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府里已乱成一团,门房见到甄婉跟着魏峥回来,立刻禀说魏老夫人派人到处寻她的事。
“妾这就进去。”甄婉有些汗颜地听着,见魏峥转目看她,立刻道。
她根本没想过还能回来,这下可要遭了。
魏峥听说母亲急的已经派了好几波人,当下没在多说,带着她往蔚葳阁去。
魏老夫人先行回府,后听人来禀,甄婉不见了,起先还没在意。
直到听说魏峥与甄婉分开了,这才着急起来。
这会儿见到甄婉被魏峥带回,心下才定,“怎么就走散了?叫我好个担心!”
她进来时,老夫人是没坐着的,这会也是紧走几步抓住她上下看。
把甄婉弄得一时愧疚起来,“是妾身不好,贪玩走得远了,叫老夫人受惊了。”
她也不想谎话连篇,但谁叫这事是她理亏,就心虚地一直低着头。
魏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可是这一停顿,就发现了蹊跷。
甄婉顺着她的视线,才想起一身的胡椒面没处理。
魏老夫人却没在说什么,若有所思的拍了拍她,“快下去歇息吧。”
“妾身告退。”甄婉也不敢多呆,后见老夫人把魏峥留下,还是有些担心的。
等甄婉出去了,魏老夫人才慢慢坐回榻上,看向魏峥。
“你母亲长了这多岁数,什么没经历过。”她语气严肃,“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魏峥见瞒不过母亲,不想她担心,就挑拣着说了。
自他停后,魏老夫人就一直没说话。
好半天才道:“那伙人,是一个妇人收买的?”
“儿子查了,已经银货两讫,线索断了。”
听母亲先问这个,魏峥便知甄婉在母亲心里的地位了。
“母亲累了,你也歇息去吧。”没有问为何甄婉不来与她说,也没问魏峥要如何处理梁冲,魏老夫人露出倦色。
魏峥一看,只能宽慰几句,才出去了。
屋里只剩下魏老夫人和林嬷嬷。
“这事你怎么看?”
“奴婢眼拙,竟未看出婉娘心里担了这么大的事。”林嬷嬷避重就轻。
魏老夫人却叹了一口气,“起先给她一处店铺,也一直不见动静,还以为是怕公主进府……”
语气索然,隐隐有失望。
“恕奴婢多说一句,婉娘不敢依靠侯爷,也是常理。”
林嬷嬷没有为甄婉辩解,但也明白为何魏老夫人会失望。
在这侯府,自然以侯爷为尊。
可甄婉不仅仅是因为公主心生退意……
“罢了,既然不是一路人,也不要硬拽一起了。”魏老夫人长叹一声,起身宽衣就寝。
再说甄婉那头,回去安抚了急得不行的吴妈两人,就泡在浴桶起不来了。
一连串的事情,与魏峥的意外,赶路的疲累,还有梁冲的尾随,到回府魏老夫人留下魏峥谈话。
她知道,她是无法自圆其说的。
可是今日也容不得她多想,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发生,谎话就一个一个挖下坑了。
如今积压的,好似一座坟墓,把她困在里面了。
她想走,可又不知道怎么走。
毕竟以原主的立场,这些都是说不通的。
甄家送她来,是为了自保。
如今目的达到,她就要撂挑子,显得很虚伪。
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甄婉想的直脑袋疼,泡的更是浑身乏力。
她弄出这一遭,之后再要跑路没人,可就证明,她是蓄谋已久。
可若是不跑……
一想到要跟魏峥的妻妾住在一起,她就恨不得上吊重新轮回。
浴桶里的温度已经凉了,可甄婉还是起不来。
想着魏峥没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她还是把自己弄病了吧。
短时间内又不能跑,她是真的没勇气面对这么复杂的情况了。
最后还是吴妈不放心进来看,才把泡得发凉的甄婉扶出来。
然后甄婉就如愿的真发起烧来,颇有来势汹汹的架势。
因为甄婉今晚闹了一出,吴妈也不敢拿这些事去打扰魏老夫人,就把甄婉以前吃剩下的药剪了,才给退下烧。
翌日
魏老夫人听到甄婉又病了,也没多问什么。
只当她是害怕自己,躲在屋里。
十五一过,年节也过去一半。
魏老夫人把魏峥叫到跟前,知道他要拜祭家庙后再走。
因为五石散的事,魏家二房大小都去不成,三房也是一副委顿样,魏老夫人也就明白魏峥今年为何要留下。
“于家那个,母亲去料理,你不必管了。”
知道于家把主意打到自己儿子身上,魏老夫人多少有些受到冒犯。
老侯爷去后,魏家二房觉得大房势单力薄,便对侯位起了心思。
他们心里打的那点算盘,魏老夫人如何能不知。
只是大家宅里,都有这些龌龊账,魏峥又远在军营,她妇人家的,也不便把局面闹得太难看。
守在佛堂,也是免了这些小人的烦扰。
而如今儿子越发出息,倒让往日冷眼旁观的于家人给惦记上,她做母亲的自然觉得恶心。
魏峥向来对母亲顺从,听了此话,就道:“一切都听母亲的,只是别累了身子。”
“我这把老骨头,撑得住!”魏老夫人摆摆手,神情冷严,“这些人都当我死的,竟然还敢算计到我儿子头上。”
可是一想到这,她又想起对儿子避之不及的甄婉,就叹息了一声。
有灵性的女子不多,魏老夫人也就遇到甄婉一个。
即便甄婉对儿子没有上心,她也没有生气,反倒是更觉得甄婉难能可贵。
儿子身居高位,慕名而来的都是为了权势地位。
在不门当户对的,都是政治联姻。
能面对这么多诱惑,还不为所动的,魏老夫人自然赞赏。
她叹息,也是因为甄婉与儿子有缘有份,却无意。
不过让魏峥误会了,道:“母亲要保重身子,儿子还没让您享福呢。”
魏老夫人闻言笑了一下,“别就嘴上说,倒是给我添个儿孙,让母亲也尝尝天伦之乐。”
魏峥是知道,母亲常去郡王妃那看嫡长孙的。
听了这话,一时半会说不出话来了。
魏老夫人也并未为难他,“母亲知道你是个有主见的,婚姻大事,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她出身世家大族,见惯利益交换,不想拿儿子的幸福去赌。
吃斋念佛之人,这些俗世念头也就慢慢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