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笙站在病床前,看着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的男人,心像是被刀割一般,疼得要命。
“宋砚辞……”
她沙哑着嗓音,喊他的名字,泪水不自觉地顺着眼角落下。
“对不起,我不应该提分手,不应该不要你。”
“你为我做了那么多,可我碰到一点点困难,就想着丢掉你。”
“我……我真是太坏了,世界上怎么会有我这么坏的女朋友。”
她喉咙哽咽,任由泪水落下,“宋砚辞,只要你没事,打我,骂我都行,只要你没事……”
“我真的好害怕……宋砚辞。”
她身体止不住微微颤抖,“你说过,永远不会让我难过的,可是我现在,心好痛,好难过。”
“你快点醒过来,像以前一样哄哄我,好不好?”
时笙颤抖着指尖,轻轻握住了宋砚辞的手。
一滴清泪落在了他的手背上,绽放成了一朵花的模样。
宋砚辞的手腕从被子中滑出,腕骨上松松散散,挂着一根三色手绳。
泪眼朦胧中,时笙目光微微一滞,抬手轻轻抚摸在那根手绳上,指尖微微颤抖。
是了,清关寺。
此刻虽然已经凌晨四点钟,外面的天空却依旧是一片黑暗,除了一轮明月和零散星辰,便只剩下街边路灯散发着昏暗的光。
靠近山脚下,连路灯都没有了。
时笙只能凭借着微弱的月光,勉强看到那条崎岖的山路。
时笙站在山脚下,抬头望向将近山顶的位置。
可夜色弥漫,她什么都看不清。
时笙樱唇微抿,毫不犹豫地曲起膝盖,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随即站起身来,向前一步,再次跪下。
一步一叩首。
“找到笙儿了吗?”
江宴礼剑眉紧蹙,嗓音沙哑,带着些焦急。
陆归言重重摇了摇头,急得在医院走廊踱步。
“没在宋砚辞那,也没在时阿姨那,她能去哪啊!”
江宴礼掏出手机,准备给白川再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突然,手机上方弹出一条微博。
【惊!时笙一步一拜,在清关寺下磕头!】
江宴礼脸色倏然一变,修长指尖立刻点了进去。
果不其然,微博上是网友拍的一段视频。
小姑娘正一步一叩首,往山腰上,清关寺的方向而去。
山路崎岖,还有许多的小石子,小姑娘不知磕了多久,膝盖都被磨烂了,沁出丝丝血迹。
额头处由于一次又一次的重重叩首,已经流了血,还沾上了些许灰尘。
可她却像是丝毫感觉不到痛一般,将头重重撞在台阶上。
她的手腕上挂着宋砚辞替她求来的红绳,而手心里,紧紧攥着一根三色手绳。
现在是早上六点钟,视频被发出来还没多久,但讨论度已经很高了。
网友们众说纷纭,不断讨论时笙究竟是在求什么。
[呜呜呜,好可怜,妹妹的额头和膝盖都破了,居然还在跪,还在磕!!!]
[所以时笙到底是想要求什么,这世界上到底有什么事情值得她这样去求啊!!]
[应该是为了时夫人吧,不是说被宋砚辞他妈气得心脏病发了吗?]
[我有个在急诊的朋友,听说宋砚辞昨天晚上不知道为什么受了伤,好像差点没命呢!]
[所以时笙是为了宋砚辞求的?!不是说他们已经分手了吗??!]
[我靠我靠,你们看,时笙手心里是不是攥着什么东西啊,我看着好眼熟!]
[是手绳!!!是她亲手做的,送给宋砚辞的手绳啊!!!!]
[天啊,呜呜呜呜呜我好想哭,怎么会有这么艰难的一对情侣啊!]
[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前几年有个新闻,好像是宋砚辞在清关寺前磕头,不知道在求什么!]
[我记得我记得,但是那个新闻只出现了几分钟,就被人撤下了,而且再也搜不到任何相关消息!]
[所以,他们真的是好甜又好可怜的双向奔赴啊!!!]
江宴礼紧紧攥着手机,眉心都拧成了个结,黑沉沉的邃眸中是深不见底的复杂。
他收起手机,大跨步向外走去。
陆归言见状,跟在他身后追了几步,“哎,你去哪啊!”
江宴礼头都没回,嗓音清沉冷冽,“清关寺!”
陆归言有些懵地看着他的背影,反应几秒立刻跟了上去。
他急匆匆道,“等一下,我和你一起啊!”
帝都城的深秋已经有些凉意了,更别提此刻正值清晨,陆归言在下车的时候,都冷得打了个哆嗦。
江宴礼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快步向清关寺的方向走去。
走了大概二十多分钟,终于看到了正跪在地上磕头的时笙。
清晨的露水重,时笙身上已经有些地方被打湿了。
即便穿着裤子,膝盖处还是渗出了不少的血迹。
额头上的伤痕也比他在视频上看到的要重一些,血迹中混杂着沙土。
身上连件外套都没有,只穿着件薄薄的白t和牛仔裤。
江宴礼的指甲死死掐进肉里,眼眶瞬间就红了。
他家小姑娘,真的太苦了。
陆归言跟在江宴礼身后,冷风吹起他风衣的衣角,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搓了搓手,跟上江宴礼抱怨道。
“我们不去找笙儿,来什么清关……”
在看到不远处形容狼狈,正一步一叩首的小姑娘时,陆归言顿时怔住了。
他的瞳孔倏然放大,满眼震惊,“这……怎么回事?”
陆归言再顾不上什么别的,抬步就要往时笙身边去。
江宴礼静静地看着不远处的时笙,一句话都没说。
只是在陆归言掠过他身边时,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腕。
他轻声道,“别过去。”
陆归言剑眉紧蹙,瞪向他。
“你什么意思,就让笙儿这么磕下去?!”
“你没看到她都受伤了吗!”
江宴礼眼眶发红,压下心底泛泛的疼,嗓音微哑,轻声道。
“由她去吧。”
陆归言有些急了,甩开江宴礼的手。
“不是江宴礼你什么意思啊,那是你妹妹啊,你平时不是最疼她了吗?!”
江宴礼纤长羽睫微垂,掩下眸底的心疼情绪,再次轻声道,“由她去吧。”
“这是她和宋砚辞之间的事,我们都没资格插手。”
听到这话,陆归言整个人一僵,怔在了原地。
他的指甲狠狠地陷进肉里,紧紧地盯着时笙的方向,任由自己的心像是被刀绞一般,痛到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