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说,和男人相处不能闷头往上冲,得知道男人需要什么才行。
若他情窦初开,你就宽衣解带,若他阅人无数,你就灶边炉台。
最能打动宫尚角的,莫过于人间烟火气。
凤莱茵牵着他,一路往后殿走,遇到扫撒的丫鬟行礼,就多嘴问她们一句干的怎么样了,还有多少,今天若是干不完,明天上午补了也是一样的。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开春了嘛,马上就是雨水节气,自然要整修房屋,晾晒书籍和被褥,清理谷仓,趁着天气好的时候,把米面都晒一遍。
我可听说这里的雨季要下很久的。”
宫尚角点了点头:“确实如此,往年也就是提前叫人捡瓦,给窗子重新贴窗纸罢了,根本想不到这么多。”
“还有呢,雨水当天有接寿的习俗,就是出嫁的女儿给爹娘送礼,准备好的礼品里头有一丈二尺长的红棉带,寓意爹娘能够平安长寿。
我做为出嫁的女儿会收到雨伞,意思是即便嫁了,娘家也要永远为女儿遮风挡雨。”
“红棉带你来准备,其他的礼品我来准备,快马加鞭一定能在雨水之前赶到扬州。”
凤莱茵踮起脚尖,凑到他脸颊亲了一下,虽然只是一触即分,宫尚角却笑的仿佛天都亮了。
“我就知道你会是个好女婿,奖励你今晚陪我睡~”
“只有今晚吗?那明晚怎么办,后天呢?不能给我个固定床位吗?”
凤莱茵故意不接他的话:“哎呀,要是下雨的话......”
宫尚角如临大敌:“下雨怎么了?你怕打雷?那我陪你就不怕了!”
“夫君想多了,我是说,如果下雨,那就有新鲜的菌子吃了,若是打雷那更好,雷笋鲜嫩,远非冬笋可比,我要有口福啦~”
“夫人的口福一直很好。”
“嗯,奶娘从小就教我,事多而食少,乃早夭之相,岂能久乎。”
宫尚角本能听到了‘事多’两个字,是什么样的原因,让一个孩子从小就被用心教导生存之道呢?
记得幼年,父亲母亲最常挂在嘴边的话,只是希望自己平安长大,好好读书,照顾弟弟。
但远徵弟弟......自己倒是用心教导过如何自保。
思及此处,宫尚角只觉胸口发麻,心疼的不知说什么好:“夫人......”
凤莱茵本想接着聊雷笋怎么做最好吃呢,却见他神色有异,眼眶含泪,猜他定是哪根筋搭错了,不知道又在想什么。
“夫君别见怪,我这几个月胃口确实好些,不会一直这样的。
是家里人都这样,我外祖和母亲也是怀孕初期胃口大增,到了四个月左右的时候,就开始孕吐,一直要吐到第六个月的时候,这期间孩子只能靠吸取母体营养成长,所以我才这般大吃大喝。”
宫尚角听了,眉头皱的能挤死一窝宫子羽。
“没开过药吗?偏方,食疗?我回头问问远徵,算了,远徵没学过妇科,或许月宫能有什么好办法。”
“夫君如此在意,是心疼我呢,还是担心孩子?”
“当然是你!”
“额?”
凤莱茵都做好拿捏他的准备了,结果他来这么一句,而且眼神清明,不似虚情假意,更不像在哄人。
“夫人把我想成什么人了,宫门虽重视子嗣,可若没有夫人,我又哪来的子嗣。”
“你真这么想?”
“夫人,宫门子嗣艰难,很少有夫人能生第二胎的,但我曾有个弟弟,我至今犹记母亲怀孕时的点点滴滴。
每到了母亲去医馆问平安脉的那天,我都会跟夫子请一个时辰的假,提前回来,好去医馆接母亲。”
宫尚角神色哀戚,话语间透着浓浓的思念之情。
凤莱茵主动环住他的腰,被他紧紧搂在怀中,印象里的宫尚角很少有在外面情绪外泄的时候,不管是伤心难过,还是生气发怒,都要避人耳目。
可想而知,他现在心中愤慨。
关于那位没机会相见的婆母泠夫人,凤莱茵是抱着尊敬之心的。
“尚角~”
“嗯。”
“我有一尊常供的弥勒佛,你若愿意,我们在佛前为你母亲和弟弟安置长明灯可好?”
“好,只是我不懂这些。”
“弥勒佛是来世佛,求的是来世再相遇,我两个未出世的弟弟,便是供在弥勒佛前,这么说可懂了?”
“莱茵之恩,尚角铭感五内!”
凤莱茵拍拍他的后背以示安抚。
可不得感激涕零,供佛一需心诚,二需时间。
长明灯每日要添灯油,香案上的贡品,香丸,手抄佛经,经幡,莲花佛灯,哪样不要自己诚心诚意的亲手去做。
嘴上只说是多加两盏长明灯,实际上加的是一年四季,十二个月的诚心供奉。
且弟弟的事,在凤莱茵是个过不去的坎儿,神佛她不信,却独独在这件事上十分诚心。
宫尚角再不懂,也知道为了长明灯,每年往庙里送大把的香火钱是大概做了什么。
“快到浴佛节了,就在那日正式供奉吧。”
“好,都听你的。”
“听我的好呀,你今晚打地铺吧。”
宫尚角换上副委委屈屈的表情:“好吧,一家之主岂能食言,便是叫我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捉鳖也是使得的。”
凤莱茵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啧啧~你这悟性真是不如弟弟,他都得我三分真传了,你还没入门。”
“请夫人指教可好?”
“我且问你,月亮招你惹你了,人家挂的好好的等你摘啦?还有那鳖,你说捉就捉,鳖鳖不要面子啊。”
“鳖鳖?”
“怎么了,角角~”
宫尚角额角突突的跳,这该死的,熟悉的,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语气。
突然叫他想起来宫远徵小时候,有一次神神秘秘的说要把心爱的青青送给自己,结果打开盒子竟是一条大青虫,还在蠕动呢。
他一激动就把虫子扔出去,摔成了肉泥,弟弟当时哭的惊天动地,连路过的宫子羽都被吓了一跳,听说连喝三天安神药才不做噩梦了。
而且弟弟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要给那叫青青的虫子办葬礼。
“唉~”
“角角你怎么了?”
“我肝疼!”
凤莱茵笑话他:“吃什么补什么,晚上再加一个菠菜猪肝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