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身怨气中，今朝耳朵里响起嘈杂的呓语，有凄厉、怒骂、哀哭，强烈的悲伤感涌上心头，又像是沉重的枷锁，禁锢着她的四肢，每走一步，都艰难无比。
啪嗒。
一声轻响，似乎有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咕嘟咕嘟滚到今朝脚下。
她半弯腰想要去捡，黑雾中传来制止的声音。
“别动，这是我的玄天净玉葫。”
今朝环顾左右，只见一道不胖不瘦的身影从黑气中跑出，很快捡了玄天净玉葫起来，小心擦拭。
“幸好没摔坏。”
少女嘀咕了一句，声音很轻，不过这里太安静了，加上今朝耳力好，听了个清清楚楚。
从喝止今朝到捡完葫芦，少女半分眼神都没有分给今朝，她见这里怨气浓郁，摘了葫芦塞子，开始收取怨气。
少女念念有词：“浑涅不染，意所无执，玄天净玉，收！”
玉葫芦亮了一瞬，很快寂灭，怨气却暴动起来，化作一只黑色大手，掐住了少女的脖子！
少女脚不沾地，窒息感缠绕着她，少女两只眼睛渐渐泛白，脖子上浮现出紫痕，还有黑气不断袭来。
“怎么会这样.......我明明是按照玄天净玉葫的法诀来的。”
“怨气为何会暴动？难道我要死在这里了吗？”
“浑、浑涅......不染......玄天净玉，收，收，收！”
“为什么收不了呢？玄天净玉葫，收啊......你收啊！”
少女反复念咒语，始终想不明白哪里出了问题，她内心充满了绝望，眼角滑落泪珠，已经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这时她的耳畔响起清灵如风的声音，宛如天籁，“浑涅不染，死怨无侵，意所无执，玄天净玉，收！”
今朝掐动法诀，黑气被强大的吸引力吸进玄天净玉葫中，少女瘫软地跪倒在地上，六神未归。
“你记漏了咒语中最重要的一句。”今朝娴熟地收取怨气，一边说道，“死怨无侵是保护咒，你遗漏了这一句，又想收取怨气，它们怎么会不反抗呢？”
少女喃喃念了几遍这四个字，从刚才的惊吓中回神，她爬起来，弯腰一礼：“多谢相救，我叫灵茱。”
灵？这个姓很少见啊。
今朝眯了眯眼，打量少女，她容貌只能算清秀，倒是眼角的一颗泪痣，为她增添了几分娇美。除此之外，让今朝多在意了一点的是，这少女，年纪轻轻，已经是元婴初期的修为了。
这个年纪，能拥有这样的修为，即使在灵界也不多见。
她应当是什么大势力出身才对，可灵茱如果真的出身什么大势力，为何会来外战场呢？外战场都是一些浮萍修士，碍于灵主颁布的政令，不得不来此处。
真正有背景的修士，想要建功立业，都直接去了灵墟大战场了。
“我叫今朝。”收回视线，今朝淡淡说道。
灵茱莞尔浅笑，看着比先前的孤傲模样，截然不同，她眸子盯着今朝手里的玄天净玉葫，自言自语道：“我是第一次参加玄阶令牌的考核，没想到会这么危险，负责监考的大人竟也完全不管大家的安危，还好刚刚有你出手。”
“我看你收取怨气很娴熟，你是以前参加过考核吗？”
“不是。”
今朝答了一句，抬眸看灵茱：“灵是灵宫的灵吗？”
灵茱目光闪了闪，挤出一抹笑，语气轻松，“灵宫高高在上，像我这样的人，怎么攀得上呢？”
“哦。”
今朝反应略显冷淡，她基本已经确定灵茱和灵宫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了。
如果灵茱一开始不告诉自己她的真名倒还好，今朝也不会想这么多。
但灵茱又怎么会想到，有人会从一个姓氏就联想到灵宫去了。一般人也只会感慨一句，你居然和灵宫灵主一个姓啊，同样是姓灵，差距可真够大的。
另一方面，灵茱觉得对方刚救了自己，她却连真名都要隐瞒，不太好。
其实她回复今朝的那句话，也不完全算是假话。她虽是姓灵，但只是灵主的私生女，还没得到灵宫的承认，算不得真正的灵宫之人。
只有找到灵主说的外战场中的半土之灵，她才能进入灵宫，完成娘亲的遗愿。
而且像她这样的灵主风流债遗留下来的子嗣，外战场中不止一个，都想凭借寻找半土之灵的功劳，进入他们那位高高在上的父亲眼中。
灵茱觉得讽刺，但她还是来了外战场，寻找半土之灵。
“你将你的玄天净玉葫给我看看。”今朝忽然提了个古怪的要求。
灵茱一怔，双手将玉葫芦递了过去。
她的玉葫芦是深紫色的，颜色接近墨黑，今朝打开葫芦塞子，凑到眼前看了看，随后还给了灵茱。
“你的玄天净玉葫有问题。”
今朝是炼器师，她早就摸清了玄天净玉葫的玄机，甚至她自己就能炼制出功能一样的这种灵器。
玄天净玉葫只有收取怨气的功能，没有净化的效用，不是炼制玄天净玉葫的炼器师做不到加入这个功能，是要加入净化功效的话，成本会很高。反倒不如借助净池净化。
净池原是灵宫的天地秘境，后来被搬到了外战场，这些年来一直充当着很重要的角色。
灵茱再次愣住，眼眸里闪过迷茫，“它刚刚摔出问题来了？”
今朝摇头，说出真相：“这只玄天净玉葫被施加了遗忘咒，你接触它的时间越久，法咒的遗忘就越深刻，直至完全想不起来。”
“还有你掐诀的手势，也是不对的，第三步拇指应该搭在无名指的中节，最后收势，指腹朝葫芦口。”
灵茱听得大为震撼，她没想到今朝的观察力和记忆力这么好，还有她刚刚接触了自己的玄天净玉葫，不会也中了遗忘咒吧？
似乎看出了灵茱的忧虑，今朝笑了笑，两边梨涡若隐若现，她神采飞扬地说道：“我记忆力这么好，区区遗忘咒怎么可能会影响到我。”
“不过施咒之人的修为在我之上，遗忘咒我解不了，如果你不想再陷入危险，我劝你放弃此次考核。”
灵茱握着玄天净玉葫，手指都泛白了，她深深吸了口气：“谢谢你的提醒，我会放弃此次考核机会的。”
在外战场中，她的对手就那么几个，灵茱很快锁定了怀疑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