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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冬赶紧道:“福晋虽通医理,然而若是娘娘精心调制了这样的东西,那寻常人也未必能闻出来,非得是香料行家和大夫去才行。”

宜修咬牙道:“下次进宫,吩咐徐广香扮做侍女,与染冬一起陪我入宫,绣夏,你留下看顾二位阿哥。”

二婢郑重点头:“奴婢明白了。”

宜修垂眸,前世的时候晖儿走得早,府上又没有什么子嗣,只有李静言曾在诞育弘时之前有孕三次。

第一胎被自己设计没了,是个男孩,第二是个女孩,早产没了,第三胎因胤禛看顾得紧,所以直到生下来,自己都没能下手,可那孩子不过满月入宫一次,回来就死了。

原来!原来!

宜修睁大的眸子,原来自己从前猜测李静言的第三胎死因是对的!就是德妃下的手!

可自己那时以为是德妃为了帮自己稳固嫡福晋的地位,才出手除掉那个孩子。

原来!德妃是为了老十四!所以她其实是对胤禛府上任何一个孩子都不会放过!

所以今生,她才会率先对自己的两个孩子使用这样的手段!

两个丫头已经悄然地退了出去,只余宜修一人独坐,外头的阳光越是明媚,她眸子的狠辣疯狂便越甚。

“乌雅成璧,你千不该,万不该,想要动我的孩子!”

“我会让你先尝尝,失去爱子的痛楚!”

晚间时分,宜修卧房内点着依稀的灯火,夫妻二人分坐在暖榻上对弈。

棋面黑白子分明又密密麻麻,不过宜修与四爷的神情却总是闲适的,这几日,四爷总是只愿意来栖梧苑。

“额娘今日便是这么跟你说的?”四爷听完宜修的话,无言了半晌,冷笑了一番,又恢复了淡漠的平静。

“是,临走前,额娘还千叮咛万嘱咐了,叫您一定要给工部的侍郎留情面,不要叫皇阿玛为难。”

宜修落下一白子,四爷却捏紧了黑子,在棋盘边缘一下又一下地轻轻敲着,就是迟迟不肯落下。

“额娘虽是后宫妇人,却对朝堂之事洞若观火,好算盘啊!只是我做儿子的不敢小瞧她,额娘却这样轻视我。我若真的那么做了,恐怕当场就会被皇阿玛痛骂一顿,如何就不必再看押太子了。”

“额娘还暗示妾身,她会支持您夺嫡,说十四弟是不成器的呢。”宜修眸光炯炯,也在手上把玩着白子,也不催促他。

气氛几乎是一瞬间的凝滞,四爷的心跳像是漏了一拍,随即而来是更铺天盖地的心寒。

“额娘,她果真这样说?她果真会这样说,呵呵。”

“啪!”

黑子重重落下。

“妾身又输了。”宜修一瞧,笑了笑,便无奈地将白子丢回棋罐中。

四爷抬眸,淡淡道:“额娘这是铁了心叫皇阿玛厌弃我,好给十四做太子铺路,她似乎忘记了,前头还有直郡王和八弟呢。”

“真是做梦!”

宜修收了戏谑的神色,郑重道:“爷,无论您做什么决定,无论有什么后果,妾身都无怨无悔。”

“宜修,你总是最晓得我的。”

四爷瞧着宜修,心里有一股暖意升起,然而他的眼神却狠厉又坚定。

“谁都在争,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即便我不想争,也有的是人逼我争,这是一条永无回头的路,我亦不惧。”

“好。”

宜修定定答应,伸手握住了对方伸出来的那代表着争夺储位的大手,眸中的野心勃勃几乎要掩饰不住。

次日清早,四爷天不亮就爬了起来进宫,与德妃反其道而行之。

他雷厉风行地扯出了所有涉事的工部官员,不止严惩了各部郎中、员外郎、主事,就连左侍郎也不轻放,一点情面都未曾留。

待处置完了这些事,立刻又急去御书房回禀了皇上。

宜修却也没有闲着,趁着柔则午睡的时分,叫绣夏和染冬在医居门口逮到了拿完药的芳若,二人半拖半请地把芳若带到了宜修面前。

“芳若姑娘这是给侧福晋抓了坐胎药?”

“哪里是坐胎药,只是六月里侧福晋伤心伤身,这些只是调理的药罢了。”芳若老实地行礼,谦卑地笑着,说话也是滴水不漏。

“坐吧。”宜修笑了笑。

“奴婢不敢,奴婢抓完了药要赶紧回去,怕耽误了时辰,福晋有何吩咐只管告知奴婢吧。”

宜修素来是不愿意搭理蘅清苑的奴才的,今日却如此反常,芳若自知身份特殊,自然也是有着十二分的戒心。

“你倒是忠心主子的。”

宜修摇着薄扇的手一顿,随手就搁置在了案上,反倒捡起了早出石榴剥了起来,语气颇为云淡风轻,闲适安洽。

“只是不知道,你的主子究竟是谁呢?”

芳若心中大骇,面上却仍镇定自若:“福晋您这是什么意思,奴婢自入府便是蘅清苑的人,奴婢的主子自然只有柔侧福晋一人!”

“坐吧,你若不坐,我们恐怕要费过多的口舌,看你怎么选了。”

宜修头也不抬,一手水葱似的指甲不慌不忙地拨弄着坚硬的石榴皮。

“芳若妹妹快坐吧,福晋要同你好好叙话呢。”

芳若见染冬与绣夏兰两人殷勤着就搬来了凳子放好,嘴上催促着,手里却是规矩,丝毫无强迫之意。

时间一点一滴缓缓而过,那石榴的皮没破几下,芳若内心挣扎了半日,终于还是坐下了。

宜修抬眸笑道:“这就对了,叫你坐,是因为本福晋觉得你是个人物了,可以在面前坐下。”

芳若心思万千,然而终究还是问:“福晋究竟有何事?奴婢是蘅清的人,不知有何功绩,可堪在福晋您面前坐着回话。”

“你是个不错的丫头,本福晋很欣赏,所以也不打算和你打哑谜。”

宜修手上动作不停,只是目光都聚在芳若防备的眸子里。

“你在入府之前,是德妃娘娘精心培养的丫头吧?”

芳若呼吸一凝,她知道了,那贝勒爷是不是也知道了?不,若是贝勒爷知道了,一定不是现在这样的光景!

“福晋说的话,奴婢实在不明白,奴婢只是出身京郊一个普通的农……”

“德妃娘娘是你的主子,后来贝勒爷有意在外头选养有本事的婢女,送到蘅清苑里,半为监视半为帮衬,你在德妃娘娘的帮助下成功得了苏培盛和夏刈的青睐,贝勒爷成了你的第二个主子,后来你就顺利地被送入蘅清苑。”

宜修懒得听这些废话,骤然打断了她。

“呵呵,柔则,她算你哪门子的主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