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侯爷目睹宁子骏的举动,惊愕不已。
他疾步上前,厉声喝道:“子骏,你这是要干什么!陛下有旨,岂能阻拦!”
宁子骏面对宁侯爷的质问,神色依旧平静。
他直视着宁侯爷,缓缓说道:“父亲,待我们处理完家事,再迎圣旨不迟。”
“胡闹!”
宁侯爷怒斥一声,急忙命令管家前去迎接内官。
然而,宁子青却示意夭夭拦下管家,神色平静地对宁侯爷说:“父亲,稍安勿躁,迟些接旨并无大碍,不必如此慌张。”
“你们……!”
宁侯爷一噎,心中焦急万分,转而向傅老爷子求助。
“岳父,您快劝劝这两个孩子吧!公然阻拦内官传旨,是对陛下的大不敬,若是触怒了龙颜,我们宁侯府恐将大祸临头啊!”
宋氏此时也缓过神来告诫道:“宁子骏,你竟敢抗旨?为了对付我,你们连陛下的旨意都敢无视吗?”
此言一出,林阁老他们都有些坐不住了。
林夕棠连忙出声相劝:“子骏,还是以大局为重,先让内官进来宣旨吧。”
宁子骏却不为所动,态度坚决:“舅兄,你们放心,待我将这毒妇处置妥当,自会亲自向陛下请罪!”
“宁子骏,你疯了不成!”
宋氏立马尖叫起来,心中恐慌到了极点。
她简直不敢相信,宁子骏竟不顾宁侯府的安危,也要置她于死地。
她拉着宁子兰,想要强行冲出去迎接圣旨。
哪知宁子骏猛然抽出阿虎的刀,横在她们面前,冰冷的刀刃和他可怖的眼神让宋氏母女瞬间惊恐万分,不敢再轻举妄动。
宁子兰吓得心惊肉跳,惧怕得全身发抖。
“大哥哥……你……你真的要在这里杀了我们吗?”
宁子骏冷漠道:“杀了你们又何妨!你们所犯下的罪行,就是死上几百次都赎不清!”
宋氏脸色惨白,仿佛被抽干了血色。
她目光紧紧锁定在宁子骏手中的刀上,心跳如擂鼓般急促,深怕他一刀砍过来。
她护在宁子兰身前,颤抖着嘴唇劝说:“子骏……你冷静一点,我毕竟是你名义上的母亲,你若杀我,便是弑母,宁侯府的名声也会毁于一旦。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宁侯爷听到这里,猛地冲过来,一把夺下宁子骏手中的刀,然后反手给了宋氏一个无比响亮的耳光。
宋氏被打得踉跄倒地,嘴角渗出血丝,狼狈不堪。
宁侯爷怒不可遏地指着她怒吼道。
“你这个毒妇!你当年心狠手辣,害我妻儿性命。如今证据确凿,你竟还毫无悔改之意,还想将整个宁侯府拖下水!”
宋氏满口是血,捂着火辣辣痛的脸,眼神怨毒地盯着宁侯爷,冷笑连连。
“宁玉璋,我们彼此彼此而已!当初是你无能,保护不了傅锦叶母子,现在何必装得如此高尚来指摘我?”
“她都死了这么多年了,你还一直对她念念不忘。”
“这些年我为你操持府中事务,孝敬你母亲,你可曾有过一丝感激?”
“没想到到头来,你对我这般薄情寡义,反而纵着傅锦叶那个贱女人生的两个小畜生来陷害我!”
“你还有没有良……”
“啊!”
她的话未说完,一个重物突然袭来。
众人刚刚看见傅老爷子愤怒地站起身,随手抓起一个银盘狠狠地砸向宋氏的头。
宋氏惨叫一声,鲜血四溅,整个人倒在血泊中昏迷不醒。
“杀人了,救命啊!”
