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骁,甄婉的胞兄。
正好在附近的城县巡防,听说魏峥带兵攻打郓城,放心不下,便脱离大部队,来这寻找甄婉。
起初还没将甄婉认出来,倒是甄婉一眼认出了她。
她本想装作没看见,但到底是亲兄妹,甄骁很快就将她认了出来。
“绾绾,是兄长,你怎的不认识了么?”
甄骁从马上跳下,一把抓住往难民中躲藏的甄婉。
甄婉有心想糊弄过去,但他手劲出奇的大,还抬起她的下巴,看她脖子。
“路上听说,魏峥那厮命你抚琴一夜,可是对你行了不轨事?”
甄婉皱眉,倒不是他言语没多少怜惜她,而是这风声,竟然传得这样快。
难道这就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甄骁却自顾自地抓起她,“走,哥哥带你这就去评理。”
难不成,这甄骁只长了个子,不长脑子?
看她有吊痕,就以为真是被人玷污了,想不开吊脖子。
也不想想,真寻死,哪里还会活着站这。
“没有的事,那不过是魏侯设下的圈套,为了伏击余孽,哪有心情做别的。”
眼看他已经认出她,甄婉也不再想着躲了。
在甄婉印象里,这父兄对甄婉还可以,就是寻常人家的态度。
虽然也曾来接过甄婉,但并未设身处地地为她着想,后面只有信件往来,也就不怪甄婉从来没想过向他们求助了。
在这里,嫁出去的女儿,就这么回家,也是会被诟病的。
甄婉为所有人着想了,就是没为自己想过。
至于她自己,莫名占用了甄婉的身体,但还真没想过回原主的家去。
说到底,这樊老夫人敢这么磋磨甄婉,也是娘家人不给力的缘故。
当然,也是原主自己不争,才让人欺压至死,但也不能说良善过头是错误的。
如今原本的甄婉已去了,她只想远离是非,过自己的日子去。
却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原主家人寻到了。
看来,找个时间,她应该赶快买上卜算的家什,好好算算甄婉的运道。
这都是什么见鬼的运气!
正胡思乱想时,甄骁已经上下检查好了她的伤势,两手抓着她的肩。
“妹妹,你受苦了,哥哥来迟了!”
这个,甄婉倒真的没法反驳了。
可不就是来迟了,真正的甄婉已经去了。
她抬目看去,盈盈带泪,“兄长,甄婉如今心已死,只想寻处方外之地,了此残生,还请兄长成全。”
这话,当然是骗人的。
虽然前世祖上世代修道,但出家的没有,而且还大隐于市,收了无数门徒。
她只是不想寄人篱下,仰男人鼻息罢了。
纵然身处乱世,但她会占卜算命,还晓得一些雌黄之术,何处不能去。
但甄骁如何能同意,“妹妹这是哪里说的话,甄家女儿,自然要回甄家,兄长养得起你。”
面对个七尺大汉,甄婉是秀才遇到兵,怎么也说不清,硬是被他带回了甄家。
……
“绾绾,还睡着呢?”
耳侧响起温柔的轻唤声,把甄婉从睡梦中惊醒。
她晃了一下神,才找到身处何地。
甄家,她回来有五日了。
自回来后,她就憨吃酣睡,已经整整五日没怎么出门。
也不知,是不是原主身体被掏空,毕竟提心吊胆了三日,后面又几经生死,是以衰弱到这幅样子。
唤醒她的,是甄骁的媳妇,她的大嫂,李氏。
为人柔和,便是她回来后,一直都在睡,也没有半句责怪。
甄骁把她带回家后,就嘱咐李氏照顾她,然后就走了。
甄婉的父亲也不在家,人在军营里,身为抚军主簿,不能擅离职守。
所以家里只剩下她跟大嫂,还有上私塾的弟弟。
甄婉的母亲,在生下甄婉的弟弟,甄云飞后,就身体大伤,没过几年就去了。
所以府里只有大嫂李氏一手操持。
甄婉连续睡了五日,才将将补回元气,知道大嫂唤她必定有事,也不敢再睡下去了。
李氏先是笑着点了点她,才道明,原来是父亲甄晖回来了。
甄婉本还迷瞪的眼,立刻圆睁。
她本来还想,等病好了,就留书远走呢,怎么人这就回来了?
还不等甄婉醒过神,大嫂已经开始给她整理衣容。
“父亲惦记妹妹,这是特意赶回来的,妹妹快快起来,去拜见父亲。”
甄婉被动地被搀扶起来,还没等她想清楚,就被带着见到了甄晖。
比甄婉记忆中的模样,要老了许多,两鬓斑白,走路姿态也见蹉跎。
一见到甄婉,就虎目泛红,流下泪来。
“苦了我女了!”
这声迟到的呼唤,终是不能传到原主的耳里了。
甄婉叹惋地看着他,心里忽然涌上一阵酸楚。
她诧异地眨了眨眼。
难不成,这甄婉还有残念未了,这才让她一直无法跟这身体契合?
这股莫名而起的心酸委屈,真真切切地让甄婉感受到了,应该属于原主的情绪。
好吧,她如今占了她的身体,便为她圆一次遗愿吧。
甄婉思定,上前轻轻抱住了甄晖,只把他激动得,老泪纵横。
想也是,甄婉一去三年,在樊家受着那样的折磨,试问哪个做父亲的,能不动容。
父女两人痛哭一会,说了好些话。
从甄晖口里得知,樊老夫人去世的事,甄婉仍免不了唏嘘。
这个作茧自缚的老人,终究自己把路走绝了。
只是甄婉身体一直不好,也不知道跟原主想团圆的心思,有没有关,她只能暂且留下。
父女二人团圆,兄长还在外述职,倒是难团聚。
甄晖所属的兵营,离这洪城也就百里地,这次回来,也是上司着意调派的,想让他们父女多团聚些日子,所以指派了城内管理库备的闲缺。
甄婉身体一直不见好,便找铜钱占卜一下。
大嫂看不出门道,只当她无聊,也没说什么。
只是父亲,看着桌子上的铜钱,一直愁眉不展。
“该如何是好呢?”
医者不自医,机关算尽者,算不到自己,说的就是占卜师了。
甄婉虽然知道原主的命理,但却改不了自己的命,出门的吉凶能测,但测不出,自己的灾劫如何破。
要不然,她也不会以身挡劫了。
不过,她倒是算出,甄晖运势有阻。
想着了却这段尘缘,她查看甄晖神色,便觉察出有事。
“父亲是否有难处?可说给绾绾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