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人!”
唐清璃觉得事情不对劲,立刻马上安排了花涧木把府上的大夫安排了过来,然后让人去查赵文才的府邸。
这事情实在是太突然了。
“就说是殿下不舒服,让大夫来看看,其他的什么都不要说。”
韩霜锦及时叮嘱了一句,花涧木也没有多说什么,应了声就快速离开了。
“你是觉得有人在盯着我?”
唐清璃看了一眼韩霜锦,又把目光落在了地上的护卫上。
护卫已经昏死过去了,他身上穿着的黑衣还不断流出血来,看起来很是可怖,只不过如今擦了一点金疮药已经止住了血流的速度。
唐清璃如今拿不定主意,不知道此人究竟是否为飞鱼楼的人,又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此处,赵文才是否真的出事,这都需要仔细盘查。
“该让云烟来一趟。”
韩霜锦并没有否认唐清璃的猜测,只轻轻的点了点头,接着说:“此事事关重大,我们暂时无法解释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不如先把这件事情给压下来,不然的话,怕有人会借此在陛下面前说什么。”
“而且这人若真是飞鱼楼的人,那么他的地位应该还不低,不然不会认识你的身份,还出现在公主府中,怕是也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只求把情报带过来,飞鱼楼距离赵文才的府上远的很。”
“不应该。”
唐清璃摇了摇头,接着说:“我在飞鱼楼中定下了铁令,若是在外出任务,有什么问题的话,应当最先做的就是销毁证据,哪怕这个任务完成不了,也千万不能够把这个任务随意的传出去。”
“毕竟飞鱼楼虽然与父皇达成了协议,但是有些事情还是不能在明面上做的太过分,他这样子做其实已经算是犯了楼中的铁令,应该被问责的。”
“这么严格。”
韩霜锦挑了挑眉,接着说:“那既然如此,他出现在这里倒是才显得有些奇怪了。”
“你还记不记得,那日古卯深夜而来,与我们说的那些话。”
唐清璃抬眸,握住了韩霜锦的手,轻轻地提了一句。
“自然是记得。”
韩霜锦点头。
那日,房中。
“草民要先请殿下治罪。”
古卯跪在了地上,重重地磕了个头。
“你起来回话。”
唐清璃看她这样便皱了皱眉,轻声说:“你且说说是发生了什么事。”
“草民有罪。”
古卯又磕了个头,说:“草民差一点点就成为了谋害殿下的帮凶。”
“何出此言?!”
唐清璃听他这么说,便也收回了自己准备扶他起来的手,冷冷地说:“不要再拐弯抹角了,究竟发生了什么,直说超市。”
“殿下,秦王想要对您下手是真的,草民并没有欺瞒,他手下的傅如明多次邀请我去饮酒,我原本以为他是惦记上府中的生意,故而与他虚以委蛇,在他醉酒的时候听到了一些端倪。”
“他确实是惦记府中的生意,古府深受陛下信任与疼爱,而且古家并没有什么血脉留存。”
古卯说到这里的时候有点犹豫,也似乎是有些不甘心,随后还是尽数压下,接着说:“这点草民从小便知道,姑姑培养草民,将草民视如己出,已经是草民天大的福分。”
“草民确实是有过不一样的心思,觉得姑姑与祖母百年之后或许…可是这个心思在年长之后就已经断得干干净净了。”
“而且姑姑与祖母对草民甚好,从小到大是真心实意对待草民,从来没有亏待草民一分一毫,傅如明说出的挑拨之言反而更加让草民更加坚定心中的想法。”
“诚然草民并非古家的血脉,可是姑姑与祖母既然已经做出了这样的决定,想必也是思考了许久,那么草民又何必再想其他?”
