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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宜修入宫回来那天之后,天便一天冷似一天,府里上下都装起了厚帘子,烧起了炭火。

如今齐月宾甚少出门与人交集,三位格格也是不得不安分守己,日子便这样太太平平地过了下去。

贝勒爷说是再迟半个月回来,实则一直到了德妃生辰的前三日晚上,也就是十一月的最后一天,才带着浑身的雪花回来了。

“小宜!我回来了!”

宜修气定神闲地坐在暖榻上做刺绣,见穿着朝服的贝勒爷带着一身的寒气骤然闯了进来,他一下搂住自己的时候,那寒气竟可直逼心间。

“贝勒爷,您回来了。”

寒气是死的,它不晓得它会冷着谁,可它附着的衣裳的主人却知道,所谓情真,难道会如此?

第二日早起,四爷照常去了书房,宜修坐在镜子前看着自己娇俏笑颜。

“绣夏,三日后是德妃生辰宴,我想该来就就会来了,之前吩咐你的事,做得怎么样了?”

绣夏拿着梳子,不慢不慢道:“已经取得了那边的信任,府里水晶也准备着了,只等侧福晋您的令。”

“这件事一定要做得隐蔽,否则,咱们会有大麻烦。”

“侧福晋放心。”

第二天的时候,宜修给贝勒爷说了苗氏身边的红珍和红宝蓄意谋害苗氏,事发之后自己已经处置了她们二人,叫打死了。

四爷并不在意这些事情,对宜修所粉饰的前因后果深信不疑,直说这样的奴婢打死便罢了,只多宽慰受害的苗氏,再给她新的奴婢就是。

三日的时间转瞬即逝,很快便到了德妃的生辰,德妃从前毕竟也得过圣宠,又因诞育过多次,所以生辰礼倒也办得热闹。

宜修给德妃准备的贺礼并不新奇,仍然是一贯的金银珠宝、古画赏玩,只不过数量很多,且四爷是德妃的亲生子,所以也觉得是寻常。

“儿臣恭贺额娘寿辰,额娘万福金安!”

今日四爷依旧带着两位侧福晋前来赴宴,皇上还没有到,德妃看着儿子和两个儿媳欣慰地点头,只招手。

“好孩子们,快坐快坐。”

宜修和齐月宾淡然跟随王爷坐下,今日来的人极多,即便她们是至亲也只能说那么几句庆贺的话。

宜修把自己裹得毛茸茸的,对身旁的齐月宾笑道:“今日可真热闹。”

齐月宾也笑笑:“是呀。”

她其实是不怎么笑得出来的,因为她看了别的府医,自己吃了杨府医好几个月的药,原来除了觉睡得好和吃饭更香根本没有别的作用。

十分恼怒,却也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更何况,这两个月里,贝勒爷根本就不在府上,她怎么可能有孩子,如今她自然苦恼万分。

宜修虽然在四爷及齐月宾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眼睛却不住地盯着来来往往的人。

终于一道亮眼的红色进入了大家的视线。

来了!宜修的呼吸一紧,又是这件衣裳!

众人见那女子眸如星辰,嘴角噙着淡淡的微笑,行动若柳扶风,只能用倾国倾城的绝色来形容。

“哎呀,这是乌拉那拉家的大小姐呀,这样的容色,难怪从不轻易出门呢。”

“可不是嘛,原本以为宜侧福晋已经是绝色,不想她姐姐更胜一筹,乌拉那拉夫人真是好福气!”

“嘘!什么好福气,你们不知道吗?侧福晋是庶出的,这位大小姐才是正儿八经的嫡女!”

“哎呦,那就难怪了,这妾生的终究是逊色一等了……”

周围低低的议论声此起彼伏,宜修的笑容终于凝固了。

这样的话固然刺心,但自己丈夫痴痴的眼神已经毫不避讳地落在了对方的身上,才更加讽刺。

“此等绝色,恍若洛神。”

他低低地一句喃喃自语,便叫齐月宾也吃惊万分,连忙看宜修貌似镇定的脸色。

柔则今日穿着极尽奢华的服饰,一步一摇曳,因她的美貌更胜宜修,所以同样是淡红衣裳,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柔则身上。

宜修想,便是昔日的甄嬛站在此处也会黯然失色,毕竟,不仅是男人,许多女人也会被柔则的美貌所折服。

“妾身携小女柔则,恭贺德妃娘娘芳诞,愿娘娘万福金安。”

直到乌拉那拉夫人开口,四爷才骤然回过些神来,原来那是宜修的姐姐吗?

宜修笑道:“贝勒爷在看什么?”

四爷讪讪道:“小宜,原来这便是你的姐姐,你过去怎么不接姨姐来府上作客呢?反倒叫我如今认不出来她。”

宜修淡笑:“姐姐素来不愿出门,所以不曾来过。”

四爷从未见过柔则,一则是因为他从小就不在德妃膝下长大,那时德妃不过一嫔位,家里人都很难进宫探望。

二则是因为乌拉那拉夫人自诩女儿不俗,是有意不叫四爷这种不出色的皇子见到自己亲生女儿的。

因此,宜修这个同样的庶女才被推了出来,做四爷的侧福晋。

齐月宾一瞧贝勒爷的眼神就知道大事不妙,但也只在一旁默不作声。

只是瞧着柔则的眼神越发惊骇,柔则这个年纪都不出嫁,原来是为了看贝勒爷是否为皇上器重吗?

随即四爷不再出声,眼神却毫无顾忌地盯着柔则瞧。

柔则行完礼落座,眼神似有似无地瞟过宜修这里,随即自顾和额娘说笑起来。

德妃见柔儿打扮如此华丽,弟妹春风得意,又看自己儿子这样的神色,心中暗叫不好,只是面上却无法说的。

这样的局面直到皇上来了才好了起来,四爷不再敢多加放肆盯着人家女眷瞧,也不像往常一样和宜修说话了,只自顾喝着酒。

“酒不醉人,人自醉啊。”

宜修闭了闭眼,装作不知道。

片刻后歌舞起了一番,柔则忽然从座上站起,柔柔地笑了起来,在座人仿佛春风拂面。

“皇上,今日是娘娘的芳诞,臣女作为侄女,愿意献上惊鸿舞,作为贺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