永生教,你敢以下犯上。”
借着隋唐停歇的空当,田辟疆放声大喝。
然而,回应他的依旧还是巴掌。
“啪!”一声脆响,仿佛是被巨石砸中,这一次,竟是比前两次更重。
田辟疆眼前一黑,当即便失去了知觉。
“这第三巴掌,是为了死在这敬城下的渭城军将士,血战归来,死于同袍之手,若不是此刻永生教未灭,我定要用你田辟疆的人头来祭奠他们。”
隋唐神色平静,但声音里却带着一股令人心胆俱裂的凛冽。
“小人韩立,多谢将军为我渭城军张目。”
“多谢将军 。”
“多谢将军。”
眼见隋唐一个耳光一个耳光的抽在田辟疆脸上,这些幸存下来的渭城军将士,终于忍不住扑倒在地上。
他们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哭腔,有委屈、有不甘、但更多的是痛苦和感谢。
折箭峡之战实在太过惨烈,不仅是奋威将军韩栋,渭城军中将领大半都折在了那里,如今这里最高的不过是旅帅。
所以,当隋唐出现,当田辟疆出现,他们便注定只能沦为配角,哪怕方才他们在这里生死相搏。
眼见隋唐笑语盈盈,眼见田辟疆热情相迎,他们也只能黯然认输。
然而, 那一记记耳光,不只是拍在田辟疆脸上,更是拍在了他们心上。
在此之前,他们从未见过隋唐,但在此之后,隋唐将永远被他们铭记。
“都起来吧,你们平乱安民,理应得到尊重,带着你们少将军,随我走。”
隋唐一脸厌弃的松开田辟疆,对着那些跪在地上的渭城军将士挥了挥手,便转身走向了金睛狻猊。
“今天只是给他一个小小的教训,但屠杀渭城军的事情,绝不会就这么算了,等永生教平灭,咱们朝堂上再做分辩。”
隋唐目光扫过那些被任原挡住的田氏将领,神情凛冽,言辞如刀。
“咱们走。”隋唐一声令下,六千骑兵转身向后,带着渭城军很快便消失在了一众田氏将领的视野里。
来去匆匆,他没有一丝想要和田氏纠缠的想法,若不是为了救韩邪,他或许根本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正所谓,千骑卷平冈,挥手抽辟疆。
这就是隋唐,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