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在勤政亲贤里,心情也不算好,张廷玉的嘴就没有合上过。
再忍忍,乾隆垂眸,若非先帝给他留了遗命,还留下圣旨,说这张廷玉配享太庙,乾隆真恨不得立刻就将这张廷玉拖出去打板子。
李玉侍立在一旁,心里惴惴的,这张大人今个是一早寅时刚过,就立刻进了园子里。
早朝还有一个时辰才开始,他就在那边候着了。
张大人的嘴巴,那真是次次都是淬了毒的,皇上不喜欢什么他说什么,要不是仗着先帝的那点情分,皇上早把张大人处理了。
又想起其他几个辅政大臣,张大人跟他们的关系也算不得好,李玉觉得这张大人的嘴肯定要负主要的责任。
乾隆听得扶额,额上的青筋已经暴起了,张廷玉瞧着乾隆周身的气氛已经低到了谷底,也知道今日肯定是不能再说了,忙找了个理由告辞。
张廷玉一走,乾隆面前桌上的的奏折全部遭了殃,乾隆站起来手一拂,哗啦啦的的折子全部落在了地上。
李玉‘咚’的一声跪下,“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张大人啊,你可是害苦了我们这些奴才啊。
乾隆一脚踢过去,那黄花梨木的圈椅打了个转倒在地上,乾隆负手出了书房,站在院子中间。
三月末的日头还没有那么的毒,薄薄的一层金光洒下,照在乾隆的明黄的龙袍上,那胸前的金龙跟活过来了一样,欲要翱翔。
李玉紧随其后,见着乾隆站在院中的空地上,心里悬着,往前又怕这里可没有椅子能让皇上踢的,只能是自己,他有点怕疼。
“皇上...”李玉唤了一声,也不知要说什么,叫皇上别生气,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乾隆吼了一声:“闭嘴!”他现在不想说话,张廷玉那嗡嗡嗡的声音转进他的脑子里,气的他想要杀人,“去传话,就说朕昨日做梦,梦见皇考思念张廷玉,叫他给皇考抄十卷经书去。”
杀不得张廷玉,乾隆心里很烦躁。
李玉:“是,奴才这就去。”说完一个麻利的动作就从地上爬起来,又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张大人真的是个祸害!
早日辞官归乡颐养天年去吧!
在日光下站了一会,乾隆又闷闷不乐的回到了书房,小太监已经将刚刚打散的奏折重新的收拾好了,分门别类的放在了桌子上。
乾隆一屁股坐下,气愤得开始批折子。
再生气,乾隆也不会弃政事不顾。
于穗岁在九洲清晏里吃了一顿相对丰盛的午膳之后,又睡了一个午觉,等到日头西斜了,乾隆才从勤政亲贤里出来。
“皇上圣安。”于穗岁请安的时候,眼睛偷瞄了一下,看来乾隆的心情又是不美妙的。
乾隆虚虚的抬了一下,让于穗岁起来,又坐到自己身边说话。
“你若是遇上自己讨厌的人,要怎么处理?”乾隆问道。
于穗岁诧异的看了一眼乾隆,他们现在还没有到能讨论这样关系的时候吧?
不过乾隆问了,她肯定是要回答的,“看情况吧,若是比我厉害,那就躲着。若是没有我厉害,那就打一顿。”看实力说话,这样的情况,大概率是双方都讨厌。
乾隆本以为于穗岁会说一些场面话,或是问一下什么人惹他讨厌,没想到于穗岁直接给了个答案。
“要是实力强,但是有其他原因不能动呢?”乾隆又问。
于穗岁想了想,回答道:“那就忍着。”这不就是说,自己还是受制于人,不能一下真的处理了,这不就是乾隆跟张廷玉的关系。
今个九洲清晏的小太监可是悄悄摸摸的说了几句,说什么张大人的那张嘴,若不是皇上宽厚仁慈,又有先帝的口谕圣旨,换了旁人,不知张大人现在还能不能口若悬河。
乾隆跟张廷玉的关系,那真是有些渊源。
张廷玉还做过乾隆的老师,又是雍正留给乾隆的辅政大臣,这历经三朝,那是元老一样的人物。可这个人物啊,他最喜欢的皇帝,是乾隆的亲爹——雍正。
要说乾隆,对他的亲爹,那真是没有多少感情。
乾隆出生的时候,亲爹找到了真爱年氏,那可是史书上都说,这年氏是雍正最爱的女人。
人家那是老夫少妾浓情蜜意的,甜甜腻腻的,乾隆一个刚出生的奶娃娃,还没有到能喊人的时候。等乾隆有了几岁,好玩的时候,人家生了一个小女儿,老夫少妾的,抱着自己心肝生的小女儿都不够,哪里能想起自己前几年生的儿子。
这样的时间一直持续到了康熙将乾隆带进宫里教养,若不是这样,乾隆估摸着还是那个不受宠的儿子。
父子俩从来没有培养过感情,到了后来,那更是只有利益。
乾隆整日里喊着像他的皇玛法,没听他喊过要像自己的亲爹。
自己的亲爹祭日的时候,他都能找借口说是去不了,叫和亲王代替他去。这父子感情能有多深。
乾隆眉心一沉,这话说得也是实话,但是让人很不爽。
“若是忍不了呢?”乾隆真的有点想要叫张廷玉回家去了,这把年纪了,就不适合在朝堂上站着了,他趁早滚回去。
于穗岁侧过脸,看乾隆的脸,他眼中情绪翻涌,带着些压抑,大概是犹豫那‘狡兔死,走狗烹’这样的名声。
当皇帝的,多多少少都在乎自己的名声。
还跳脱不出这‘青史留名’的陷阱。
“那就眼不见心不烦,找点事给他,或者说自己不见他。”于穗岁道。张廷玉好似最后跟乾隆差不多是闹掰了,这一对师生,最后也没有落下一个佳话。
张廷玉心心念念的是自己的旧主——雍正。
乾隆闭上眼,这话说了也没有用,他能给张廷玉打发去哪里?还不是要在京城,要在这南书房里,乾隆心里不爽。
要说这几个辅政大臣,乾隆最烦的就是这个张廷玉,他那张嘴真的是让人恨极了。
但是他要当明君,肯定不能因为张廷玉劝谏这个事,给张廷玉砍了。
于穗岁瞧着乾隆陷入苦闷,心里对这张廷玉也是佩服,能把乾隆逼成这个样子。
“会弹琴吗?”乾隆突然问道。
于穗岁一脸茫然,谈情还是弹琴?试探着问:“皇上说的是七弦琴?”乾隆这吐字不清楚的,还要她来猜。
乾隆睨了她一眼,“你会弹什么乐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