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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公子温文尔雅,说出的话却掷地有声,让人无法忽视其眸中的光彩。

宫尚角带头向雪公子施礼:“角宫之主宫尚角,拜见雪长老~”

宫远徵赶忙跟上:“徵宫之主宫远徵,给雪长老问安~”

少主没动,倒是一直装木头人的宫紫商跟着行了一礼:“宫紫商见过雪长老。”然后就又退回原位继续装木头,给她爹充当耳报神。

雪公子面色如水,好似老僧入定,宫远徵却看见了,这位新来的雪长老也是个一紧张,就抠指甲的幼稚鬼。

雪重子见状依旧没有要走的意思,却也不开口,就那么淡淡的看着老执刃,和花月两位长老。

到底是等老执刃跟雪公子说些恭喜,共勉的话,又盯着花月两位长老寒暄了几句,才继续开口。

“此次前来还有一事。”

老执刃已经不盼着雪重子能说出什么好听的话了, 只希望能尽快将其打发走。

这换了新长老,还不知是个什么脾性,该如何拿捏呢,哪有心情应付其他。

“雪重子但说无妨。”

“当年,角公子闯三域试炼并未有任何作弊行为,更是宫门有史以来最快通过三域试炼之人,角公子本人实力超群,谋略、胆识、意志,皆是上佳之选。

择选宫唤羽继位少主,系执刃宫鸿羽私心作祟,与后山三宫守山人无关。”

老执刃拍案而起:“雪重子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雪重子缓缓向前迈出一步,可就是这一步,老执刃竟跌坐在地,大汗淋漓,整个人像失去水的鱼一般。

“宫鸿羽重情纵欲,引狼入室,致使宫门遭敌人入侵,血亲亡魂至今大仇未报,真凶却在你宫鸿羽的庇护之下安度二十余年。

宫门在你的带领下畏缩不前,已成日落西山之相,又因你教子无方,致使宫门声誉受损,你不思反省,只想安度晚年。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更何况是在教导下一代的问题上。

教废一个儿子不够,还要扶持另一个中庸之辈上位,置宫门未来于不顾。

宫鸿羽以权谋私,打压真正的忠义良善之人,长老们并未尽到监管之责,还助纣为虐,亦属同罪。”

花长老和月长老闻言羞愧的低下了头,根本不敢与其对视,更不敢抬头,生怕撞上宫尚角或宫远徵谴责的目光。

宫尚角冷笑一声:“呵~我还只当长老们不知道呢,原来真是在装傻。”

宫远徵阴阳怪气的说:“哥哥不要试图叫醒一个装睡的人,这种人睚眦必报,容易记恨哥哥。”

众人面面相觑,被臊的抬不起头来。

宫唤羽更是连个屁都不敢放,生怕雪重子想起自己来,一句话就把自己的少主之位给夺了。

谁能想到雪宫之主一鸣惊人,竟毫无顾忌的撕下了老执刃最重视的脸皮,还是拿自己家人先开刀的,叫谁都说不出一句雪重子徇私的话来。

雪重子撂下一句:“待长老们忙完前山事宜,请立刻回后山一叙,吾扫榻相迎。”说完雪重子就走了,那火红的身影,仿佛印在众人心里一样鲜活,永不褪色。

既没有问责老执刃,也没有对长老们的偏颇做出追究,就好像只是来发表自己意见的一样。

小辈们再次被撵出去,执刃和长老们,外加新上位的小长老一起关起门来议事。

这次宫尚角没有选择等候,而是带着弟弟直奔角宫。

走到一半,忽然明白了雪重子是什么意思,不由得笑出声来。

宫远徵还以为哥哥受了刺激,刚要说话,天际骤然划过一道闪电,疾风把新发芽的树枝吹的沙沙作响,眼看着乌云从远处压过来。

“远徵弟弟,要下雨了,我先回角宫,你回医馆安顿好,就搬过来住几天吧。”

“是,我现在就去。”

医馆晒的草药,需要悉心照顾的药田,和正在炮制的丹丸,这些都怕风又怕雨。

宫远徵运起轻功加速往医馆赶去,宫尚角也着急回家,怕妻儿被这场疾风骤雨吓到。

不料凤莱茵根本没在怕的,生起了小炉子,跟蔺嬷嬷围炉而坐烤鹿肉吃,常念在一旁边穿串边唠叨,说自己更爱吃羊肉,为什么不烤羊腿。

“尚角回来啦~快坐下喝口热乎的核桃酪浆,鹿肉马上就好,我还烤了平纹菇呢,你一定喜欢。”

宫尚角牵住她伸过来的手,顺势坐到她身旁,将她揽入怀中。

好像只要和她在一起,外头的风雨就吹不进来似的。

“是不是累了?”

宫尚角瓮声瓮气的“嗯”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他觉得男人在外头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该带回家里来让妻子跟着操心。

可惜凤莱茵在宫门里耳目众多,想知道的已经知道了。

“那我跟你聊家常,你还能听吗?”

“当然要听,夫人说什么我都爱听。”

宫尚角轻轻靠在她的颈窝,仿佛这样能从她身上汲取到恢复的力量一样。

“方才蓁笙妹妹派人给我送东西来了,倒不是什么贵重玩意,只是一些小衣服小鞋子之类的,还有几块温润养人的玉佩。”

“哼~她倒是知道该讨好谁。”

“蓁笙妹妹生性单纯,可不代表她真傻,人家清楚着呢,知道自己是为什么要嫁入宫门的,有她在,就不必担心宫子羽会叛出宫门了。

我顺手回赠了她几件小玩意儿,算是安她的心。”

“我倒是盼着他能一次到位把自己作死了,买口棺材用不了几个钱。”

“那可不行,蓁笙妹妹还没有个一儿半女,羽公子若没了,她要如何在宫门立足。”

宫尚角被她的逻辑打败,轻声笑了起来。

“我的鹿肉好了,快给我夹两块嫩的。”

宫尚角一扫颓唐,专心给她投喂。

“肚子是不是有点大?要不少吃点呢?”

“我怀的可是双胎,只是比普通孕妇的肚子大些,跟怀双胎的妇人比算正常的。”

“我只是担心你,没有别的意思。”

“你要是有别的意思,我早就把你撵出去了。”

宫尚角讪讪一笑,在心里盘算开来,双胎很少有能怀到足月而生的,眼下腹中胎儿不足六月,但早产的孩子有句话叫七活八不活。

正值宫门动荡之际,到底怎么做,才能保住这两个孩子呢?

正吃着,宫远徵拎着大包小裹,逃难似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