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修有些意外,她以为柔则上次拼命救下了这个丫头,为莹也会拼死维护柔则呢,可如今贝勒爷并不发作,可见多半是真的牵扯到柔则了。
实在是可笑。
“那,柔格格知道了吗?”
苏培盛摇摇头:“闹得这么沸沸扬扬,独独为莹没有回去,恐怕柔格格猜也猜出来了。”
“她去见书房求见了吗?”
苏培盛依旧摇头:“并未,爷关心格格,叫人关注着,可蘅清苑甚至一丝波澜也无。”
宜修眉心微动,看来柔则,也是知道为莹保不住,要舍弃她了,倒是长了几分脑子。
“那此刻月侧福晋是否同去?”
苏培盛低声道:“月侧福晋中午就来了,问了审讯的结果,贝勒爷没说,侧福晋便说,昨日在福晋您的院中,怎的消息就走漏了消息,银环被灭口,当时恐怕只有福晋您能传递消息安排人了。”
宜修冷笑一声,苏培盛连忙告罪。
“福晋恕罪,爷并未听信,反而将侧福晋怒斥了一顿,说她居心叵测,污蔑福晋,现下她早回了绛华苑思过,不许出来了。”
“为莹是柔格格的心腹,昨日告发,她自然知道,说不得就是她背着主子行此凶恶之事。”宜修心中冷笑。
苏培盛连连点头:“可不是,奴才也这么觉得,柔格格虽然骄纵,但也不像那种歹毒的人,要害人性命呀!”
宜修敛了敛衣裳,肃穆道:“罢了,先去书房吧。”
待宜修带着清粥小菜来了四爷书房,发觉对方已是万分疲乏,伏在案上睡着了。
“贝勒爷?”
“你来了,快坐下吧。”四爷惊醒,忙整理一番。
宜修默然坐下,似乎漫不经心道:“怎么不叫月妹妹一起来?”
四爷亲自斟茶,无奈叹气:“她素日沉稳,从不无事生非,可一开口,便是如此腥风血雨,她下午已经来过了。”
“看来她让您更烦心了?”宜修接过茶盏,细细品味。
“她一来就打探为莹的口供,一会儿又说昨日她在你的栖梧苑告发,转眼银环就被人灭口了,可当时菀菀她们身边的丫头,一个都没有离开过,你觉得呢?”
四爷含笑望着宜修,他还并不知道宜修已经从苏培盛口中得到了消息。
“月妹妹是为了洗脱柔格格的嫌疑,难免着急了些,不过清者自清,妾身不会放在心上。”宜修笑了笑,并不恼怒。
“是啊,若是真的按她的话算,为莹是菀菀的心腹,恐怕早就知道了,何况月宾她自己也知道,唉,我总觉得,她对你越发有些僭越了,已经叫她回去思过了,不许过问这件事。”四爷见宜修坦荡,也真心笑了起来。
宜修感激不已:“多谢贝勒爷。”
四爷正色道:“夏刈没有动酷刑,为莹手书说她冤枉,昨日绣夏听说有人发现银环溺亡,我也找了那几个人问话了,都说没有瞧见过人影。”
“那便没有别的线索了?”
“不,我吩咐了种杏悄悄回去拿了那日为莹端药的茶盘,果然上面有磕痕。”
宜修微微挑眉,四爷又道:“结合周府医和苗氏身边的薇儿的话,可以推测,那日银环与为莹都去周府医那里拿药,不过是银环先去的,为莹后脚跟出去,后来,银环就死在了井里。”
宜修蹙眉道:“这么看,为莹的嫌疑是最大的。”
四爷揉了揉眉心,无奈道:“也问过厨房伺候的丫头们了,其中有个叫棠雨的丫头领头说那日为莹是端着药出去的,至于出去之前,那梅钗在不在头上,她们实在记不清楚了。”
宜修宽慰道:“丫头们记不清也是人之常情,这样的小事谁能注意到呢?”
四爷叹道:“是啊,所以那日为莹端来的药也迟了些时辰。”
宜修默然了半日,才缓缓道:“看来为莹嘴严,不动刑是不肯吐露了。”
四爷点点头:“夏刈在继续审问了,相信很快有了结果。”
谁知话音刚落,夏刈便一闪身子进来了。
“爷,为莹已经招认,是她杀了银钗灭口。”
四爷问道:“什么动机?”
夏刈呈上了手书,四爷接过与宜修同看,宜修越看越蹙眉。
为莹说她看不惯甘惠淑从前对柔则不敬,于是和银环合作,一起暗害了甘惠淑,然后嫁祸给了一向不和的露荷,后来为莹知道柔则要告发银环,于是害怕银环招出自己,所以痛下杀手。
宜修不想居然这么快就得到了这么一份供词,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奈何四爷居然深信不疑。
“看来为莹和银环这两个贱婢都是心肠歹毒,打着为主子的幌子,干着脏事,罪无可恕。”
“您打算如何处置?”宜修也不能多说什么了,这个结果是最好的了。
四爷喝了一口茶,淡然道:“苏培盛。”
“奴才在。”
“杀了她,不必告诉柔格格了。”
“是。”
待宜修走后,四爷将那口供缓缓焚尽,然后又打开锁着的抽屉,拿出另一份来,细细地又看了起来。
宜修从四爷书房出来的时候,大抵为莹是已经断了气,一路无言回到了栖梧苑。
染冬有些耐不住了:“福晋,为莹怎么会招出那样的话来?”
宜修坐定,冷笑道:“你都觉得那份供词有问题,贝勒爷还以为是天衣无缝。”
染冬和绣夏听了这话不觉惊异,然而宜修在回来的路上却已经想清楚了。
“棠雨来过吗?”
绣夏摇头:“没有,柔格格那里这几日看得紧,轻易出入不得。”
宜修嗤笑道:“我猜,那份供词是假的。”
“假的!?”绣夏和染冬异口同声的惊呼。
“没错,假的,其实贝勒爷早就拿到了真口供,方才召本福晋去说话,无非是让我知道所谓的真相,然后公之于众。”
染冬困惑不已:“什么真相,什么公之于众,奴婢绕晕了。”
“为莹素来心高气傲,成了哑巴还被打发到了厨房,如今柔则又弃之不顾了,她定然不忿,自知死路一条,恐怕也要咬上柔则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