崔妈妈惊恐地大声呼救,冲上去抱住宋氏。
宁子兰急得直哭,惊慌失措地指挥丫鬟们取来棉布和药箱为宋氏止血。
场面乱作一团。
而宁子骏他们静静地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傅老爷子双眼赤红,喘息着对宁侯爷咬牙说:“你如果还认我这个岳父,今日便为我那苦命的女儿和我那无辜的外孙,讨回公道,严惩这个恶妇!”
傅大夫人义愤填膺地附和:“妹夫,当年你从苍州带走我们阿叶,致使她与傅家断绝往来,却落得个被人陷害,枉死他乡的下场。今日,我们傅家定要为她做主,讨回公道,告慰她在天之灵!”
宁侯爷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毅然道:“岳父,您放心,为了阿叶,为了子骏和青青,我绝不会放过这个恶毒的女人。”
宁侯爷痛恨地扫了一眼还躺在地上的宋氏,果断地吩咐管家。
“速去准备纸笔,我要休了这个恶妇!”
“再派人去报官,就说本侯要揭发这个当年毒害了三家府上夫人的杀人凶手!”
宁子兰听到宁侯爷的话,脸色骤变,惊慌地哭诉道:“父亲……你不能这么对母亲!她是你明媒正娶的侯夫人啊!”
宁侯爷冷笑几声,看向宁子兰的眼神寒凉而决绝:“侯夫人?她宋雅曼配吗?她不过是个心狠手辣、阴险狡诈的贱\/人罢了!”
宁子兰心中一紧,难以置信宁侯爷态度转变得如此冷漠无情。
宁侯爷收回目光,连看宁子兰一眼都觉得多余。
他瞥见不远处宁子骏和宁子青那淡漠的表情,心中更是五味陈杂,追悔莫及。
他仰头长哀。
“阿叶,都是我的错,当年我没有保护好你们母子,更对不起子骏和青青,我不是一个好夫君,好父亲……。”
宁侯爷面色悲痛,眼泪横流,哭得痛不欲生。
老夫人此刻也是十分愧疚和自责。
当年宋氏为了嫁入宁侯府,用尽各种手段讨好她,让她误以为宋氏是个贤良淑德的女子,从而逼迫宁侯爷娶她进了门。
可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竟是引狼入室,为宁侯府招来了巨大的祸患。
老夫人悔不当初,满心惶恐。
她担忧傅家会因为这件事而迁怒于她。又因着宋氏当年嫁入宁侯府后,对宁子骏和宁子青两兄妹百般苛待,让宁侯爷与他们产生了隔阂。
倘若两兄妹不肯原谅宁侯爷,傅家再次提出要带走他们,届时她又该如何应对。
念及此,老夫人走到傅老爷子面前,放低姿态赔罪道:“亲家,你消消气,身体要紧,若你再气坏了身子,我会更加过意不去。当年所有的过错,都是我们宁侯府的过失。我们愧对阿叶,愧对子骏和青姐儿。”
“我自知无颜面对你们,更不敢奢求你们的原谅,只希望你们能接受我的道歉。”
说着,老夫人弯腰朝傅老爷子深深地鞠了一躬。
傅榆宴见状,立马伸手扶住她,轻声安慰道:“老夫人,您不必如此。当年之事,您也是被蒙蔽了双眼。我们理解您的苦衷。”
傅老爷子叹息一声,摇头说道:“那个毒妇当年费尽心机嫁入侯府,你也是防不胜防。”
他抬眸看了一眼宁侯爷,又道了一句。
“至于两个孩子与他们父亲之间的关系,还需要他们自己来决断。我们也不便过多干涉。”
老夫人明白了他的意思,便不再多言。
很快,管家取来了笔墨纸砚,老夫人过去安抚了宁侯爷几句后,待他情绪稍定,迅速拿起纸笔写下了休妻书扔在了宋氏身上。
宁子兰见宋氏半天没缓过来,心急如焚。
她抓住宁侯爷的手苦苦哀求道:“父亲,求您不要休了母亲。她纵使有错,但她这么多年来对宁侯府的付出,没有功劳总有苦劳吧。请您给母亲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崔妈妈提醒道:“侯爷,休妻是大事,总要等夫人醒来,再知会宋家的人,两家坐下来好好分说才是。”
宁侯爷冷冷地甩开了宁子兰的手,面无表情地说:“分说?自然要分说。等官府的人来抓走这毒妇,我们两家就到公堂上去好好清算这笔账!”