“古家的荣辱都在陛下的一念之间,是古蔺大人那个时候的付出,才能够在陛下心中求得一席之地,我充其量只不过是姑姑培养的一个后辈,又如何能够奢望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古卯句句恳切,这些话应该是压在他心里许久,所以他这会说出来反而会觉得更加痛快。
“姑姑与古老夫人,确实对你很好。”
韩霜锦看着他,轻笑着说:“虽然你并非姑姑的亲生子,可是她从小就把你带在身边悉心栽培,想要做的自然也是简单,就是想让你能够厉害一些。”
“其实他们都知道,等到古老夫人和姑姑百年之后,古家的权势必定还会再降,他们担心你到那个时候会受欺负,又害怕古家撑不下去,所以这些年来才一直把你带在身边,仔细培养着。”
“对她们来说,能够多教会你一分,日后你就多了一分撑下去的希望。”
“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姑姑前阵子进宫求陛下的圣旨,应当就是把古家一直悬而未决的国公之位,在她们百年之后,给予你。”
古家一直以来都有一个国公之位,悬而未决,那个位置本来是留给古蔺的,只不过古蔺后来战死沙场,古老夫人悲痛欲绝,古蝶更是觉得这个国公之位让她想起悲伤往事,这些年来一直避而不谈。
此国公之位并没有真正的实权,反而就是一个花架子,这么多年来也就是陛下给予古家的一个念想,也没想着把这个位置留下去。
可是古蝶与古老夫人惦记着这个从小长大的孩子,也惦记着古家一门的荣辱,自然是会为他谋求一份前程与稳定。
“这?这…”
古卯听了这话张了张嘴,似乎是有些不敢置信。
在古家这么多年,他自然知道府中有一个国公之位一直空悬着,只不过他没有想到那个位置会落到自己的头上,毕竟那个位置之前是要留给古蔺的。
而古蔺已经死了这么久,陛下也从来没有提过,他还以为是收回去了,没想到古老夫人和古蝶居然会留给自己。
“你姓古,故而古老夫人和姑姑自然都把你当做亲生孩子对待。”
唐清璃看着古卯,算是默认了韩霜锦的话。
“这段日子来发生了许多事情,孤也知道有些事情并非你所愿,或许你在心里也是有所怨对,才会做出那样子的事情,你愿意今日主动来向孤说出这件事情,孤在心里便觉得,姑姑他们没有看错人。”
“孤知道这些年来,虽然姑姑和古老夫人对你很好,但是少不了还是会有几分寄人篱下的痛楚,或许有不长眼的在你面前说了一些难听的话让你难堪,你也就一直记着。”
“这些事孤不能言明是谁对谁错,但是孤只想告诉你一件事,姑姑与古老夫人待你很好,从来就没有亏待你什么,你若是有什么怨怼,可以尽管和孤说。”
“草民不敢!”
古卯重重地磕了个头,他手握成拳,语气懊悔:“姑姑和祖母对草民特别好,给了草民那么多的东西,都是之前草民不敢奢望的,如何能够有怨怼之心?都是草民看不清!是草民有罪!”
“接着往下说吧。”
唐清璃摆了摆手,轻声说:“你方才说你有罪,莫不是已经同意了秦王与你的合作?”
“是。”
古卯有些心虚地点了点头,随即挺起了胸膛:“但是还请殿下放心,草民虽然答应了他,但是也没有完全信任他,之前他让草民做的事情,草民都没做。”
“姑姑知道了这件事,对嘛?”
唐清璃看着古卯,反问了一句。
“姑姑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只不过她安排人敲打了我一番,说本来是想要把家中的事情全部交给我的,只不过我最近性子似乎有些急躁,处理家中的事情也经常发生了,不该发生的错误,所以这件事情就暂时搁置下来了。”
“我原本也以为是自己差事做的不好,可仔细想想,或许是姑姑知道了我与秦王殿下有来往,担心我对您造成有什么影响,所以才把我手中的一些权柄都收了回去,不让我插手。”
“也正是因为发生了这些事情,才让我沉下心来仔细想了想,傅如明不知道从何处知晓了我的心思,用了那些话挑拨我与家中的关系,似乎想要与我达成合作,让我帮他开酒楼。”
“古家这些年的生意虽然没有做的特别好,但是也是有几分家底的,尤其是与望月楼合作了之后,每月的进账都丰盈了不少。”
“我原本还以为这傅如明是贪图望月楼的生意好,想要效仿望月楼的一些布置,所以才来寻我,想要让我一起合作开酒楼。”
“可是我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太对劲,毕竟开酒楼这些事情,京中比我更加厉害的人,可是有大把在的,尤其是望月楼,古家只拿着古家应当拿的分红,其他事情古家一概不管。”
“他就算是真的想要偷师,也不应该与我合作。”
“所以我就留了个心眼,在一次饮酒的时候试探了一下傅如明,傅如明那个时候喝醉了酒,我又存心试探,他便漏了底。”
“其实也简单,宫中有人帮他把一些比较珍贵的菜谱誊抄了出来,他就依着那些菜谱去让那些厉害的厨师都给学上。”
“学好了之后就开酒楼,故意和望月楼打擂台,而且价格要便宜许多,而且背地里安排人对望月楼的那些供货商下手,在那个时候再让人传出望月楼是用的不新鲜食材,还卖那么贵的银子,必定会让望月楼声名扫地,直接开不下去。”
“等望月楼开不下去之后,他们就会把望月楼买下换作新的酒楼重新营业,那些东西还能够接着用,金银也就源源不断进了秦王府。”
古卯一口气说完,恭敬地说:“我知道他们的狼子野心之后一刻也不敢停留,直接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姑姑,姑姑特意让古卯深夜而来。”
“应该,还不止吧?”
