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夜兼程,快马加鞭。
众人终于在陶夫人咽气之前赶了回来。
“荣儿,可是茵茵回来了?”床上的陶夫人激动地挣扎了起来。
“是的,娘,我把茵茵带回来了。”陶荣强忍着泪水,将身后的涂粟粟带了进来。
由涂粟粟扮演陶茵茵,是陆璃深思熟虑过的。
涂粟粟有治愈之力,虽然陶夫人已经病入膏肓,无力回天,但她也能让她走得舒服一些。
凤岐手心的金光如同一片羽毛落入了陶夫人眼中。
涂粟粟也握住了陶夫人的手:“娘,我是茵茵,我回来了。”
陶夫人原本灰白的脸色,在这一刻奇异地恢复了红润,看起来如同一个健康的老人。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她握着涂粟粟的手,脸上是止不住的笑容。
“女婿对你可好?”
“好,一切都好。”看着陶夫人,涂粟粟想起了自己的祖母,语气不自觉地变得更加温柔了。
“那就好。”陶夫人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
“丹儿和欢儿呢,怎么没接过来?我这个当外祖母的,也想他们了。”
不等涂粟粟回答,她又自言自语道:“罢了,还是不要让他们瞧见我如今这副模样。”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眼睛里涌出一抹浑浊的泪。
“娘现在也很好看。”涂粟粟一脸认真地回答。
陶夫人看到了向自己撒娇的女儿,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她拉着涂粟粟的手,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话。
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她用尽了全身力气,握住了一旁已经哭红了眼的陶荣。
“荣儿,你是哥哥,要照顾妹妹,不许任何人欺负她,知道吗?”
“娘,我知道,我一定会一辈子照顾好茵茵的。”陶荣哽咽着回答道。
陶夫人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紧握着陶荣的手失去力气,瞬间垂落到了床上。
陶荣愣了片刻,呆呆地低下头看向了床上的母亲。
刚刚红润的脸色,一瞬间变得衰败。
她脸上挂着笑,像是睡着了,正做着一场美梦。
“娘——!”陶荣再也控制不住,伏到床边,痛哭出声。
涂粟粟抹了抹眼角的泪,轻轻起身,退了出去。
将这片小小的天地,留给他们母子单独相处。
“走吧。”
事情办完,陆璃便下令走人。
陶荣母亲的遗愿已经完成。
接下来,陶家还得操持陶夫人的丧事呢。
他们身为外人,没必要留下来给主家添乱了。
“是。”
众人自然不会违背陆璃的意愿,悄悄地离开了陶家。
等到陶荣从痛失母亲的悲伤中清醒过来,想要给陆璃道谢的时候,才发现他们已经走了。
“得此太女,是百姓之幸啊。”陶荣喃喃自语,冲着京城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
……
离开陶家后,马车上的气氛有些沉闷。
陆璨还是第一回碰上这种亲人生离死别的场景,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若是有一日,他要送走母妃。
他恐怕会比陶荣更伤心吧。
“四哥哥,你想吃烤全羊吗?”一旁的陆玄打破了这个沉默的气氛。
不等他回答,陆玄又兴致勃勃道:“北雍的烤全羊可好吃了,十几年前我和九姐姐一起吃过。哦,那个时候还没有你呢,你肯定不知道。”
陆璨瞬间怒了。
“那是因为我还没出生!”
“诶,那这样是不是应该你叫我哥哥才对?”陆玄眨巴着大眼睛看向了他。
“哪有哥哥比弟弟矮的,你看我比你高那么多,我才是哥哥。”陆璨有些不自在地别过头。
按照年纪来说,陆玄确实是哥哥。
可是他看起来不过三四岁的模样,让他叫哥哥,他委实是叫不出口。
“我觉得你说得不对。”陆玄摇了摇头。
“九姐姐比八姐姐高,但是她也要叫八姐姐,姐姐。”
陆璃被他这一连串的姐姐姐姐给逗笑了。
听到她的笑声,陆玄扭头看了过去:“九姐姐,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九姐姐,他都喊了我那么多年哥哥了,我就是哥哥,对不对?”陆璨也看向了陆璃,希望她站出来主持公道。
陆璃:……
这两家伙拌嘴,火怎么还烧到她身上了。
刚刚她就不该笑出声。
“哎呀,我看看到哪了,晚上去哪吃烤全羊。”
陆璃打开了车门,从马车上一跃而下,将两个弟弟扔下了。
陆玄听到烤全羊,立刻就忘了刚刚争执的事情,跟着追了过去。
“我知道我知道,去蒙县。哪里的羊最好吃了。”
马车上瞬间只剩下了陆璨一个人。
被陆玄那么一打岔,先前聚集在心头的郁闷和忧愁陡然消散。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没必要因为尚未发生的事情去担忧。
陆璨相想通了,脸上也露出了灿烂的笑,开始追问陆璃去哪里吃烤全羊。
最终一行人还是去了蒙县。
他们找了一家专门卖羊肉的馆子,打算一边吃烤全羊,一边喝羊汤。
“有没有包房?”
秦霄拿着银子开路。
“抱歉客人,咱们这做的都是街坊邻居的生意,小本买卖,没有包房。”老板一边宰羊一边回答。
“无妨,就坐庭院之中便好。”陆璃不在意环境的简陋,东西好吃就行。
这可是本地人都推荐的地方。
“好咧,阿花,快招呼客人坐下。”老板扭头吩咐媳妇。
“好,几位贵客随我来。”老板娘将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笑意盈盈地招呼几人去后边坐着。
烤全羊需要时间,于是陆璃等人一人先喝了一碗羊汤,坐着剥花生瓜子闲聊。
现在不过九月初,一碗热乎乎的羊汤下肚,众人都觉得身子热了起来。
陆玄和陆璨商量着明日去哪里玩,陆璃的注意力却被隔壁那桌人说的事情给吸引了。
“你说凌家那位大少爷究竟是怎么死的?官府至今都没有查出真凶。”
“谁知道啊。喝个酒,就这么死了。”
“呸,我听仵作说了,不是喝酒喝死的。”
“那是怎么死的?”
“那就不知道了,我要是知道,这县令大人不就换我来当了么。”
“听仵作说,凌大少身上没有查出任何伤口,也不是中毒身亡,可偏偏人就是这么死了。怪哉,怪哉。”
听到他们这么说,陆璃顿时嗅到了大瓜的味道。
她毫不犹豫地打开了吃瓜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