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木银影扫过,手中甩动的阴影并没有停下,剑四之击又出现在云随风面前,那是更为绚丽的一击。
银剑化成了几十道剑影,铺天盖地而去,逼得云随风真身毫无退路。
剑木施展的两式,一击破敌,另一击控敌,端是玄妙。
“变化够了,可惜无法再近身了,还有吗?”
剑木被勾起了兴趣,他能够感受到,云随风的战斗欲望同他一样被勾了起来。
真正靠技巧决斗的人,很希望碰到这样的对手,战起来畅酣淋漓,极为过瘾。
剑木手轻擦剑身,欲要再战。
“泣血之魂·月轮斩。”
云随风怒吼一声,身上的原力通通涌向手中的泣血刃,血煞之息喷涌而出。
举起血色长刀,引得心骨深处最隐秘的力量,用力劈出,一轮弯月从他背后汇聚而成,带着慑人心魄的力量,冲向风轻云淡的剑木。
剑木仍然没有太过放在眼中,手中的银剑这次直刺而出,剑尖上出现数圈银环,纷纷飞出,试图拦阻以云随风身体为冲击的攻势。
那血色弯月席卷而来,反观剑木放出的银环,已经套住了血月,一圈套着一圈,试图阻止着对方。
可是来势凶猛,血色弯月没有停下的意思,反而有种势力强劲的模样,云随风随之血月而来,本来刚刚拉开的距离,越来越近。
“剑六。”
剑木之魂这时才露出了惊讶之色,手中的银剑接连挥动六次,每次都射出了一道银光,六道银光相互交织,形成一道刺眼的银色光环,自顾旋转,击向云随风。
血月终是碰到了银色光环,激起璀璨的火花。
剑木颇有自信,他的剑术其实已经用出了六招,如果再拦不住对方的攻击,那就太不像话了。
他一辈子钻研剑术,也遇到过无数使用兵器之辈,从未碰到过令他信服的对手。
而这次,云随风逼他使到六式,是否还有隐藏的东西,也料想不出。
正想着,那激起的火花愈发耀眼,眼看就要分出,结果场中又出变故。
“小成之境·腾跃击。”
云随风身上的红光大盛,由于速度过快,在原地甚至形成了残影。
剑木释放的银色光环将残影死死套牢,却未能如他所愿,扑了个空。
腾跃击已经被云随风用到炉火纯青,在这只有丈许的距离,也只是刹那的时间,便来到剑木的身后,使剑木来不及反身抵挡。
血月透出妖异之色,快要将剑木笼罩。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剑木的表情仍没有露出丝毫慌张,露出的竟然是一丝狂热。
没错,就是狂热,是那种遇到对手的欢喜与对战斗的自信。
紧接着,他做出了一个连云随风都没有想到的动作。
此时此刻,如果他转身,就会受到云随风血月毁灭性的打击,无论如何都是需要时间的。
而他手中握着银剑,索性闭上了眼睛,整个七重界仿佛一下子陷入寂静,没有了声响。
血月向前,云随风猛然一惊,在他面前,此时的剑木好像不在原地,而原地只留下了一把剑。
剑如其人,人如其剑,这是一种怎样的境界?周围的景象也发生了变化,变为了银色的世界。
剑木翻转手中的银剑,对着他自己的胸口,未见有犹豫之色,果断刺了上去。
“剑七,万剑归宗。”
银剑的剑锋从他的胸口穿刺而过,奇怪的是并没有流血,一股剑气从中喷涌而出,直冲背后的血月而去。
云随风能够感受到这股看似微小的剑气之精纯,汇聚的不仅仅是剑木蕴含的力量,还包含着他对剑术的领悟。
可攻击已出,想要收回已是来不及,咬咬牙,泣血刃旋转,武技刃壁形成,拦阻着那剑木拼着受伤发出的一击。
两道攻击,终是碰撞到了一起,没有之前撞击的激烈与绚丽,只是击出了一片白光,将两人笼罩。
银光与血光交织,那股剑气在接触到血月之时,化成了不计其数的小型软剑,四散开来,漫遍天际,似乎背后有人操控这数到万道剑影,涌向白光中,血月的方向。
那无数银色小剑,无一相同,里面包含着各种剑意,狂暴的,凛冽的,锋锐的,柔和的,这是剑木最强的一招,也是他这千年以来的领悟所在。
剑乃兵中之王,用至巅峰,可号令百兵,可硬可柔,刚柔并济,可长可短,攻敌弱处。
剑木此时也硬生生扛了云随风泣血刃一击,泣血刃的原脉神通,破坏性也十分的强。
一力破十会,万物在这强大的毁灭之力面前,皆化为虚无。
那血月之中如今已经隐隐蕴含着一丝丝毁灭之力,再配上泣血刃的特性,吞噬,随时破坏着木妖一族强大的生机恢复能力,可谓是克制的刚刚好。
剑木的本体也在不知不觉中显现而出,那是一棵尖锐的大树,树干笔挺,直插这界天际,凌冽中不失其势,更像是一把出鞘的宝剑,锋锐难挡。
剑木的白衣之上沾染了几滴嫣红,他同样在刚才的对战中受伤了。
而他用自己的剑穿过胸膛,伤口处未见流血,只不过留下了一个窟窿,里面透着光,散发的是同银剑一样的光,那是剑气的模样。
