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该死!”
韩霜锦很少有这么情绪外露的时候,她手握成拳,语气不是很好:“黎郡王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自然清楚。”
唐清璃冷笑了一声:“他从头至尾都没有把那些百姓放在眼里,在他看来,百姓只不过是自己成功路上的垫脚石罢了。”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有用的时候就给点甜头,没用的时候就直接丢弃,这不是他的惯用手段吗?”
唐清璃这段时间安排人搜集的消息不少,其中特别多都是黎郡王对手底下人做过的一些事还有欺男霸女的一些恶劣行为。
“如今药已经研制出来了,如何拿出来才是一个关键问题。”
韩霜锦在药研制出来的第一时间就立刻马上安排给了陈惟书。
陈惟书这些日子都在疫病区,虽然黎郡王担心他,给他安排了不少人手和不少药,但也只能够保住他一个人不染病。
古代的防护手段实在是太差了,一不小心就会被感染,所以需要谨慎再谨慎。
“陈守时一同过去,还有李孟一起,不会让这个功劳落在黎郡王头上的,放心吧。”
唐清璃知道韩霜锦在担心什么,她轻轻地说:“陈守时有分寸的。”
“倒也不只是担心这个。”
韩霜锦轻轻地摇头,接着说:“陈守时与李孟一起去赈灾大部分情况下是无人会招惹他们,而且他们也知道自己应当如何处理手中之事。”
“陛下给他们安排的人手也不少,故而我对他们并不担心,我担心的是黎郡王要在背地里做坏事,狗急跳墙的时候,谁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来。”
韩霜锦的话让唐清璃陷入沉思,她仔细想想,这黎郡王还真的有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无碍,我让飞鱼楼一起盯着。”
唐清璃想了想,明日就给飞鱼楼传信,不管用什么样的方法,都要护住他们几个。
“唐明琅这几日未来寻你。”
韩霜锦与唐清璃一同起身,准备回院子了。
“对呀,他没来。”
唐清璃笑了笑,说:“最近他忙得很,父皇安排了不少事给他做,他没时间来寻我,都忙自己的事情。”
“原来如此,那唐明雩就不着急?”
韩霜锦挑了挑眉,陛下对唐明琅越看好,就代表唐明雩离那个位置越远,她就不相信唐明雩心中一点波澜都没有。
“着急归着急,那他能有什么办法?自己做出来的事情自然要自己承担后果。”
唐清璃笑了笑,与她一同走在回院子的小路上,不自觉就十指紧扣。
“那也是,不知道他后不后悔。”
韩霜锦失笑,又说:“怕是这会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那个时候就不插手唐明鑫的事情了吧。”
“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肯定还是会这么做。”
唐清璃摇了摇头,接着说:“他从头到尾就不是一个安分的性子,只不过之前有人压着他罢了。”
“傅如明最近很安静?”
韩霜锦有点好奇,按理来说,傅如明已经回来了,不应该让唐清璃这么折腾才是,傅如明总不可能不知道唐明雩做的事吧。
而且她们不觉得傅如明知道这件事情之后还会让唐明雩这么折腾。
按照傅如明的性子,唐明雩怎样都不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除非他已经彻底被唐明雩放弃了。
又或者说这件事是他瞒着傅如明,不让傅如明知道的,这才有可能。
“唐明琅对他的信任已经岌岌可危了。”
唐清璃提了一句,又说:“如今这傅如明对唐明琅来说,信任与猜疑并行,谁也不知道唐明琅对傅如明究竟是什么态度,就看他自己能不能把握住了。”
“傅如明是个聪明人,很快就会知道唐明琅对他的不信任。”
韩霜锦耸了耸肩,又说:“到那个时候,能做的事情就多多的了。”
“也是。”
唐清璃点头,轻笑着说:“我倒是有点好奇,想看看傅如明能够坚持多久。”
“恐怕没有多久了。”
韩霜锦懒懒地说了声:“毕竟啊,这唐明琅可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
“李孟与陈守时再过两日就要出发了。”
唐清璃突然又想到一件事:“陈守时不知道飞鱼楼的存在,我不打算把飞鱼楼的事情告诉他,虽然如今他对我确实是忠心耿耿,但是还要留有几分警惕,毕竟李孟还不是我们的人。”
“也不知道李孟什么时候能够成为我们的人。”
韩霜锦伸了个懒腰,又说:“如果李孟能够成为我们的人,做起事来就方便多了。”
“是啊。”
唐清璃摇了摇头,又说:“只不过,想想都觉得此事不大可能。”
“好了,别想太多了,该歇息了。”
韩霜锦轻笑着揉了揉唐清璃的脑袋,又说:“左右还有我呢,别担心,好吗?”
