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苏培盛带着人浩浩荡荡地到了蘅清苑,但见柔侧福晋和婢女雾柳正在厅内饶有兴味地修剪红梅花枝,主仆二人说说笑笑,浑然不知即将发生什么的模样。
“奴才给侧福晋请安!”
苏培盛方才在书房外虽然听见了四爷的怒吼声,然而他却听得不大清楚,只听到什么“药”、“勾引”之类的话,想来又是侧福晋使了什么诡计。
可即便如此,他带人来抄检蘅清苑也要遵守奴才的本分,对侧福晋不得放肆僭越。
柔则见苏培盛带着一群来了,将手上的剪子放下,惊讶不已的望着他们,问道:“苏公公这是要做什么?”
苏培盛又打了个千,恭敬道:“回侧福晋的话,奴才奉王爷的令,前来查一查侧福晋两个院内有没有什么不该有的东西。”
“不该有的东西?苏公公你可别吓我,究竟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好好的王爷怎么会要来抄院子呢!”
柔则主仆对视了一眼,柔则闻言骤然起身,略微蹙眉,似乎十分不解与委屈。
“上次抄检院子,还是甘氏那个罪妇失败,难道王爷还要疑心我吗?”
柔则说得我见犹怜,任谁见到了也不会觉得这样一个美妇人会做出什么坏事来。
然而苏培盛却不是一般的人,他见状反倒直起了身子,略笑了两声道:“侧福晋,是查一查,不是抄检。何况王爷的心思奴才又怎么能知道呢,您呐就别为难奴才,奴才查完了交了差,您的清白自然是明了了。您也知道的,奴才从不说谎话。”
说罢,他也不管柔则什么反应或是要说什么,登时就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的一干小厮太监乌泱泱地散开了。
屋内、院内登时都有了翻翻找找的身影,他们都是四爷的院中的亲信,可不会顾及侧福晋的脸面好不好看,仔细查检的动作粗鲁得活像抄家。
苏培盛立于门口,对院内围观而窃窃私语的奴才们厉声道:“在本公公搜完整个蘅清苑和折琼阁之前,任何人不许离开半步!”
说罢又回到内堂,宽慰了不安的柔则几句。
雾柳轻轻抚了抚柔则的后背,给了她一个神秘的淡笑,柔则亦眼神无声地回应。
半晌后,柔则见廊下的花草都被糟蹋了,意味深长地瞧了瞧苏培盛,淡笑道:“我们院子查便查吧,我自来问心无愧,自然不怕什么。只是秦格格身怀有孕,你们这么声势浩大,恐怕会惊着她的身子,那便不好了。”
“奴才们心中有数,侧福晋安心便是。”
“那就好。”
苏培盛听闻她这么说,心里发笑,王爷从不会随意抄院子,只要是查了那便是有鬼的,她说这话,不知是自我安慰还是什么呢?
半晌过后,奴才们陆陆续续都回到了院子中。
“回苏公公,没查出什么可疑的东西。”
“奴才这里也是!”
“奴才也是!”
“……”
苏培盛略斜眼瞧了瞧云淡风轻的柔则,心思已然百转,转眸看着下面的人,又追问道:“那么,折琼阁呢?”
“秦格格那里也没什么疑物。”
就在苏培盛大失所望的时候,一个小太监忽然捧出一包东西奉上,兴奋道:“奴才在那边的一间厢房内查出了这许多药粉,不知是什么?”
苏培盛亦来了劲,忙接过闻了一下,有的刺鼻,有的又没什么味道,然而不知道是什么,只又包起来。
又回头问柔则道:“敢问侧福晋,那间厢房是谁的住处。”
“是何府医的屋子。”
见苏培盛微愣,柔则提着的一口气缓缓舒出,面上的淡笑逐渐放大,看着苏培盛笑得怪异。
“苏公公,何府医是大夫,她自然有些药物,您要拿这些去交差?”
苏培盛连忙回过身来,赔笑道:“侧福晋,奴才今日得罪了,不管这是什么药,既然在蘅清苑查出来了,奴才就去与王爷回禀!”
说罢,一大群人又乌泱泱一下消失在了蘅清苑门外,柔则面上的笑意骤减,缓缓坐回了座上。
“何氏去了医居拿药,还没有回来?”
雾柳眯了眯眸子,摇摇头:“没有,看来她果然早早被福晋收买,今日终于按捺不住去告发了。”
柔则抬手抚摸上红梅,忽然用力一折半支下来,拿在手上把玩。眸中尽是狠厉。
“我就知道她不安分,幸而早早就和秦氏把那些香给处理了,如今院子里只有她那里有,她们都是德妃的人,要死也是她们两个死,想拉我下水,做梦吧!”
雾柳点了点头,恨道:“可恶这个何氏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若不是她在,德妃的计划便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完成了。”
“眼下说什么都没什么用了,恐怕王爷已经知道了她们两个的来历,少不得要攀扯我。”柔则亦微叹,却未见太多惊慌。
“侧福晋放心,只要没有证据,凭一个娼妓的三言两语,王爷不能对您如何。”
柔则缄默,重重地叹息:“虽然如此,但他心里一定对我生疑了,一会儿苏培盛必然要来传,少不得又要我在他面前做一场戏。”
雾柳眉心微动,低语道:“二阿哥之死,王爷一生都是亏欠您的。”
书房内,苏培盛将东西奉上,四爷早传了韩、万两位老府医来,正好直接查看。
“回王爷,这的确是是一种奇药,可令人动情。”
四爷盯着苏培盛,颇有疑色:“只有何氏的屋内搜出来了,蘅清苑和折琼阁其他人那里都没有?”
“奴才们仔细查看了,的确没有。”
十三阿哥冷笑道:“好干净!”
四爷盯着这包药沉默,是啊,好干净,可越是干净,就是不干净,柔则偶尔亦会焚香,怎么偏今日什么都查不出来了。
她也不是傻子。
“知道了,去请柔侧福晋和秦格格来,本王有话问她们,把何氏再叫过来,候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