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砚辞来到时笙家的时候,桌子上已经摆满了饭菜。
宋砚辞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勉强从满桌黑乎乎的饭菜中,认出了哪盘是红烧肉,哪盘是糖醋排骨。
“宋砚辞,你来啦!”
时笙端着最后一盘颜色有些发绿的清炒土豆丝出来,笑盈盈道。
宋砚辞面色如常,嗓音轻柔好听,“这都是你做的?”
时笙轻轻点了点头,又有些不好意思道。
“卖相是不是不太好看?”
“但是我都尝过了,味道还可以的。”
她星眸微眨,“肯定不会把你吃进医院。”
宋砚辞清隽嘴角微微扬了扬,嗓音清冽好听。
“看上去还不错。”
听到宋砚辞的夸奖,时笙的眉眼都轻轻弯了起来,声音轻快。
“饭已经蒸好了,我马上去盛。”
饭桌上,二人面对面而坐。
看着时笙希冀的目光,宋砚辞削薄唇角微抿,从盘子中夹了一块红烧肉。
几乎没有丝毫犹豫,放进了自己口中。
好像……还可以。
他眼尾轻抬,对上了小姑娘略带紧张的目光。
时笙有些局促,“怎么样?”
宋砚辞清隽眉眼中含着淡淡的笑意,“很好吃。”
听到宋砚辞这样说,时笙才松了口气。
她就说嘛,她的厨艺怎么可能一点进步都没有?
二人一边吃饭,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突然,时笙想到了什么。
“你等我一下。”
随后,便站起身跑进了卧室。
宋砚辞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卧室的方向,等着时笙出来。
片刻后,时笙拿着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走了出来。
她的声音清澈好听,“之前就想送给你了,但因为一些原因耽误了。”
她将盒子递到宋砚辞面前,眉眼轻弯,“这段时间你帮了我那么多,本来是用来感谢你的,但现在,好像要用来当作道歉礼物了。”
她看着宋砚辞,神色认真道,“宋砚辞,虽然你一直说没关系,但我还是要和你道歉。”
“不仅是为了八年前,也为了前几天,我不分青红皂白就和你冷战,还逼你搬家。”
她樱红的唇瓣微抿,纤长卷翘的羽睫微颤了下,真诚道。
“宋砚辞,真的很抱歉。”
宋砚辞没想到时笙会这么正式地向他道歉。
不知为何,在商界一向杀伐果决的他,此刻竟然有些局促。
好像,从来都没有人这样真诚地,为对他造成的伤害而道歉。
那些人只会怪他,怪他为什么不去死,怪他害死了自己的父亲。
他们只会用一种看仇人的目光看他,包括他的母亲。
宋砚辞有些僵硬地接过时笙手中的礼物,嗓音微哑,“谢谢。”
他的笙儿,果然是世界上最善良明媚的女孩啊。
宋砚辞只觉得,那是他吃过最好吃的一顿饭。
不知不觉,他竟吃了两碗饭。
时笙见宋砚辞吃的这么多,也很是开心。
但当天晚上,宋砚辞就因食物中毒进了医院。
看着脸色苍白,正在打点滴的宋砚辞,江宴礼有些无奈地捏了捏眉心。
他看向一旁躲得像鹌鹑一样,低眉顺眼的时笙,更加无奈了。
他眼尾微微扬了扬,嗓音清沉。
“笙儿,我们江家可没有恩将仇报这种说法。”
时笙有些委屈地抬头想要辩解,可在看到宋砚辞苍白的脸色时,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宋砚辞眼尾轻抬,见小姑娘委委屈屈地缩在墙角,连话都不敢说的样子,有些心疼。
他嗓音低哑好听,“和笙儿没关系。”
“是我的体质不好。”
江宴礼见宋砚辞这副样子,还在替时笙说话,忍不住轻叹了口气。
他以前还真没看出来,宋砚辞还是个恋爱脑晚期呢。
莫名地,他竟然有些开始怀念,当初在商界和他分庭抗礼的宋砚辞了。
但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足的。
他看向宋砚辞,礼貌又疏离,“抱歉宋总,这次的医药费,还有你的一切损失,江氏会全额承担。”
宋砚辞的剑眉微不可察地轻蹙了下,抬眸看向江宴礼。
他以为经过这次绑架,江宴礼已经不会再反对他和笙儿了。
他嗓音淡淡的,带着些低哑。
“多谢江总好意,但我说过了,这件事和笙儿没关系。”
“是我自己体质的原因。”
江宴礼听他这样说,也只是顿了顿,没再说话。
时笙站在角落里,偷眼观瞧二人。
注意到小姑娘的视线,江宴礼走过来,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
他轻叹口气,“小鬼,有些事情,真的不能强求。”
“想要感谢宋总,你还是换种方法吧。”
时笙樱唇微抿,慢吞吞地点了点头。
她看向宋砚辞,漂亮星眸底满是歉意。
“宋砚辞,对不起啊。”
宋砚辞眸底闪过一抹柔和,安抚她。
“没关系的,我就是这段时间吃的太杂了,和你没关系。”
宋砚辞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微顿了一秒。
随后看向江宴礼。
几乎只是一个眼神,江宴礼就明白了宋砚辞的意思。
“走吧小鬼,也去给你做个检查。”
时笙星眸微眨,“不用了吧……”
压根没等时笙拒绝,江宴礼便拉着她,去做了检查。
说来也怪,宋砚辞一个身强力壮的大男人都食物中毒,她偏偏半点事都没有。
走廊里,江宴礼看着时笙的检查报告单微微蹙眉。
随即,他犹疑地看向时笙。
“笙儿,你该不会在宋砚辞的饭里加了什么东西吧?”
时笙一听这话,就要炸毛了。
“我哪有?!”
她委屈地扁了扁嘴,“我蒸的大米饭又白又胖,好吃的不得了!”
“就算真的要给他下药,我也不会放在米饭里!”
更何况,宋砚辞可是她的救命恩人,她怎么会给宋砚辞下药?
江宴礼也觉得有道理,点了点头。
时笙想到了什么,小声道,“说不定是宋砚辞吃的太多了,我为了保持身材,没敢吃太多。”
时笙伸出两个白嫩的手指,一脸认真,“他吃了两碗米饭呢,两碗!”
江宴礼清隽唇角微微抿了抿。
他越来越佩服宋砚辞了。
就笙儿那厨艺,吃一口都算是在历劫了。
宋砚辞竟然能吃两碗米饭。
这就是恋爱脑吗?
是他完全不懂的领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