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尚角睡的比狗晚,起的比鸡早,连带着宫远徵也没时间来角宫吃早饭。
兄弟俩跟磨坊的驴一样,忙的团团转,却还在原地画圈圈。
“哼~屁大个宫门,把那三个长老的权力架空了,麻烦事就能少一半。”
“就是的,害得姑爷都没时间陪我们家小姐了。”
蔺嬷嬷听着两人义愤填膺的声讨,无奈的甩甩手,重新投入挑丝线这件大事。
凤莱茵腹中两个孩子,早就由宫门最厉害的草药天才确诊过,是两个男孩儿。
所以准备的小衣裳和包被都是以蓝、绿、青、紫色为主,今日忽然想起来忘了做虎头鞋,虎头帽,蔺嬷嬷这才开了库房,把红色的布料都折腾出来,让她选了两匹最鲜亮,最软乎的。
“小姐,昨天姜夫人还说非常喜欢你送的玉佩和料子,等出了三个月,就亲自登门道谢呢。”
“真是苦了她了,这样对她都不得心安,也不知道宫门让不让改嫁,前山没有公子了,后山总有吧?”
“你问我,我哪知道啊,为什么不考虑侍卫?大小姐喜欢的不就是个侍卫嘛。”
“那可不是一般的侍卫,金繁是从小就跟着宫子羽的心腹侍卫。
刚来宫门的时候,我也不明白宫紫商一个堂堂宫门大小姐,为什么会传出那样难听的丑闻。
不过在看见大小姐说起金繁时的神情我就明白了,或许曾经是真心喜欢过的,可金繁长久的拒绝,早就让大小姐单方面的爱情,变成了势在必得的胜负心。
再想想她这么多年的经历,早逝的娘,病重的爹,咄咄逼人的姨娘,虎视眈眈的弟弟,和最不受重视的她。
与其说大小姐跟宫子羽走的近,是贪恋雾姬夫人的温柔,和宫子羽的善良,不如说是在利用宫子羽,把自己绑在羽宫的利益共同体上,让她爹在她做代宫主的这段时间里,不敢轻易动她。
但她和宫子羽有姐弟之名,差的就是一个可以坐实的关系,于是她把主意打到了宫子羽的贴身侍卫上。”
“那这样讲,大小姐还是蛮聪明的呀。”
“蠢死了!她根本就不明白靠山山倒,靠水水干,把希望寄托在一个男人身上是多蠢的事情呢。
何况她还选了个愚忠的侍卫,就更蠢了。”
“我听说大小姐 自幼丧母,可能是没人教导才养成这副性子的吧。”
“托生在宫门这样重男轻女的地方,真是倒霉呀~
我若是她,定要趁弟弟还未成长起来这段时间,将商宫彻底掌控在自己手里,或者让那小娘养的弟弟一日一日的体虚娇弱下去。
不过她现在捧杀这招也还行,只是收效甚微。”
“怪不得下人都说商宫的小公子性情骄纵,目无尊长,是个无法无天的小霸王呢,原来是大小姐的手笔。”
“也不一定只有她,羽宫或许是想隔岸观火,坐收渔翁之利呢。
反正宫紫商在位的这几年,商宫和羽宫密不可分,俨然有成为羽宫附属的趋势。
估计商宫老宫主快要被气死了吧,将来想让小儿子上位,还得重新谋划,最好的办法就是与前少主合作。
讲真的,上次雾姬那事,商宫老宫主撑着病体出来,我以为会有好戏看呢。
没想到竟是个软骨头的,既没跟老执刃撕破脸皮,也没能扶持宫唤羽上位,挣到更大的利益,只收了羽宫的赔礼就把这口气给吞了,看来他瘫的不只有双腿,还有脑子。”
巧了,商宫那边老宫主也在后悔这件事呢。
如果早知道老执刃没几天就要死,当初就不应该为点蝇头小利,和那些虚无缥缈的承诺答应退一步。
羽宫这父子俩,没一个说话算话的,小的没能耐,老的也是个窝囊废。
如今角宫的当上了执刃,相当于以前投在羽宫上的心血全打了水漂,更可怕的是,商宫就没有一个人跟角徵两宫关系好的。
稍微动动脑子都知道,新官上任还得三把火呢,商宫危矣!
宫紫商被盛怒的父亲砸了一身的茶水,茶叶沫子混合着鲜血从额角往下流。
所过之处, 侍卫丫鬟皆屏息绕行,都当做没看见一样,好像她一个宫门大小姐是什么晦气东西似的。
宫紫商也算是有点骨气,撑到回了自己的研究室才哭出来。
嗯,有点,但不多。
“大小姐你怎么才回来呀,你......你的头怎么了?我去给你找大夫!”
身穿黑色粗布下人服的少年急得直跳脚,被宫紫商一把揪住了后领子动弹不得。
“别这么大惊小怪的,我这常备金疮药,随便擦一点就好了。”
“我的大小姐,你这是让谁欺负的呀,说出来,我给你出气去。”
宫紫商转头掩饰住眼中的不屑,只当对方是个解闷子的:“你一个烧火的杂役,你凭什么?”
“上次你弟弟欺负你,就是我替你出的气呀,这才几天你就忘了,我可是每天都念着为大小姐鞍前马后的。”
宫紫商回头,正好撞上少年热烈赤诚的迷恋。
两人离的实在太近,近到可以听见对方的呼吸声,两个人同时歪头,少年人羞红了耳朵,宫紫商却意外发现对方中衣的料子有些眼熟。
那分明是昨日姨娘和弟弟撒泼从自己这要走的蜀锦,当时还很感慨,这么多年宫二带回来的蜀锦自己就没穿着过。
可这个叫小黑的厨房杂役,怎么能穿这么好的料子?
仔细再看,发现他皮肤细腻白皙,根本不像常年干活的粗使杂役。
手上茧子的位置竟然和自己的差不多,都是长期锻铁留下来的痕迹,甚至右手还有握刀之人独有的两个老茧。
宫紫商顿时心生疑窦:“咳~你来找我干嘛?”
“啊!我是来给大小姐送鲜花烙煎和青梅的。”
“什么东西?”
“就是芒种要吃的鲜花煎饼和青梅,可以青梅煮酒,也可以做成腌渍青梅。
角宫...说错了,是执刃夫人吩咐厨房准备的,说是芒种这天,按风俗就是要吃这两样东西,我趁着人多,就偷拿了一份给你尝尝。”
宫紫商垂眸掩下算计,矫揉造作的说:“小黑,你可真贴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