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修冷冷一笑:“贝勒爷,这奴才油腔滑调,满口胡话,不打嘴不说实话,柔格格方才说得对,什么有女子勾引他?”
随即放下茶盏,睥睨着吉三,不屑道:“以妾身之见,分明是他喝多了酒路遇美貌婢女然后生了歹意,谁知追逐之间就阴差阳错地撞上了柳格格,所以才能解释那婢女无踪影,而他此刻却能在您和妾身面前都敢颠倒是非,实在该打!”
宜修一番话说得义愤填膺,那吉三的面色由赤转白,再到青,最后又涨成了红色,犹如酱油铺子。
这样一提醒,屋内的所有人都反应过来了,登时别管是主子还是奴才,男人还是女人,就连苏培盛都万分鄙夷地瞧着地上的蛤蟆,恨不能一口唾沫啐到他那麻麻赖赖的胖脸上。
柔则听闻此言,顿时也茅塞顿开,忙对四爷道:“四郎,福晋说的有理,否则如何解释他不曾看见那女子的脸,也不知道对方叫什么,多大年纪?分明就是他不轨未遂,反倒污蔑别家好女子的清白!”
四爷连连点头,越发愠怒:“还是福晋心细,吉三,你实在是混账至极!苏培盛,再打十下!”
吉三喊道:“贝勒爷饶命啊!奴才没有呀!”
宜修哼了一声,止住了苏培盛,又问他:“你觉得本福晋冤枉你?那么本福晋就不明白了,你口中的你情我愿两个人,为什么这样的大冷天不悄悄地躲到什么地方去,反而大张旗鼓的你追我赶冲撞格格?”
许多双眼睛盯着吉三渐渐出汗的脸,他支支吾吾了半日再也说不出,众人目光不觉越发鄙夷,四爷咬了咬牙,喝了一声:“龌龊东西,苏培盛快打!”
这次苏培盛卷起了袖管,狠狠朝手上吐了唾沫,两手揉搓生热,大开大合地照着他的脸劈头盖脸狠狠一顿打,打得他满口的血,吐出两颗断牙来,屋内人方才稍微解气些。
齐月宾指着吉三喝道:“你还敢说没有诬陷吗?主子们的眼皮子底下,竟叫你冲撞了柳格格,你还敢欺瞒贝勒爷和福晋,实在是该死!”
甘惠淑极为嫌恶地瞧了他一眼,冷冷一哼:“恶心!”
苗笙语也实在忍不住,大大地啐了一口道:“腌臜东西,咱们府上岂能容得下你这样的混账,贝勒爷,福晋还是快快处置了吧,省得等柳妹妹生了以后还污了她的耳朵!”
四爷盯着他,语气森然:“吉三,现下本贝勒还只是好好问你,你要是再不说实话,等下就不是苏培盛拷打你了!”
吉三如何不晓得主子的手段,到这个份上,忙不迭就告饶磕头。
“奴才该死,是奴才自己喝多了酒,又瞧见那婢女一个人走,这才生了歹念,想拉她亲热一下,谁知道柳格格忽然就来了,奴才有点害怕就松了手,那个婢女一下就跑了,奴才怕她叫嚷就在后面追,谁知一个拐弯竟撞上了柳格格,奴才,奴才再没有虚言了!”
宜修仔细瞧了他的神色,感觉这些话倒不像是说谎的,心里的猜想又减了两个。
只觉得要么这事真是意外,要么是有人特意派了丫头蓄意勾引吉三,将他引到柳令娴面前。
这时机算得这么好,宜修断不相信不是人为,但她现在并不想把那人揪出来。
毕竟,无论是甘氏还是苗氏,她们到底还是自己目前所能有的,对付柔则和齐月宾二人最好的刀。
便微微侧身道:“贝勒爷,您看这奴才该如何处置呢?”
柔则见此事与她无干,也实在不想再横生枝节了,忙也劝道:“四郎明鉴,柳妹妹早产,如今这么痛苦,都是这个该死的奴才害的。”
罢了,齐月宾、苗笙语和甘惠淑三人都齐声要求严惩这样的狂徒,毕竟哪个女子能听说这样的事情不愤怒呢?
谁知后院女子们第一次如此团结的时候,四爷却犹豫了,不过他自然不是不愿意处置吉三,而是他和宜修一样,觉得仍有猫腻。
“吉三,你好好想一想,那个婢女有什么特征?梳着什么头发,穿着什么衣裳,声音是什么样的,你若说得出来或许可以将功折罪。”
柔则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四郎,这样的狂徒岂能轻饶?”
宜修沉声道:“柔格格,你先坐下,听贝勒爷把话说完。”
柔则这才知道失言,忙坐下不语,几人也忙起身坐下了,那吉三一下就来了精神,想了一圈后,才含糊着开口。
“林子里太黑了,奴才没瞧得真切,似乎是穿着白色或者是银色的衣裳,反正和雪融在一处似的,所以一转弯儿奴才就找不到了,她除了尖叫了好几声也没说什么话,奴才方才醉醺醺的,别的实在也记不清了,好像还比奴才高些呢。”
四爷不禁蹙眉,今儿是晖儿的周岁,阖府上下哪个敢穿白色银色这样的颜色触霉头,究竟是吉三记错了,还是他没瞧得清楚?
宜修见状便劝道:“四爷是怀疑婢女有异?可今日阖府上下都是穿得喜气洋洋的,哪里有丫头穿白色,大概是他记错了,至于比他高的,府里丫头一大堆,怎么找得出来?”
沉默许久的甘惠淑不免也幽幽开口:“贝勒爷想查也可,只是若那婢女背后无人指使,经过这一遭,阖府都晓得她了,她以后怎么抬得起头做人,恐怕也只有死路一条了,岂非因这个泼才白白断送了清白的一条命,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柔则几人不免点头附和,四爷也明白,若是无人指使便是害了这个奴婢,若真有人指使,更是难寻,何况这吉三说的描述未必是对的。
“苏培盛,把他带下去,该怎么做你清楚。”四爷见苏培盛带了吉三下去,又看向宜修,“这样的事情就别告诉令娴了,免得她恶心,背后的真相如何等我查清楚再说。”
“好,贝勒爷放心,有徐府医和周府医在,柳格格不会有什么事的。”
这么一番折腾休止,众人才又注意到里头的柳令娴仍在若有若无地惨叫,柔则和齐月宾唏嘘不已。
吉三被苏培盛交给了夏刈仔细盘问,四爷几人在浮香阁一直等到了深夜都不闻好消息,徐广香抽空出来回禀了,柳氏有些难产恐怕时间要长了,不过情况还好,虽惊不险。
四爷方才稍微放心,与宜修一同回去歇下了,甘惠淑和苗笙语便也走了,柔则陪了齐月宾一会便也架不住回去了,唯有吉祥抱了被子来由齐月宾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