如今的剑木已经达到了这种境界,由剑气凝聚,举手投足便可运用万千剑影。
云随风此时仍能站立,不过持刀的右臂下垂,泣血刃交到了左手之中。
就在刚才的最后一击中,他还是低估了剑木的实力。
那股看似弱小的最初剑气,轻易将他所释放的刀盾碾碎,带着贯冲之力刺向他的右臂。
在剧烈的疼痛之际,他仍然强忍着将血月斩向剑木。
血月劈向剑木,后者的肩上出现了一道细微的刀伤,流出的仅是几滴鲜血。
而云随风付出的代价,则是整条胳膊已无知觉,连抬起都没办法做到。
两人相视而立,云随风墨绿色的眼红透着坚定,哪怕此时他只剩下一条胳膊,也不会放弃。
达到了登堂之境的宗师境界,从小就被逼着练习武技,身体的四肢与使用度明显超于常人,就算是左手持刀,也不会太过影响他的发挥,战斗力虽有削弱,但不会太多。
剑木则不然,此时他的表情极为古怪,紧皱眉头,但嘴角上扬,是纠结还是愉悦,一时难以判断,但接下来的举动便让云随风明白了。
“小子,你赢了,刀,不愧称为兵中之皇,你挺强,尊木没有选错人。”
剑木说着扬起手中银剑,那银光射向天际,一道匹练从天而降,云随风知道,那是通往下一关的路。
正如剑木所说,他赢了,付出的代价有点儿大,却做到了。
而听到剑木的话,他又有点儿迷糊,刀乃兵中之皇,这点他是知道的,刀的力量与霸道是众所周知的。
而后面所言,尊木的选择,这里面包含的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一切都有人在安排?亦或者是有什么他所不知道的隐情?
“不需要为此而顾虑,从你的攻击中,我便可以看得出你不是奸恶之辈,而且攻击的连续性与巧妙性,也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你的这些招式源自于你所在种族最古老的传承,对吗?”
剑木收回银剑,径直来到了云随风跟前,像是一位长辈关心晚辈一般。
轻轻抬起云随风已经没有知觉的右臂,挥起左手。
这时,云随风的腰间,一道浅黄色的枯枝飞出,落到剑木的手中。
那棕色的外表极不引人注意,就像是一截再普通不过的枯枝。
这是尊木之魂在临走之时,送于云随风的东西,剑木又是如何知道的?
“果然感受到的不错,尊木竟然将他的尊木之源送与了你,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他已经在你身上施展了枯木逢春了。”
剑木的语气带着令人质疑的感觉。
他抚摸着手中的枯枝,眼神中流露出向往之色,不过仅仅是片刻的功夫就恢复如常。
他暗自催动体内力量,涌向枯枝,那看似毫无生机的枯枝,表皮裂开,露出了里面鲜嫩的滋润,浅黄色的光芒熠熠生辉。
放在云随风毫无知觉的右臂处,一丝丝浅黄色的能量滋润着其右臂,浅黄中透着白光,使他原本没有知觉的右臂渐渐有了麻酥之感。
同时,体内似乎隐藏着什么力量与之呼应,未过多久,受伤的胳膊已经恢复如初了。
剑木微笑着将手中已经变为浅黄嫩枝的枝条重新递还给了云随风。
云随风将其拿在手中,感受到了这嫩芽中庞大的生机力量。
刚才治愈他右臂伤势,使得这能量枝条减少了一些生机,不过只是极少的一部分,可以忽略不计。
“这,你是如何知道的?”
云随风将尊木之源收回血魄腰带中,语气中带着防备之色。
而对方早料到会如此发问,指了指头上的天空。
云随风顺着他的手望去,透过这七重界的天,是百木域真正的天空。
而天空穹端,是拥有九重界的参天巨树的华顶。
云随风现在还不清楚那是何处,而百木域众多远古之魂将那个地方奉为百木域圣地中的禁地。
那里坐落着一处威严华丽的宫殿,乃是百木域之主,遮天木之魂的行宫,帝木宫。
那里没有其他远古之魂踏足过,透着神秘与庄重。
“如果你最后到了那里,你就会知道一切,这尊木之源,只要你不死,便可治愈你的伤势。”
“但是如果未经枯木逢春的淬体,便无法使用,那两股力量属于同源,其他的其中原委,我也没办法告于你。去吧,如果有机会还想与你一战,我们后会有期。”
“记住一点,手中之兵不一定是杀人对敌之用,其中的奥秘无穷,钻研其中之道,穷极一生,要弄明白一点,修武,究竟为何?”
“你种族之武,可追溯千年之久,好生用之,再会。”
剑木举剑躬之,这是剑者最高的礼节。
声音回荡,但人已不见。
云随风想着剑木所说的话,脑海之中似乎有一股明悟,但又抓不着,脚不知不觉踏到匹炼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