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众人都变了脸色,都看向了李静言,但见她面色骤然一白,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宜修并不惊讶年世兰这么回答,因为她从前在做侧福晋的时候也不爱做寻常女儿家的绣工或是琴棋书画。
于是笑道:“本福晋倒是想看你的骑马技艺,只是这里场地太小,你可施展不开,等午后无事,咱们倒是可以去马厩挑匹好马跑一跑。”
李静言终于松了一口气,年世兰却来了更大的兴致:“好!那福晋,您也会骑马吗?”
宜修微愣,笑了笑道:“本福晋不会这些。”
李静言忙岔开话题:“我们府上事多,福晋又素日沉静,闲暇时分只爱读书和书法罢了。”
“福晋您这样的人才能静得下心来,世兰却觉得无趣。”年世兰撇了撇嘴,有些可惜雍亲王福晋并不会这些。
“世兰!”年老夫人忙呵斥她不要如此说话。
宜修笑着抬一抬手:“无妨,本福晋说过了,就是喜欢她的心直口快,女孩子家娇贵,咱们这样的人家只要养得识大体即可,私下何必那么多规矩管着。”
年老夫人忙赔笑道:“福晋莫见怪,妾身老来得女,所以大人和她哥哥嫂嫂们都把她娇惯坏了。”
宜修笑容不改:“这都是应该的。”
“福晋,您和那些夫人真不一样,她们都觉得世兰顽皮不懂规矩,都叫母亲和嫂嫂们多管教我呢!”
年世兰见宜修如此,更是撒欢,竟给宜修夹起菜来。
“您的见识与气度如此不凡,难怪您能成为雍亲王福晋,打理好这样偌大的王府呢!”
“好孩子,你喝了蜜水,说话这样叫本福晋高兴!”
宜修笑得颇有几分得意,谁能想到,今生今世,那样嚣张跋扈最是喜爱挑衅自己作为皇后威严的年世兰,会如此讨好自己。
玉英亦举杯一笑:“年夫人,你们家这位小姐真是妙人,咱们在座的除了本福晋都没有女孩,我和孤兰夫人瞧着都很喜欢。”
年老夫人忙回杯:“十三福晋和乌拉那拉夫人谬赞了。”
茶水蜜果上了一番,众人又听了几首曲子,方才觉得日头渐渐大了起来,李静言自去年落胎便再不敢靠近马匹,故而找了借口溜之大吉。
而玉英和孤兰虽然有着身孕,但却也是不怕的,又不想扫了宜修的兴,故而一行人待年世兰换上了一身赤红骑装便转去了马厩。
宜修和年家人都在小马场外远远地坐着,玉英和孤兰带着孩子们便只在二层楼上设椅,看底下的热闹。
绣夏到前头,吩咐一大汉道:“古汉,给世兰小姐挑一匹好马来,要温顺些的!”
“是。”古汉丢下手上喂马的草料,忙就寻找了起来。
谁知年世兰却不安如此,有心要在宜修面前表现一番,于是自顾也走到了绣夏旁边,自己看了起来。
绣夏忙道:“年小姐,马厩脏乱,不要冲撞了您,您还是回福晋身边吧,古汉会帮您挑一匹好马。”
“无妨,本小姐素闻十三阿哥善于骑射,所以也常常送好马来府上,我今日倒是想开一开眼界。”
说罢,她回头对远处含笑坐着摇扇的宜修大声道:“福晋!世兰可以自己挑选宝马吗?”
见宜修欣然点头,年世兰欢喜一场,忙就走到一匹赤骥面前,盯着马匹瞧了半日,眸中惊艳之色大盛。
古汉见状,忙道:“年小姐,这匹马是王爷的坐骑之一,您恐怕……”
年世兰见古汉阻止,心内发笑,谁不知道雍亲王是皇子里最不善骑射的一个,他的坐骑,自己未必驾驭不得!
于是也不管眼前这五大三粗的奴才劝阻,自顾回到宜修身边撒娇。
宜修笑道:“王爷不在府中,本福晋倒是可以许你骑它,只是这匹马是认主的,你若驾驭不得,或是伤了自己,可怎么说?”
年老夫人知晓女儿素来心高气傲,必然要去,又唯恐她受伤,忙就起身道:“福晋,小女僭越无知,您叫那小哥只挑一匹温顺的小马骑来即可。”
年世兰被一激,果然上前发誓:“福晋和母亲莫要小瞧世兰,既然我方才夸口要给诸位福晋夫人表演,此刻怎能露怯?何况世兰自小得二哥哥传授骑术,被马摔一摔又怕什么?倘若我今日真被摔了,那也是世兰自己当着!”
“你竟有这样的心性,好,古汉,把这匹马牵给年小姐,你骑那匹绿耳护持着!”
年世兰大喜,福了福身便小跑至马厩边上,接过了鞭子和赤骥的缰绳。
“年小姐,此马虽然脾气好,您毕竟是生人,也要小心!”
“本小姐骑了这么多年马,用得着你说。”
年世兰得意一哼,眸光忽然锐利地盯着马儿半日,见此马果然温顺,如此挑衅都不曾发怒。
于是小小一个人牵着缰绳把赤骥溜了三圈,待马儿跑得起速度的时候骤然一踩马镫,轻盈的身子就跃在了马上。
“哎呦,这孩子!”年老夫人小心舒了一口气,终于坐了下来。
“驾!驾!”
年世兰的一身骑装本就是红色,身下的马儿亦是赤色,二者驰骋,竟如同一团烈火,在整个马场蔓延燃烧。
“福晋!母亲,嫂嫂!你们瞧世兰如何!”
年世兰得意至极,雍亲王的坐骑果然温顺,也不过如此!
“好!”宜修抚掌称快,然而眸中的讽刺之意却盛。
果然这匹马是喜欢年世兰的,即便它性情温顺,即便它从未见过年世兰,可还是和胤禛一般,纵容这红衣少女。
如此,倒是更好了。
年世兰策马跑了几圈,还时不时表演了几个动作,赤骥也很顺从地配合她,把所有人都看呆了。
“孤兰夫人瞧瞧,咱们福晋素日稳重,不想却最喜欢这样肆意张扬的女孩子。其实咱们旗人在入关之前,女子也是在草原上这般策马潇洒,如今受了汉人的思想,竟也变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年家的小丫头是汉军旗,养得如此真是不容易呢。”
孤兰笑了一笑:“十三福晋很是羡慕她呢?”
玉英笑着摇摇头:“我觉得骑马挺累的,哈哈。”
孤兰亦开怀:“我从前小的时候也是会骑马的,后来就再也不能骑了。”
说罢还指了指自己的肚子,玉英笑着啐了她一口。
无论楼上,还是场下,都是一派喝彩欢笑。
“呼哧——”
然而就在众人刚刚把心放下的时候,年世兰身下的马高高地长嘶一声,立刻便脱了她的掌控。
紧接着,赤骥便再不受控制,直直地就往宜修等人相反方向的护栏边冲去!
“啊!啊——这马怎么了!”
“世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