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两个字,愣是被宫远徵喊出四个音来。
宫尚角也绷不住他那张不苟言笑的脸了,笑的格外放肆,然后他就笑不出来了。
“你可别学你哥哥,等到年纪一大把了才娶媳妇。”说着,还故意放低了声音:“有没有余力生孩子都不知道呢,你找机会偷偷给他把个脉,要是不行,可得抓紧调理。”
若说方才宫远徵的脸是红苹果,那现在就是猴屁股,天灵盖都想离家出走了。
“姐姐!”宫远徵想提醒她习武之人五感发达,尤其像哥哥这样武功高强的,就算是再小声,他也是听得见的。
“好弟弟,能不能有小侄子抱,全靠你妙手回春了。”
男人不能说不行!
宫尚角自认做不来那无悲无喜的圣人,尤其是在被心上人怀疑生育能力的时候,这要是忍了,以后还有何夫纲可言。
可凤莱茵根本不给兄弟俩机会,收到常念的眼神示意,立刻转移话题:“角公子,你答应我的天灯呢?我有好多愿望想要许呢。”
夜风吹起轻她的柔纱广袖,几缕调皮的碎发趁机偷袭了睫毛,朱唇软糯水润,一看就很好亲。
宫尚角下意识揽过她的腰肢,仔细为她拂去碎发,故意压低声音说:“别急,放天灯的地方就在河边,可还有什么想要的?”
凤莱茵媚眼如丝,哪怕是瞪他,也能让宫尚角欲罢不能。
“想要角公子放手,这大庭广众的,我可是未嫁女,名声若毁想嫁都难。”
“你要嫁之人就在眼前,怕什么?”
“怕宫二先生注重宫门声誉,牺牲小我,成就大我。”
宫尚角被她激的心神一晃, 等反应过来,已经脱手了。
一个没有武功的姑娘家,在自己手里先后逃脱了两次。
那种感觉就好像小时候母亲不许自己吃糖,怕牙齿坏掉,好不容易安慰自己歇了心思,母亲又说,等换完牙就可以吃了,恨不能马上就换完牙,吃一整包糖庆祝。
瞬间翻涌的情绪最不该当真,可宫尚角情难自已,哪怕是把视线从她身上挪开都做不到。
宫远徵和金复对视一眼,同时无奈的摇摇头。
沿主街而行,宫门玉侍开路,倒是不觉得拥挤,就是被当成个稀罕物看有些难受。
而且凤莱茵清楚,这些人看的不仅是自己的美貌,更是宫尚角的身份。
旧尘山谷的百姓世代受宫门庇护,对宫门的公子本能就带着股子敬畏和尊重,有那胆子大的姑娘,即便见到宫尚角身旁有女伴,依然一路相随跃跃欲试。
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宫尚角的眼睛黏在她身上了,搂在腰间的手也从未放开。
凤莱茵对着什么东西多看两眼了,他就大手一挥叫金复买回来,颇有沙场点兵的气势。
她无甚在意,倒是把常念给高兴坏了,对金复也不像先前那般无视,毕竟是陪嫁丫鬟,私行不当会给凤莱茵抹黑,自觉任何男子都要敬而远之。
“累不累?我们先用饭如何?”
“都听角公子安排。”
因着是上元节,纵然宫尚角财大气粗,也做不出包场这么铺张浪费,且横行霸道有损宫门声誉之事。
但包下酒楼的其中一层还是可以的,正好余下的雅间让侍卫们轮流休息吃饭。
宫尚角试探道:“这家酒楼做的是淮阳菜,我想着你会喜欢,就定了这里,若是不喜,咱们现在换地方也来得及。”
凤莱茵对他现在谨小慎微的态度很满意:“这是我的酒楼,哪有不喜欢的道理。”
宫尚角扭头用眼神询问宫远徵,弟弟回了个‘我也不知道’的眼神。
“当初宫门派人来下聘时,母亲就为我提前在此地安置了一些产业,这家酒楼只是其一。
阿娘忧心我我思乡之情难耐,特地把家里的厨子送过来开的这家店,经营半年多,终于有些起色,能够盈亏自负了。”
宫远徵再次为她家的财大气粗抓耳挠腮,更是羡慕有母亲的好。
“岳母大人思虑周全,想必半年前新开的那家刘氏布庄,也是你的陪嫁吧?”
“角公子这话问的可真有意思,送嫁妆的时候,不是给你看了嫁妆单子吗?”
宫尚角有些懊恼,只怪当时被审讯无锋刺客之事闹的心焦,并未细看就命人送回去了,若说实话,必定会被当成是不够重视。
事已至此,只能一本正经的说瞎话:“凤姑娘的嫁妆单子那么长,尚角没有过目不忘之能,如何记得住全部产业。
再说了,破落户才打女人嫁妆的主意,角宫别的不说,还是略有薄产的。”
凤莱茵左耳听右耳冒,并未入心,本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她更关心今晚有几个菜。
现已有冷盘四个,分别是桂花糖藕、四喜烤麸、花雕醉虾、糟香四宝。
最近一直跟着凤莱茵吃,再加上兄弟俩有意迎合,已经彻底接受了淮扬菜的口味,更是喜爱其精致的摆盘,和华奢精巧,市肆百品的新奇感。
“呀,今晚吃长江三鲜,有口福了。”
“姐姐,什么是长江三鲜?”
“就是鲥鱼、刀鱼、鮰鱼,这三样鲜鱼。”
宫远徵默默把两盘鱼的鱼头挪向自己的一侧,尽量离哥哥远一些。
他原本也不知道哥哥不食完整鸡鱼是为何,还是凤莱茵提醒的呢。
因为她礼佛,茹素期间,不见鸡鱼,推己及人,便猜出宫尚角吃素的真正原因,其实是不想见到‘尸体’。
验证这一点也很简单,所有改变了肉食原本形态的荤菜,宫尚角都能吃,尤其偏好炖汤和丸子类的。
“这是花雕蒸鲥鱼和白汁鮰鱼。”
“姐姐,那还有一个叫刀鱼的呢?”
凤莱茵指着砂锅里的小馄饨说:“这就是,新鲜刀鱼在我们那,要么裹面油炸,要么剔骨包馅儿,包成的小馄饨能鲜掉舌头。”
宫远徵闻言就给自己盛了一碗,刚舀起放到嘴边,突然窗外传来一声大喝,吓得他勺子没拿稳磕了牙齿,直呼贼子拿命来。
当即拍桌而起,半个身子都伸出窗子,去看究竟是何人害了自己。
宫尚角趁机给凤莱茵盛了一碗,又殷勤的夹了几样他觉得好的菜,讨好之意溢于言表。
“哥!”
凤莱茵眼疾手快,接住了宫尚角手滑没夹住的丸子,这要是掉了,衣裳肯定得弄脏。
“远徵!大呼小叫的像什么样子,我平日是这样教你的吗?”
宫远徵不认错,气鼓鼓的坐到凤莱茵旁边求庇护,还顶嘴道:“给宫门丢人的又不止我一个,那宫紫商在大街上拉车呢~
刚才那声就是她吼的,害我磕到牙,姐姐,远徵好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