韩霜锦看着古卯,轻声说:“傅如明喝醉了之后还告诉了你什么,都说出来。”
唐清璃听了这话也收回了思索的心思,而是把目光落在了古卯身上。
“确实不止。”
古卯听了这话微微抿唇,接着说:“傅如明还想安排杀手直接对殿下下手。”
“什么?”
韩霜锦听了这话直接站了起来:“你这话是真的还是假的,莫不是骗我的?”
“草民不敢。”
古卯摇了摇头,接着说:“只不过此事草民也不能够确定,毕竟傅如明那厮老奸巨猾,他虽然是做出了这样的事情来,可是谁也无法断定此事究竟是真是假,他那日确实喝了不少酒,可是草民也不知道他这个消息究竟是故意透露出来的还是…”
“你的担心极有道理。”
韩霜锦敲了敲桌子,接着说:“此事我们已经知情了,你既然答应了与秦王他们合作,他们除了望月楼的事情,还有没有交代你其他事。”
“让我与刘家往来,多多帮扶。”
古卯点了点头,接着说:“这刘家不是什么好人家,以前欺负了梦莹不说,因着与我们结了亲事,还在外面用古家的名义行事,我实在是不想答应这件事情,只不过殿下已经开口了,我也不好一口回绝,只好在明面上应下来,但是私底下也并没有过多来往。”
“只不过有些时候会坐着一起饮酒,听说刘家最近接手了不少殿下手中的铺子,生意做的特别好,而且那些伙计都是训练有素的,像是从过军的。”
“哦?”
唐清璃一听挑了挑眉,有些好奇地问:“你看得出来是从过军的?”
“是。”
古卯点头,接着说:“那些人训练有素而且身上还带着伤,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应当是陈定南陈将军身边的亲卫,有些年纪大了,不方便在军中,就随着陈将军一同回来了。”
“原来是这样。”
唐清璃听了这话点了点头,说:“此消息孤已经知道了,既然你已经应下了与他的合作,就先这样继续潜伏着,别让人知道。”
“这…”
古卯闻言有些犹豫。
“如果你是在担心姑姑那边,那你不必害怕,姑姑那边孤会去言明。”
唐清璃把他扶了起来,接着说:“虽然让你继续与他们合作,但是你的安全更为重中之重,若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自然应当以保全自己为上。”
“是,草民都听殿下的。”
古卯重重地点了点头,沉声道:“草民必定会好好保护姑姑与祖母,不让她们出事,也会好好护着家中的生意,想要拿下草民手中的生意,除非草民死了!”
“天色已晚,回吧。”
收束回忆,韩霜锦看着已经被搬上床的护卫,轻声说:“璃儿与我出去吧。”
“好。”
唐清璃也知道自己在这里待着会让大夫有点紧张,如今内院都是自己人,也不会有人出去多说什么,便跟在了韩霜锦身边,来到了另一侧的厢房中。
“别担心。”
韩霜锦握住了唐清璃的手,温声说:“等人醒过来了再具体问问是怎么一回事。”
“殿下!”
被安排去赵文才府上的人也回来了,来到了房中,恭敬地行了个礼。
“起来吧,情况如何?”
唐清璃摆了摆手,温声问。
“赵府确实出事了。”
护卫点了点头,轻声说:“具体情况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不过如今赵府闭门,而且有官兵在门口看着不让人随意进出,显然是出事了。”
“孤知道了,下去吧。”
唐清璃手握成拳,轻轻的叹了口气,看起来应该是如同护卫所说,那赵文才怕是出事了。
“奇怪。”
韩霜锦给她倒了杯茶,轻声说:“总觉得这件事情发生的很突然,而且一环扣着一环的,似乎早就已经注定了,结局就是让我们去发现它。”
“我也有这个想法。”
唐清璃点头,从玉佩出现,到裴子轩说出了这赵文才与上官仪的名字,拢共不超过这个时辰的时间,这赵文才的府上居然就出事了。
一环紧扣着一环,直接把这件事推到了唐清璃的面前,似乎就是笃定她会插手此事。
又或者说,不得不让她插手此事。
“叩叩…”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让韩霜锦与唐清璃的心都漏跳了一拍。
“何人在叩门?”
