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血凝命朝妖精的位置看去，妖精跑了，她并未去追。
和她又没关系。
天空突然刮起了大风，吹动长发，雪花落在她的睫毛上，那两条泪痕已完全消失。
血凝命深吸一口气，虽然空气中混杂着火药味，烧焦味，血腥味等多种味道，但她却觉得无比新鲜。
从这一刻起，她是血凝命，真正的血凝命，不再是那个和朱凤蓉‘共存’的血凝命。
七大精灵还未死去，它们看着呼吸空气的血凝命，愤怒无比。
它们的伤势已经活不久，既然如此，那就让她蜕层皮。
它们调动所能调动的所有力量，血凝命睁开眼，缓缓看向了它们。
它们的身躯不断膨胀，最终化为百米。
黎雪“......”
“垂死挣扎。”血凝命语气极其不屑，她已经完成蜕变，七个半死的精灵能伤她几分？
三分？
两分？
一分？
半分，只有半分。
战场上所有的血液在血凝命的控制下，来到她的身边，变化成无数形状。
精灵被缠住，身躯不断脱落，缩小，它们奋力挣脱，猛地朝血凝命砸去。
血盾将她护住，但还是被打到了地下，她飞出坑洞，甩了甩发麻的手，继续操控血攻击它们。
它们愤怒的咆哮，震耳欲聋。
它们不甘的咆哮，引人心衰。
它们倒下了，死去了，身躯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空中。
被吹倒的树，还下着雪的天，天空的乌云，耸立的山峰，残存的植物，燃烧未尽的火焰，湿润的大地。
是它们来过的证明，是它们给这座城市带来危害的铁证。
血凝命伸手抹了抹脸颊，那里有道口子，手指拂过，伤口愈合。
血凝命脱去被烧毁的衣物，血液包裹着她，化作一件血色长裙。
此刻的她宛若妖女，妖艳无比。
她注视着城市，黎雪也注视着她，他知道她在看他。
就像好像在说‘看，你应该谢我，我帮你解决了它们。你应该摆宴席款待我，高颂我的事迹。’
黎雪则是在说“你真有意思，想要吗？想的话，我可以帮你办。”
“啊哈哈哈哈...”
笑声充满魔性，血凝命仰天大笑，她太喜欢这个人类了。
她虽然只有一岁都不到的年龄，但也见到了很多人，但从未遇到过第二个像黎雪这样的人。
他是那样的有趣，你杀人他可以在意也可以不在意，你的身份他在意也可以不在意。
一切的人或事，他都可以选择在意或不在意。
她甚至知道，如果她现在杀一个人，黎雪甚至不会有一点情绪波动。
“太好玩了，太好玩了！”血凝命大笑着，双手不断拍打，像是看见了什么好东西。
我若此时与你们为敌，那么你们又该如何应对？
黎雪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妖精不同于人类，实力不受心的束缚，现在血凝命的实力不出意外，是20级。
她没有肉体的限制，战斗技巧可以慢慢磨练，影响并不大。
活山市不是没有20级的存在，当然若是血凝命真与他们为敌，肯定是要派的。
但打不打的过是一个问题，妖盟又是一个问题。
这一战活山市已经损失惨重，而妖盟却只是正常损失。
此时若是再因为血凝命而损失一个20级的存在，那就意味着未来将损失一个对付妖盟的力量。
不值当。
想到这里，黎雪脚底出现一朵云，载着他飞向血凝命。
“崇...”
众人想要阻止，却被弑妖星拦下，她看着黎雪的背影“他有分寸，我们负责不让其他妖精靠近他就好了。”
看着向她缓缓而来的黎雪，血凝命有些意外，但很快就觉得正常了。
黎雪在血凝命五米处停了下来，他的面具变化，只遮住了眼睛周围。
他没有穿铠甲，现在也卸去了伪装，诚意很足。
黎雪面带笑容“恭喜。”
血凝命眉头一挑，嘴角微翘，明知故问“恭喜我什么？”
“恭喜你重获新生啊，幽州的那群人对你的图谋已经失败了。”
“那可未必，毕竟是他们。”血凝命虽然这么说，但脸上还是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黎雪看着她，也笑着，说道“还请你放过这座城市，你现在重获新生，不更应该去活着吗？”
活着？是啊，她现在是真正的血凝命了，应该去活。
血凝命低头，黎雪看去，她捂着自己胸口，双眼悲伤的看着黎雪。
“可你射了我一箭啊~那可是能杀死我的一箭啊~”
黎雪微微一笑“那我还你一箭如何。”
说着他就唤出【勇敢】，将它丢给了血凝命。
血凝命稳稳接住，她好奇的打量着这把弓“奇怪，它不是上古之力，是你的能力吗？”
血凝命很奇怪，不是上古之力的话，以黎雪的力量怎么可能一箭射死她，所以那个黑气很神秘。
黎雪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张开双臂。
血凝命眯眼，一番思考后，拉起了弓，但她却拉不起来。
黎雪就这么看着她摆弄勇敢，几秒后出声提醒“它的名字叫勇敢。”
“勇敢？”血凝命沉下心，看来使用这把弓需要勇敢。
她勇敢吗？
勇闯幽州...争夺生命能量。
种种缺少勇敢都不可能做出来，曾经或许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但如今是真真切切的勇敢。
