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等赵云等人出发之后,李复这才转身离去,原地只留下等待着审判的世家之人及看热闹的百姓。
“奉孝,接下来的事情便交由你来负责了,”李复说罢转身欲走。
“喏!”
“我等恭送侯爷!”
李复摆了摆手,便在众人的注视下远去,蔡琰等几女见状也赶紧跟上!
另一边…
匈奴犯边的消息继续随着时间的传播而让天下人知晓,随之传开的还有李复对世家的打压与冷血手段!
一时间,除与李复有来往的小世家外,其余那一群有头有脸的大世家尽皆感到一阵寒意!
幽州,范阳卢氏…
卢植之子卢毓快步向着父亲居所而去,只是方才来到房门之外,卢毓纵使再急也不由放缓速度,尽量不弄出太大的动静!
“砰砰砰!”
先是敲了敲门,卢毓这才开口问道:
“父亲,孩儿有事向父亲禀报!”
…
…
“进来吧!”
良久,房中才传来一道气息微弱的声音,卢毓闻言这才推门进去。
“吾儿何事啊?”
卧榻之上,此刻的大儒卢植早已不复曾经的风华之貌,只见他如今骨瘦如柴气若游丝,俨然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
“父亲,如今天下大乱,各路诸侯割据,以至神州陆沉、民不聊生!
更有冠军侯大肆捕杀我世家之人,凡其治下世家千百年基业皆土崩瓦解。
故孩儿前来请教父亲,值此乱世我卢氏前路当何去何从?”
卢毓话落便看向卧榻之上的父亲,心中隐隐生出一丝心疼与惋惜!
自灵帝驾崩之后,父亲便被同僚联名担保出狱,在袁绍引董卓进京之前,父亲也曾极力阻挠,奈何袁绍一意孤行这才有了之后的董卓乱京!
在董卓欲行废帝立幼之事时,父亲同样挺身而出喝骂董卓以下犯上,若非众臣求情只怕已被董卓给杀了!
至此以后,本是大汉柱石的父亲便隐退回乡隐居在此,对于世事也极少关注,就连其弟子公孙瓒多次拜访也闭门不见。
不久后更是忧思成疾,患病不起!
而见父亲如此,卢毓也是好一阵感伤,或许父亲已经心死了吧!
满朝大丈夫,忠良有几人?
在他看来,若父亲没那么偏执也不至于落得病榻等死,即便有心天下,凭借父亲威望学识也不是不能与众诸侯斗上一斗!
许是看出了他的心思,卢植强撑着身子起身,看向卢毓淡淡的开口:
“风霜一别草木之性,威难而见忠良之节,纵世道更迭沧海桑田,凡我子孙当记: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足矣!”
“是父亲,孩儿记下了!”
卢毓闻言应是,不过接着便再次询问:
“虽我卢氏无意天下,可如今世道如此,我卢氏总得做出选择才是,还请父亲教我?”
卢植闻言,混浊的眸子陡然一变,其内突然散发着睿智的精光说道:
“为父如今一老朽耳,充其量不过是大汉剩余的残党罢了,且世事无常,为父又怎知后事何为?
然世道更迭乃大势所趋非人力可能阻也,每一个时代之人皆有各自的使命。
故后事如何抉择在你而不在为父,尔等子孙自行斟酌便好!”
听闻父亲一番话后,卢毓不由一阵心神恍惚,似是豁然开朗,又似一头雾水!
不过此刻他终是清晰的认识到一点,那就是如父亲这般的汉臣正逐渐凋零,新的时代也悄然来临!
“谢父亲解惑,那…”
卢毓正欲告辞,便听父亲的声音再次传来:
“冠军侯非嗜杀之人,吾卢氏亦非役民之家,故你不必担心冠军侯会对吾卢氏斩尽杀绝,不过有些族人是该敲打敲打了!
若你日后欲寻一方投效,为父有几条建议供尔等参考:
吾弟子公孙瓒生性爽朗然性情冲动易怒,若无良才辅助不足以定一隅!
至于刘备自有韬晦且性情坚韧,他朝未必不能成事,只他颠沛流离无所倚仗,诸事难也!
曹操其人才能治世魄定诸侯,乃乱世不可多得之雄主,然其生性多疑,你若投他切记不可犯其忌讳!
再言袁绍,四世三公底蕴深厚,凭此一点便已远胜众多诸侯,只其人时庸时贤恐后继无力!
至于刘焉刘表皆汉室残党,一人忠寡义薄,一人色令智昏不足滤也!
再有袁术勇而无断骄奢淫逸,类者董卓罔顾礼法残暴不仁!
此二人外无毫芒之功,内无纤介之善,而猖狂于时,日后必被众诸侯所戮也!
以上之人皆为此乱世之弄潮儿,其余从者不过尔尔,不提也罢!”
待卢植话落,卢毓疑惑开口:
“那父亲对冠军侯如何评价?”
“冠军侯?”
卢植闻言沉默良久,这才悠悠叹道:
“此人为父看不透,看不透啊!
此人才华横溢文武双全,且多有经典流传出世,近日为父对其着作亦多有拜读,虽从字里行间亦能窥其一二,然其文风多变即便为父亦不能定其论也!
说他风雅吧他又能征善战,从羌胡到黄巾再至今日之世家,往来种种无不透露其杀伐果断的狠辣!
说他凶残吧他又以民为重,所做之事皆由民生出发,使其治下百姓安居乐业,民心多有依归!”
话到这里,卢植伸出干瘦的手掌拿起案上通白成册书本叹道:
“最主要是,此人革陈出新,眼见卓绝非常人所能及也,崛起之极速连为父亦为之惊叹,好似他强行介入这世间一般!”
“啊!”
卢毓闻言一震,没想到父亲对冠军侯评价如此之高!
“如此说来,这冠军侯岂不是远胜于众诸侯?”
“呵呵,哪有这么简单?”
卢植闻言叹道:
“世家与天子共天下,此乃二者间不可说的共识,为父虽是不忍却也无可奈何!
如今这冠军侯为民开智,便不免动了世家的利益及对百姓的统治地位,这世家又岂能容他?咳咳…”
“父亲!”
“无妨!”
说话许久,卢植显然是有些疲惫了,咳嗽的了一阵,这才摆了摆手说道:
“好了,该说的为父也都说了,你退下吧!”
“是,父亲!”
待卢毓退去,卢植这才重新躺下,睁着混浊的双眼喃喃自语:
“冠军侯,吾观汝志不在救世、而在换天呐,你能成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