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修闻言失笑,什么不是蓄意的,她年世兰做什么事情不是蓄意的。
李静言气愤道:“你不是蓄意的,那怎么到现在都不许人瞧府医,你看看她都晕乎成那样了!”
年世兰也不搭理李静言,只对宜修笑道:“是世兰的疏忽,周宁海,去请府医来给耿妹妹好好瞧一瞧。”
“不忙。”
宜修摆一摆手,制止了忙着溜走的周宁海,自顾说道:“江福海,你去请府医来。”
此言一出,周宁海麻溜想要溜出去的身影一僵,即刻便又悄悄地躲到了年世兰身后。
江福海淡淡瞥了一眼周宁海,遵照宜修的令便退了出去。
李静言等人见状,就知道了是宜修不许周宁海走脱了身,年世兰立刻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不要轻举妄动。
苗笙语原本是和年世兰井水不犯河水,但被活生生磋磨了一个多月,眼下又仗着自己生养了一儿一女,未免也忍不住这口气了。
走上前来,努力按捺住心口的愤懑道:“福晋,这事倒也罢了,只是年侧福晋理事一个月了,日日天不亮就叫咱们在绛华苑门口站着,到了太阳下了山才许离开,哪有上门不许病人求医的道理?这倒也罢了,除了李姐姐,咱们有孩子的也要日日那么这,格格和阿哥们整日都瞧不见额娘的人影,这算什么?!”
这话一瞬间把柳氏都说得来气了,这么好脾气的人就直直跪在了宜修面前。
“福晋,不是苗姐姐诬告,实在是理家也没有这么理的,格格和阿哥们不能没有生母的照拂,日日只有乳母看着怎么能靠谱!这倒也罢了,这些日子觅双的病越来越不好也要来请安,可柔侧福晋怎么也有几分体面,她头疼得很却也要被周宁海逼迫着去给年侧福晋请安!”
年世兰一听这几个人都告状,顿时来了火气,低喝道:“你们几个胡说八道什么?我什么时候叫周宁海去逼迫她们来给我请安了,这都是自愿的!”
又回首,直指着病歪歪的明安觅双,厉色以对道:“你,你说,我逼你来请安了吗?”
明安觅双不想忽然扯到了自己的身上,这些日子她病了,吃了许多药都见效,正是愁苦万分的时候,哪里顾得上告不告年氏呢?
因而只想糊弄过去了事。
然而宜修亦直直地盯着她道:“觅双,你说吧,我在这呢。”
年世兰瞥一瞥宜修,心里隐约有了几分不悦,难道她要听信那几个狐媚子的话吗?
“是,妾身几番告假都不成,有时候连药都来不及吃,就要去绛华苑候着了,到了之后,侧福晋却还没有起身呢,往往又要候上半个多时辰。”觅双十分会审时度势,见状只得低下头,声音如蚊子嗡嗡响。
年世兰啐道:“我怎么知道你何时要吃药!请安哪有不候着的,你要吃药早说一声不就是了?还要在福晋面前告我?!”
李静言见有宜修在,顿时就有了主心骨,狐假虎威地走到她身旁。
得意道:“怎么样呢?我们就告你了,你是侧福晋不假,遵循福晋的话管家更不假,可也没有你这样管的,你这是明摆着仗势欺人,别人是怕你的气焰,可今天有福晋在这,我们就不必再忍了!”
年世兰“哼”了一声,宜修就知道她要还击,于是侧头看向一直在角落里默不作声的冯若昭。
“冯氏,你是她院中的人,平常究竟如何,你说一句公道话吧!”
宜修本意就是要给冯若昭抛出一个橄榄枝来,就瞧她能不能接得住,要是接得住,接下来的事情对谁都有好处,也更容易办到。
冯若昭原本是要忍到王爷回来再诉苦告状的,但是一见宜修要自己说话,虽然不能看清楚福晋的意思,但是她却隐隐有一丝感觉。
福晋好像很希望自己能站出来说话。
于是在年世兰要吃人的眼光中,走出来,低着头说道:“侧福晋与各位姐姐所言,都是属实的。”
年世兰眯了眯凤眸,盯着她,欺身上前道:“好你个冯若昭,你——”
“世兰。”
就在冯若昭缩得跟个鹌鹑的时候,宜修沉声止住她。
年世兰这才罢休,只是眸光仍似毒蛇,久久才肯松懈。
又因敬重宜修毕竟是福晋,诞育了世子与三阿哥,颇得王爷的尊崇,故而被对方呵斥一声也不敢继续放肆。
只得又到宜修面前,撒娇笑道:“福晋,世兰如今知错了。只是姐妹们所说也并非全然就是世兰的本意呀,妾身刚才掌事,李姐姐与柔则都不懂,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自然要小心,所以就日日与姐妹们说话久了些。”
又斜楞一眼众人,再笑道:“至于觅双妹妹和侧福晋,她们的病也不是一日两日的,妾身叫她们来也是希望她们知道府上的事情,免得叫有些人又以为世兰不待见她们呢。”
宜修听了微微一笑,似乎并不生气,众人顿时心里一跳,就连李静言都觉得不可思议,又有对方才说的话有几分懊悔。
谁知,宜修却和煦道:“你们说的我都知道了,姐妹们多少都是入府多年的老人了,都比世兰有资历,所以她才理事管家,定然是一些错处的。”
这话一出,年世兰又嘴角上扬,颇有几分得意,又恶狠狠盯住了害怕的冯若昭,其余人的心顿时都凉透了。
然而,宜修又道:“这原本是我的不是,没有挑好人选,世兰,你瞧瞧,你管家一个月,谁都不肯服你啊!”
年世兰一愣,随即福身,咬牙道:“不是福晋的错,是世兰不能服众。”
“府上许多事情我也看了,你办得不错,但是平衡后院也是一门功课,要好好学。”
宜修看着众人期待的目光,平静道:“即日起,府上的事宜还由我亲自管理,有事只管找绣夏她们告诉我便是!”
言下之意便是,从此她们只需认栖梧苑即可,无需搭理绛华苑了。
这下众人都高兴,只有年世兰和冯若昭心情不愉,年世兰是暗恨众人告状害得她丢了管家的权,冯若昭则是知道自己还要留在绛华苑,接下来年世兰只会逮住自己一个人撒气了。
“这些日子年侧福晋管家也有功劳,后院里的许多事或许是处理得冲动了些,但主子如此,奴才也该劝告些才是。听说周宁海最近很威风,怎么本福晋的耳朵里回回都能听见你的名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