她将手指搭在弓弦上，想着这些，右手缓缓用力，弓弦随之拉开。
但却没有箭。
“切！”血凝命满脸鄙夷，随手将【勇敢】丢还给了黎雪。
黎雪没有接，勇敢凭空消失。
紧接着，血凝命唤出一把血弓。
“这可不行，我是用勇敢伤了你，你要还我一箭，就应该用勇敢。”黎雪出声道。
血凝命坏笑“都是弓。”
“不一样。”
“都是弓。”
“不一样。”
“都是弓！”
“不一样。”
“一样！”
话音落下，血箭脱离弓弦，正中黎雪。
黎雪的衣服爆发出强烈的光芒，拼命抵挡着血箭，血凝命看着这一幕，就知道死不了。
光芒渐渐散去，血箭也已消失，黎雪面色轻松，背上却全都是汗。
这可能20级的一击，他一个小小的17级，都不配站在这里。
血凝命没有再继续攻击，当然这不代表那一箭之仇就算了，那可是差点要了她的命，可没这么容易算了。
只是黎雪此番前来，诚意十足。
一没带人，二没防备，三主动还箭。
说她是妖精其实不太对，她更像是人。
她这具身体原本就是一个人类，她占为己有后，受之影响，行为举止倾向于人。再加上诞生后就一直在人类社会生存，说她是人也不为过。
正因如此，黎雪才来。
她不是妖盟一方的，和他们未必只能是敌人，同时她又像人，两点都能沟通。
血凝命划出一张桌子和两条椅子。
“请。”
黎雪看了眼血椅，毫不犹豫的走上前，坐了下去。
血凝命拿出两个杯子，上面装着血。
她将其中一个递给了黎雪，黎雪接过，看着杯中的血液。
“你放心，这是鸡血，不是人血。”
黎雪饮下，舔了舔嘴唇上的血说道“我更喜欢吃熟的。”
血凝命摇晃着杯子的血液，抿了一口后说道“我也不喜欢喝血，血族需要的是精血，普通的血对我们没什么用，也就比水有营养些。”
她看向黎雪“你身上的秘密很多呢？”
黎雪故作不知“哦？是吗？”
血凝命指向他的胸口“刚才那个光，以及那把叫勇敢的弓和你那黑气。”
血凝命看着黎雪的面具“这些都很神秘呢，我也在网上找过关于你的资料，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更神秘了！哈哈哈...”
“哈哈哈...”黎雪陪笑。
血凝命止住笑声，打量着黎雪“御境者都会被严查身份，你是怎么当上的？”
黎雪摆手“他们说要我当，我就当了咯。”
血凝命显然不信，但也没有再纠结于这个问题。
血凝命看向远处，黎雪也看了过去，那里没有什么特别的，普通的山，普通的天空，普通的妖，普通的人...
血凝命的声音很小，充满迷茫。
“这个世界很大，在它的面前，我真的很渺小。”
黎雪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黎雪开口道“我曾经遇到一个人。”
血凝命看向他。
“他被困在一个小世界里，但他并不知道。那个世界很小，小到他可以记住每一个地方，每一处花草。”
“忽然有一天，小世界被打开了，他走到门口。”
“外面的世界好大，好陌生，他站在入口，不知该如何选择。”
“他怕这个陌生的大世界，但又止不住的想去看看，小世界的一切他都知道了，他想去看看这个陌生的，更大的世界。”
“于是他鼓起勇气迈了出去，踏入了新的世界。世界很大很新，他很开心。但世界又很危险，到处都是心酸与无奈，他伤痕累累。”
“每每遇到不幸，他都会想念起小世界，但他从未回去过。他已经回不去了，只是偶尔去到门口看下那个回忆的地方。”
“是为什么呢？因为不可选择，这个世界，更多的时候只能前进，不能后退。”
黎雪说着，面色平静，一个人出现在他眼前，是他自己。
这个人他确实遇到过，每个人都遇到过。
自己。
童年和长大。
血凝命笑了，舒心的笑了。
“我已来到这个世界，不管我如何渺小，我都要前进，否则只能死去。”
她站起身，黎雪也站了起来。
“我羡慕你遇到的那个人，他还有过去可以回忆，而现在的我却没有。”
黎雪摇头“不，只要是过去就是回忆，你已经诞生了半年多，有半年多可以回忆。”
黎雪看着她，看着她的眼睛，瞳孔有一抹红光“你不是一直都和人类生活在一起吗？你应该懂我意思。”
她懂吗？她懂吧。
一会后，血凝命轻笑“你说的很对，我确实有可以回忆的东西。”
她看向黎雪，笑容很美“你们人类真有意思，精神粮食真多。”
黎雪笑笑没有说话。
“走了，我想你们也不想看见我。”血凝命缓缓离去。
血凝命想着，忽然一笑“崇仁，有趣。”
黎雪回到城内，人们震惊。
“走了？”
“被说走了？”
“wc！崇御者牛逼！”
震惊过后是欢呼。
黎雪朝着他们摆了摆手，这些人中没有一个知道他认识血凝命。
若不是因为认识，同时血凝命又对他感兴趣，否则连谈话的可能都没有。
但说到底黎雪还是在赌，赌血凝命不是睚眦必报，赌血凝命没有仇恨人类，赌...
“你又在赌？”
嘈杂的欢呼声中传来一道冷静的声音，黎雪看向弑妖星，是啊，他又在赌。
这些人死活他可以在意也可以不在意，只在于他想选哪个。
但不管选哪个，他都会尽心尽力，拼尽全力。
哪一天他不在意这些人的死活了，他会毫不犹豫的退后，任他们死在妖精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