宁子兰和崔妈妈一下就愣住了。
宋氏虽然瘫软在崔妈妈的怀中,但她的意识尚存,听到宁侯爷说的这番话,心中既悲凉又愤恨。
她用力捏了捏崔妈妈的手臂,示意她靠近。
崔妈妈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道:“夫人莫急,我先前已经暗中让小德子溜出去给二皇子和宋府报信去了。”
宋氏紧闭双眼,郑重叮嘱她。
“凤琴,我怕是走投无路了,你必须帮我确保兰儿能接下圣旨,顺利嫁给二皇子。只有这样,我才能安心。”
崔妈妈面露忧色:“可是侯爷他们会同意这门婚事吗?”
宋氏斩钉截铁地说:“君无戏言,一旦圣旨下达,他们岂敢抗旨?况且,二皇子比我们更想促成这桩婚事。”
崔妈妈心疼地帮宋氏擦拭着脸上的血渍,向她保证道。
“夫人尽管放心,四小姐是奴婢一手带大的,哪怕豁出奴婢这条老命,我也定会帮她接下这道赐婚圣旨。”
宋氏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容,眼中闪烁着希望:“那就好,只盼二皇子能赶在官府的人之前,带着内官先闯进来。”
与此同时,霍云鸿得知了宋氏那边的消息,立刻召集府兵,迅速赶往宁侯府。
途中,他意外地遇见了霍云诀正领着一队金吾卫迎面而来。
霍云鸿正要避开他。
霍云诀骑着马靠过来问道:“二皇兄,这大白日的,你带着这么些府兵要去哪里?”
霍云鸿正色道:“我听闻宁侯府那里出了点状况,我担心谦王和阿昭公主的安危,所以想去查看一番。”
霍云诀故作惊讶:“这可真是巧了,我也正要去宁侯府一趟。”
霍云鸿眉头微皱:“四弟这阵仗,又要去做甚?”
霍云诀解释道:“我刚刚收到消息,陛下派了内官去宁侯府宣旨,却被宁世子的士兵拦在了门外。我正是去处理此事的。”
霍云鸿一听,脸色立刻变得严厉起来:“宁子骏他好大的胆子,竟敢阻拦圣旨!”
说罢,他纵马扬鞭,疾驰而去。
身后的霍云诀嘴角微翘,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宁侯府大门口。
只见阿虎率领的士兵已将府门外团团围住,不准内官们进入。
周围聚集了不少围观的百姓,对此议论纷纷。
为首的内官气急败坏地训斥道:“陛下命我们来传旨,你们竟敢阻拦我们进入宁侯府,是想抗旨不尊吗?你们可知这是何等大罪,还不速速让开!”
阿虎脸上堆着笑容,向他拱手致歉:“公公误会了,小的们怎敢抗旨不尊呢。只是府内有件急事需要先行处理,才好恭迎圣旨。还请公公们海涵,稍等片刻。”
内官怒气未消,厉声警告道:“天大的急事,能有圣旨重要?若再不让开,我即刻回宫禀报陛下,治你们宁侯府一个大不敬之罪!”
阿虎继续赔笑脸,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公公,您就多担待一些吧。此事非同小可,我们将军说,如果不先处理好这件事,那就是欺君大罪啊!”
内官微微一怔,随即追问:“到底出了何事?”
阿虎犹豫了下,最终附耳过去,压低了声音说:“公公,实不相瞒,这是家丑……我们那个侯夫人…她犯下了几条人命案子。”
内官震惊得张大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