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何府医和秦府医都是不错的。”柔则却不觉,还有些欢喜四郎似乎对那两个女医感兴趣。
四爷一改素日不愿多管闲事的情态,忽然淡淡地说了一句:“难为你找得到两位女府医来,既然是女客,又住在后院,可曾拜见福晋了?”
柔则一愣:“二位风尘仆仆,昨日住下仓促,故而不曾来得及。”
“民女入府,合该来给福晋请安才是,也叫福晋看看是不是真材实料,免得是庸医误人。”四爷回首,给宜修一个意味深长的暗示眼神。
“是,妾身回去便叫她们二人来拜见福晋。”
不信任新府医,就是怀疑她的本事,柔则从未被四爷如此当众下面子,尴尬之余更多的是莫名其妙。
而甘惠淑和苗笙语等人面面相觑,亦是觉王爷有些古怪,摸不着头脑。
唯有宜修知道那个眼神是何意。
余光若有若无地扫过正在看戏的何叶尔初丹和明安觅双懵然的面庞。
这两个傻子。
“宜修,若是医术尚可,也可叫她们与徐府医及府上诸位府医多多切磋,”
见柔则坦荡答应,四爷反倒放松了些,然而戒备之意未减。
“是。”宜修含笑答应。
请安刚散去,柔则便赶着回去带人来给请安,其余众人在后头倒是许多议论。
“瞧她如今的行事,是被那雨夜给弄怕了,福晋才一个女医,她一下招两个,王爷不问,她倒想独断,连福晋也不许过问了,我瞧着她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呢。”
李静言哼道:“苗妹妹这话说的对,她这般小家子气的做派,好像咱们福晋苛待了她似的,福晋对谁不是好的?偏她不识抬举,一会瞧不上顾府医,一会嫌弃周府医,装出这可怜样来迷惑王爷。”
苗笙语笑着哼了一声:“侧福晋别生气,你这一胎王爷和福晋都异常重视,小心气坏了身子。”
“我才懒得和她计较。”
说罢,李静言得意洋洋地扶着自己平坦的肚子往东面走了,苗笙语便朝西走去。
银钗笑道:“格格似乎并不忌惮她有孕?”
苗氏甩了甩扇柄上的流苏,不以为然道:“她这一胎是福晋叮嘱过的,我忌惮有什么用?侧福晋的位置早都被占得稳稳的,难道我今生还有望爬上去?歇歇力气吧。我啊只守着我的云蕊,牢牢抱住福晋这棵大树,何愁没有好日子过?”
银钗点头:“您是想得开的,这个道理甘格格便永远不明白,到今天还想着往上爬呢。”
“她就是个疯子,脑子有病,看谁有孕就心里不痛快。我从前真是怪了,竟和她做姐妹。”
“不过这次有福晋的叮嘱,她也不敢动手。”
苗氏得意道:“治她啊,除了我,满府里也就福晋了。”
栖梧苑外头的笑声逐渐远去。
剪秋终于忍不住拉着染冬纳罕道:“王爷今日是怎么了?真对这两个女医这么上心。”
染冬笑道:“你忘了初格格和觅格格了吗?她们可都是德妃娘娘给的人,与柔侧福晋亲厚。那两位新府医不是府上的大夫,而是由蘅清苑独管,倘若哪日侧福晋善心,也请她们给二位格格瞧身子呢?”
剪秋一拍脑门,忙小声道:“我倒忘了这一茬。”
片刻功夫后,雾柳便领着秦容璇和何月霜前来拜见宜修。
“你是何姑娘?”
宜修特意叫染冬站在一旁伺候,仔细瞧了一瞧,她的容貌果然是与染冬很相似,而她在见到染冬的时候也并无半分惊讶。
听绣夏说昨日亦然,倒是有趣。
何月霜在蘅清苑素闻宜修恶名,吓得不敢抬头,直道:“是,福晋恕罪,实在是昨日匆忙安顿,来不及给福晋请安,您称呼民女何府医即可。”
宜修笑呵呵道:“不知何府医芳龄几何?”
“回福晋的话,十七岁了。”
宜修看向一旁被冷落却依旧含着融融浅笑的秦容璇:“秦府医呢?”
她和煦一笑,很自然地福身答道:“民女二十。”
“二位府医真是年轻有为,不知师从何处?从前可相识?”
二人摇头,秦氏答:“并不相识,民女是从山西来的,家里世代从医,后父母都亡故,山西乡风禁锢,容不下我这等孤身之女为大夫,故而来京城谋生。”
何月霜又道:“望福晋知晓,我等女流抛头露面做大夫,都是家里无人败落了的,民女是京城人,自幼寄养在医馆学医。”
“明白了。”
宜修笑着点了点头,这两个人嘴里恐怕是没有一句真话。
又指着染冬笑道:“何府医,你可有走失的姐妹,本福晋瞧着我的婢女染冬与你真是相貌酷似呀。”
何月霜对染冬笑了笑:“昨日见了姑娘,我心里也是吓一跳,只是民女却无姐妹。”
宜修浅浅一笑:“不过这样也算是一场缘分,这丫头近日身子不好,总是月事不调,时常腹痛,何府医和秦府医可方便瞧一瞧?”
二人对视一眼,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何况是王爷叫她们来福晋请安的。
“自然方便。”
于是染冬坐下,二人在宜修面前轮番上阵,把了好一会脉。
“回禀福晋,腹痛是因为吃坏了东西,月事不调却并未曾见。”二人竟异口同声。
宜修心里微微讶然,染冬身子一向好,只是昨晚真吃坏了东西,这两个人如此年轻,竟真有点本事。
眸光微暗,这样特殊身份的女医,还有真材实料是,王爷不能不忌惮她们会戳破初丹和觅双不能有孕的真相。
于是作出倦乏的样子来挥手,不容置喙道:“有劳二位府医了,今后蘅清苑便拜托你们照拂,府上的大夫都是和气的,伺候本福晋的徐府医也是位女大夫,既然都来了,也正好见一见。染冬,带她们去完东院,再去医居向其他大夫引荐一番吧。”
宜修明白,自己终究不是行家,两个人的本事还要徐广香来试一试。
至于叫染冬带她去医居,不为别的,就是把司马昭之心揭开,叫府上所有人都知道,蘅清苑的何府医和染冬长得有多么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