韩霜锦稍微放缓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冷冷地问了一句。
“殿下,东家。”
熟悉的声音响起,两人松了口气。
“进来吧。”
“是。”
进来的是两个丫鬟打扮的人,但是韩霜锦与唐清璃都知道面前的人,她们就是就是一直在等的云烟,还有情丝。
“你们来了。”
唐清璃松了口气,刚想说什么,就看到她们两人的脸色很是难看,几乎是格外惨白。
“出什么事了?”
韩霜锦也察觉到不对的地方,起身来到了二人身边,却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没有出什么大事,殿下,东家。”
云烟摇了摇头,恭敬地说:“这几日楼中出了不少事情,一时之间照顾不过来,让手底下的人影响到了殿下与东家休息…”
“说实话。”
唐清璃干脆地打断了云烟的话,让她与情丝坐了下来,接着说:“孤不傻,你直说,究竟出了什么事,让你与情丝如此狼狈。”
“不着急,先喝点水。”
韩霜锦看这两人,不自觉叹了口气,轻声说:“你们这几日未曾过来,我与璃儿就觉得有点问题,可是你们也没有什么消息传过来,我们就以为是自己猜错了,加上其他事情也忙,就没有机会去飞鱼楼寻你们。”
“可千万别去。”
云烟摇了摇头,脸色很是难看:“殿下,是属下的错,飞鱼楼出事了。”
“你直说,出了什么事。”
唐清璃莫名有种不大好的预感,她看着云烟,也闻到了血腥味。
“入了奸细,差一点点整个飞鱼楼就暴露了。”
云烟叹了口气,接着说:“幸好那个奸细在外围的时候就被人发现有不对劲的地方,直接把人给拦了下来,没有让他进入到内部的特殊部门。”
“但他的武艺确实厉害,而且还有不少人在外接应他,那个时候楼中未出任务的人比较少,我们一不小心就着了他的道,差一点点就全军覆没了。”
“不过还好,后面情结正好带人回来,也算是把我们都给救了下来,这几日在处理楼中的事情,原本是想把这件事情报上来的,可是一直耽搁了。”
“一直拖着,直到今日殿下来寻,我这才知道殿下这里居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是属下的错。”
“快快起来。”
唐清璃听了这话也是脸色大变,谁也没想到飞鱼楼居然会被袭击,这简直是前所未有之事。
飞鱼楼自出名以来一直都受人尊重,而且有一部分人还特别害怕,别说是被袭击了有些时候就是一些比较特别的人都会绕着走。
这次突然被袭击,如果说是意外,唐清璃是怎么样都不信的。
“你们都受伤了?”
韩霜锦看这两人脸色很是难看的样子,微微蹙眉道:“如果受伤了的话,怎么不好好养着?让人传信过来便好了。”
“主要除了这件事情是属下难辞其咎,而且瞒了殿下与东家这么多日子是该过来负荆请罪,还请殿下与东家责罚!”
云烟跪在了地上,其实发生了那件事情,他想第一时间过来的,只不过后来一直忙着要重新修缮一下飞鱼楼的外围,毕竟飞鱼楼还是由她撑着,若是她出了什么事的话,飞鱼楼也会有一定的影响。
再者而言,最近殿下与东家身边实在是出了太多的事情,她也想把这些事情处理好,然后找出了幕后凶手,把人带到他们面前,向他们负荆请罪。
“我知道你们的秉性如何,自然放心的把飞鱼楼交给你。”
唐清璃叹了口气,把人扶了起来:“这些年你做的如何,我都看在眼里,不必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发生这样的事情是谁都不想的,谁也没想过,居然会有奸细闯入飞鱼楼来做出这样的事情。”
“而且你与情丝很明显率众抵抗还受了伤,照你说的这样事情已经发生三日了,你的脸色还这么差,一看就是没有好好休息,伤也没有好好养着,专心在处理楼中的事情了,那让我如何罚你?”
“殿下…”
云烟听了这话就觉得更加内疚,跪在地上也不起来,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快点起来好好养伤。”
韩霜锦一把把她扶了起来,轻声说:“你们的付出我们都知道的,不必如此,如果真的想要多做什么,好好报答我们的话,就赶紧把你身上的伤养好,然后多做一些事情,把飞鱼楼发扬光大。”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