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公开枪毙齐参谋,是因为中田英光需要提振士气。而在他眼里,提振汉奸士气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杀人。
前段时间,国军统帅部确实有乘胜追击,扩大战果的想法,而且不断增兵,第五战区兵力已达六十万。然而大本营制定了新的作战计划,以第五和第十师团死死缠住第五战区主力,同时调集二十五万重兵,分两路包抄徐州。
一路由北向南,攻占开封郑州,然后向东进攻,一路从南向北,也就是替代原来的第十三师团,强渡淮河,直逼徐州。
用不了多长时间,第五战区主力要么仓皇撤退,要么就被日军围住,予以全歼。
而且,态势逐渐明朗。
中野英光恢复了往日的霸气,腰挎军刀,脚踩鬼子皮靴,走进了刑场。
和齐参谋一起被枪毙的,还有十五个逃兵。
这是杀给马良看的。他把财物偷偷转移后,中野英光就一直想废了他。
马良倒也聪明,知道自己犯了错,便忍痛割爱,并造了假文书,说那些财物是拿去变卖的,换的钱,抓紧装备保安二团。
中野英光明知道马良是在演戏,但看着价值不菲,可以买下一个营装备的份上,假惺惺地不再追究,还表扬了马良。
两人都知道对方在演戏,但又装作不知,还心照不宣地继续演下去。
逃跑的保安军士兵很多,只抓住了这十五个。马良本想内部处理,与熊唔德商议,逃跑士兵,打二十军棍,扣军饷半年。但中野英光知道后,随即改变处罚,一律处死。
马良和熊唔德无奈,只能照办。
加上齐保义,一共十六人,双手反剪,一字排开,跪在地上。
三大队执行行刑任务,郑三亲自挑选了二十个兄弟,其中四个作为备份。
熊唔德宣布了这些人的罪过,齐保义下令执行死刑。
郑三亲自指挥,下达了“开枪”的指令。
三八大盖步枪,枪口与脑袋距离只有十厘米,再笨蛋的队员也能打中。而且,这些队员还都是心狠手辣的人。
但场面有些惨烈,兄弟们心里突突跳的厉害,心里想着,不仅不能和红党有任何牵连,还不能当逃兵。
不过,三大队与其他大队截然不同,没人愿意当逃兵,甚至于赶他们都不走。
看着自己士兵倒下,马良心里也不是滋味。他恼恨中野英光,也开始恼恨吴克。
从三大队担任维持会和他的警卫分队后,马良心里对吴克就有了戒备之心。
三天前,中野英光召见他,询问保安二团筹建情况,随便说了一句,听说你转移了财产。幸好他带着秘书,秘书带着包,包里有他主动捐赠以充军饷的文书。
但他也知道,有人向中野英光告了密。告密者是谁,也显而易见,就是那十多位成日守在马宅的三大队队员。
他们是在保护马良安全,同时也在监视他。对此,吴克从来没当面向他提及过。
这小子也开始有城府了。
但马良不是在表扬吴克,而是恼恨,发自内心的恼恨。
他还自信地认为,若不是老夫,你当不上大队长,顶多像郑三、赵五一样,在下面跑龙套。殊不知,武山早就想让吴克加入武山队。
不过,现在已经很明了,吴克的三大队已成为中野英光的第二条腿。
但又能怎样呢?在泉城,马良身为总司令,却扔像一个傀儡,手中权力远不及中野英光。
马良承认这个现实,但又想有所改变。等保安军彻底成军,有了战力,腰杆子才能硬一些。
现在仍需隐忍。
所以他恼恨吴克,也不能表现出来。不仅如此,还要假借保安军之名义,表彰吴克和三大队。
从刑场回来,休息片刻,马良叫来熊唔德和齐保义,一同去慰问三大队。
熊唔德知道马良已开始憎恨吴克,所以知道马良是在演戏。其实他已经搞清楚,马良即便被选为省公署主席,也是轮船上的摇橹,做摆设罢了。可这位爷还在痴心妄想,想成为真正的地方大员。
可话说回来,如果真把这事说破,他熊唔德还不如马良,那更是摆设。所以,为保住自己颜面,装作很有权威的样子,熊唔德还是要装作积极地跟随马良。
齐保义已经成了猫,马良说怎样就怎样。
三人带着其他官员,前呼后拥,来到三大队。
警报还没有完全解除,大多数兄弟们仍在街上执勤。大队只有四十几人在家,还包括刚行刑归来的队员。
吴克让兄弟们在院内列队,恭迎马良等人。
马良装出了最大的亲和,拄着拐杖,走过每一名队员,眼睛看着,嘴里说着:“都是好后生,青年英才,看到你们,老夫也想起当年,金戈铁马,披荆斩棘,好不爽快——”
队员们昂着头,更加精神抖擞。
马良脸上露出了满意和欣慰,又连连鼓励一番,并让兄弟们跟着吴克好好干,争取立军功,得擢升。
“感谢总司令,不管什么时候,我们一定不辜负总司令栽培!”吴克大声喊道。
马良听了,脸色差点变成绿色。
熊唔德也埋怨吴克。泉城就这么大的地,保安军和特务机关加起来,也拢共就这么点人,你做了什么,马良就是用脚指头想,都能想的出来。现在马良肯定对你已有成见,恨不得说你背叛了他,你却还高喊不辜负他的栽培,这不是拿刺刀捅他的心窝子?
吴克当然不会这么傻。他这么喊,就是说给马良听,我没忘了你。但是现在是鬼子眼皮底下,我们这些汉奸也都受鬼子控制和管辖,我做什么,不做什么,都由不了我自己。但我心里记着你的好。
其实马良听的出来,吴克至少表面上还遵从着他。不仅如此,他也感觉出另外一层意思,中野英光随时都可以分化保安军,也随时能控制保安军,不要再和中野英光争高下,你赢不了,所以脸色才会变得很难看。
他知道,他的愿望就要破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