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叫三遍,外面的天还没亮,一身冷汗的赵老太爷便醒了过来。
睁开眼没有看见在梦里见到的阿q,他才舒了口气。
忽然,他察觉到床边有一些异样,扭头一看,便看到一个人影端坐在他的床头,把他吓得半死,“啊”了一声,就从床上崩了起来。
“赵老太爷,许久不见……”那个黑影说。
“你……你……你……阿q……”听到这“魂萦梦绕”的声音,赵老太爷的魂差点给吓掉,“你是阿q!”
黑暗中的徐真笑道:“赵老太爷真是好记性,还记得我阿q。”
“阿……阿q……”赵老太爷连滚带爬地从床上跑到地上,膝盖一软就跪了下来,“阿q,不要……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徐真诧异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杀你?”
赵老太爷怔住:“你……不杀我?”
徐真反问:“我为什么要杀你?”
“这……”赵老太爷总算松了口气,一下子瘫倒在地上,“不杀就好!不杀就好!”
徐真说道:“我问你一些事情,你老实回答我。”
“我一定知无不言。”赵老太爷连忙答道。
答完后心中觉得有些不对。
以前问话的角色是他,而答话的才是阿q,可是现在完全颠倒了过来。
这是个什么世道……赵太爷在心中哀叹一声。
徐真不知道赵老太爷怎么想的,他也不关心,只是问道:“城里的把总死了么?”
赵老太爷小心翼翼地说道:“把总……没有死,不过也没有活。”
“听说是受了重伤,现在还没醒过来,也不知……也不知还能活几天。”
“这家伙倒是命大。”徐真随口说了一句,又把赵老太爷吓得半死。
他恍惚间才明白,现在的阿q已经是能够将把总叫做“那家伙”,一点也不放在眼里的大人物。
像赵老太爷这样的人,本来就欺软怕硬,一旦意识到自己是弱者,就自然地放低了心态。
徐真又问:“县城里有发出通缉令么?”
赵老太爷说道:“县城的把总还没上任,通缉令暂未发出。”
徐真好奇道:“把总什么时候上任?”
“不知。”赵老太爷迟疑道,“没人想去做把总,上头任命了一个下来……传闻,还没到半路就跑了。”
听得有趣,徐真笑了起来:“半路就跑了?这把总好歹是个官位,怎么就没人想做?”
赵老太爷微微抬头,看了黑暗中的徐真一眼:“都说,这把总位置十分危险,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冒出个革命党,将把总给杀了。”
过了一天,他又得到了一些消息,忍不住多说了一句:“传闻……传闻把总被刺杀就是因为,把总一直在调查革命党的事情。”
他不敢直说是徐真刺杀了把总,更不敢说徐真为了一个女人去刺杀白举人的事情,只是含糊地说了一句把总被刺杀,似乎只要不突破这一层,徐真就不是那个刺杀把总的暴徒。
徐真摸着下巴,又问道:“白举人和把总都死了,县城没有一点反应?”
赵老太爷想了想,说道:“把总的兵都在看守县城,他们不出来抓人,也不轻易让人进城,说是防备革命党。”
徐真点了点头。
他才意识到,自己有些高估了这个时代清廷的执行力,对自身的所面临的危险也有些高估。
“未庄有什么变故没有?”徐真随口问道。
“大的变故没有。”赵老太爷擦了把汗,“就是……就是和县城一样人心惶惶,甚至有人说,革命党就要打进来了……”
他心中琢磨着徐真为何要回未庄,忽然灵机一动,自认为自己想到了关键的地方,连忙又说道:“现在,没有人敢请那个小d做工,他……他占据了土谷祠,已经饿了两天。”
“还有……还有那个小尼姑也在庙里,和老尼姑一起……没有离开。”
他又抬头,瞧了一眼阿q,狗腿子一般说道:“吴妈……吴妈也没有去成县城做工,被留了下来。”
“你……你要是想见她,我马上可以帮你把人找来!”
徐真脸色一黑:“我见吴妈做什么?”
虽然看不见他脸黑,但听到徐真的语气不对,赵老太爷又被吓得匍匐在地上,语无伦次倒:“吴妈……吴妈……她……她……她还可以……香火……生儿子……”
“生儿子和我有什么关系?”徐真冷哼一声,“不要瞎扯,吴妈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赵老太爷连连点头:“是是是……没有任何关系!”
“刚才有一件事你说得没错。”徐真站起身,对赵老太爷形成极大的压迫感,“我只是一个先锋,更多的革命党马上就要打来了!”
他声音一变,恐吓道:“我们会占领县城,占领未庄,处死不服从我们的人,像你这种顽固份子就是该处死的典型!”
“啊……这……”赵老太爷差点被吓尿,“我……我……我怎么是顽固份子?”
徐真冷哼一声:“你就是不愿意接受变革的顽固的守旧份子!”
赵老太爷咽了口唾沫,失声辩解道:“我愿意接受变革!我……我绝不守旧!”
“那么说……”徐真笑了笑,“你是开明的旧知识份子!”
赵老太爷连忙点头:“我开明……我开明得很!我不守旧!”
徐真继续压迫:“那你愿意加入革命党,为革命党的事业做贡献?”
“我愿意!”赵老太爷毫不迟疑地喊道,“我愿意加入革命党!愿意为革命党的事业做贡献!”
“很好!”徐真的声音一缓,“那从今以后,赵太老爷,你就是革命党……”
外面传来的声音忽然打断了徐真的对话。
“爹,发生了什么事?”屋外的声音问道。
赵老太爷看向门外,想要叫喊,但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徐真也看向门外,高兴道:“很好,又多了一个革命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