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赐下庶福晋那拉氏,其实并不出乎宜修的意料。
只因这个女子在前世的时候,也是十三阿哥的一位庶福晋,不过她自入府后不大得宠,许多年以后才生下了一个儿子。
所以如今,她这般出现,并且通过德妃纳入十三阿哥府上,倒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但难的就是,这一世的兆佳氏与十三感情太好了,都是动了真情的,难怪她今日会如此失态,在自己这个“知心”嫂嫂面前哭诉。
“快别哭了,你虽与十三弟夫妻情深,可娘娘这个理由也是不好推拒的,十三弟可知道了吗?”
兆佳氏无奈地摇了摇头:“不知道,刚出了宫我心中实在难过,也不想回去告诉他,只能先到嫂嫂这里了,嫂嫂,您说,有什么办法,可以不让娘娘赐下这个庶福晋,好歹得等我生下这个孩子吧?”
闻听此言,又想到德妃送的人是那拉氏,宜修看向兆佳氏的眸光不由得带了几分探究,若是她求自己去求德妃改变主意,那可算找错人了,且不说自己不想管她后院的事,即便自己答应,可自己越是求,德妃反而会更坚定。
“那拉氏族人众多,也不曾听说今日有谁前去参选了,不知道娘娘是找了哪一支的女儿,弟妹是想让我去劝娘娘改变主意吗?”
兆佳氏见宜修多心,连忙摆手,真诚道:“嫂嫂误会了,这是我们府上的事情,怎么好劳烦嫂嫂呢。”
闻言宜修方才心下满意,兆佳氏到底也算个识趣的人,不像有些人摆不清自己的位置。
倒也多了几分真心,拉住她的手,柔声问起:“不然,你还是告诉十三弟吧,你们夫妻二人一起去面见皇阿玛,十三弟颇得圣心,只要他肯坚定不要这个女孩子,如此陈情,皇上岂有不应,非要强求的道理?”
“唉,哪有这么容易,”兆佳氏的苦笑更浓,“娘娘说了,她已经禀报过了皇阿玛,皇阿玛也点头了,又说早与那拉氏家里说好了,还说,有孕就更该有人帮忙伺候好阿哥。”
“唉,你可得想好了,若是不肯叫十三弟为难,等那女子入了府,你便是生生吞了夹生饭,到时候可别后悔呀。”
“我……”兆佳氏听了宜修的话,仍心内纠结,又不愿那女子入府,更不愿十三阿哥万一为此惹怒了皇上。
宜修如今其实也不大想这位那拉氏入府,毕竟她可是亲近德妃的……
思及此,忽然想起了上次七夕之日,几人都在永和宫内的场景,兆佳氏曾帮着自己挤兑柔则,摆明也是与德妃对着干的。
从前德妃尚且要扶持柔则抗衡自己,如今竟也如此咄咄逼人,连十三与兆佳氏也不肯放过。
“嫂嫂,您的话有道理,皇阿玛大抵也不会为了这样的小事斥责我们。”兆佳氏纠结了半日,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还是要告诉胤祥一声。
又见宜修半日也不说话,只默默出神的模样,忙擦干了眼泪,疑惑道:“嫂嫂?”
宜修笑道:“我在想娘娘素日不管十三弟,怎么这次给十四弟选秀,忽然关心起来你们了。”
“嫂嫂,我知道嫉妒是女子德行大亏,德妃娘娘出身乌雅氏,与您的乌拉那拉氏关系甚笃,若那拉氏入府,岂非一心只亲近娘娘了?”
兆佳氏听宜修这么说,忽然也明白了过来,把这话说得不能再直白了,就是觉得德妃这是故意恶心人和安插眼线来的。
宜修只得拍了拍她的手,面露愧色道:“好弟妹,你与十三弟夫妻情深,你如今正有着身孕,十三弟也只眷顾你院中,娘娘明知还如此,想来,定是你我两家走得太近的缘故,且那日你为我出头,得罪了柔侧福晋和娘娘,都是嫂嫂的不是,反倒连累你。”
“嫂嫂别说这样的话,娘娘偏心眼到这种地步,那日便是我们阿哥在也是看不过眼的,”兆佳氏止了哭泣,反倒有了几分愠怒,“娘娘若是为了柔则出头,而这般故意为难我,实在是无理!”
宜修苦笑叹气摇头,兆佳氏反倒开解起宜修来:“嫂嫂放心,我们阿哥幼年失恃,不为兄弟容,唯有太子殿下与四哥百般照拂,妾身是他的福晋,自然眼里心里都只认四哥和您这位嫂嫂,至于娘娘,呵,我与阿哥如何瞧不出来,这么多年,她心里只有十四阿哥罢了,从前弄来了柔侧福晋闹得您不安生,如今又想弄了远房那拉氏来闹我,她越是这么着,我偏站在你这边。”
“好妹妹,难为你和十三弟了,”宜修动容地握紧了她的手,这兆佳氏倒真也是个实诚人,又半真心半假地劝慰她,“唉,你也瞧见了,自从柔则进府,我们府上闹得鸡犬不宁,你四哥也不知道被训斥了多少次,那拉氏的女儿弄成这样,我也是面上无光,你只要与十三弟一心,定然不要再走我的老路。”
“好,我都听嫂嫂的。”兆佳氏见四嫂如此真情实感,万分感动起来,心里也越发坚定,要和十三阿哥一起反抗德妃这一次不怀好意的赐婚。
她转了转眼珠,忽然就有了一个好理由,一时沉重难过的心情都变得轻松起来。
“这就对了,你有着身孕,可别这么愁眉苦脸的了。”
当晚,四爷来瞧宜修,宜修便把德妃所谓如实说了一遍,把四爷听得冷笑连连。
“额娘越来越过分了,虽说十三自十二岁上就由她抚养,可他到底是有自己亲额娘的,她到底是隔着一层的。这便也罢了,如今谁都瞧得出来十三与兆佳弟妹正小两口情浓,这才刚有了孩子,就上赶着送人,依我看,别说十三弟死也不会答应,皇阿玛要是知道额娘什么目的,肯定也不同意,明日瞧着吧,额娘可得闹个没脸。”
宜修笑着点头:“兆佳弟妹肯定与十三弟合计好了说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