“好,有你在,我自然是安心的。”
唐清璃失笑,不管前路如何,有韩霜锦陪在自己身边,她就会很开心。
秦王府,密室。
“王爷,为何?”
严峦看着面前的唐明雩,满是疑惑不解,他不知道为什么秦王要让自己这么做。
他能够理解秦王不让自己的心思袒露,也能够理解秦王不想让旁人知道自己与他的关系,可是他不能理解为什么秦王要放弃自己。
“你与我之间交往太过紧密了。”
唐明雩冷冷地说了声:“你与古卯之间的往来并没有把控好,你自己不清楚吗?”
“王爷!这从何说起!”
严峦听了这话有些慌了,这段日子他为了在南安帝面前好好表现,得到信任,已经许久未曾联系唐明雩了,就是害怕他们的关系会被发现。
可是今日殿下急召,把他叫过来的时候,严峦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又或者是殿下有事情要他去处理。
未曾想唐明雩居然会说以后不要再联系了,这是摆明了要放弃他,他不想被放弃。
“从何说起?”
唐明雩看着他,淡淡道:“自己做了什么是自己若是不清楚的话,就别来本王面前转悠。”
“王爷,属下真的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严峦跪在了地上,重重地磕了个头:“您知道的,我一心都是您的人,如何…”
“你与刘梦莹是什么关系?”
唐明雩干脆利落地打断了他的话,淡淡地问。
“刘梦莹?”
严峦微微愣了一下,连忙说:“王爷,您误会了,我与刘梦莹没有什么关系,只不过是前阵子去了刘家的铺子,聊了两句罢了。”
“刘梦莹是古卯未过门的妻子,你们之间有什么话题可聊的?”
唐明雩冷冷地哼了声,接着说:“不要以为本王好糊弄!你最好老老实实交代!”
“王爷,微臣真的没有。”
严峦摇了摇头,轻声说:“微臣所说句句属实,没有一句话是在哄骗您。”
“希望如此。”
唐明雩看他这个样子,淡淡地说了声:“可是本王相信你,古家那位未必能够相信你。”
“你既然已经装作不认识本王的样子,就一条路直接走到黑。”
“王爷!微臣真的没有那个意思。”
严峦摇了摇头,他的这条命都是唐明雩的,如何能够说不认识就不认识呢?他一直觉得自己天生就是为了唐明雩而存在的。
若是唐明雩放弃他了的话,严峦不敢想象自己这么久一直以来的坚持意义在哪里。
他与严峦的相识说不上什么很独特,是老套的“英雄救美”剧情,只不过是唐明雩出手救下了那个时候还不是大理寺卿的严峦。
那个时候的唐明雩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孩子,谁也不知道他是皇子,在他面前欺负人肆无忌惮。
唐明雩自然不会让人在自己面前受委屈,直接让自己的亲卫把人给救了下来。
严峦那个时候就发誓自己一定要早一点出人头地,回报唐明雩的恩情。
唐明雩原本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的,但是当唐明雩真的成为了大理寺卿,然后找上门的时候,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那个时候做的事,结出了善果。
于是他们就这样在私底下保持联系,在唐明鑫这件事情上,严峦确实出力很大,明里暗里在处理唐明鑫的时候也会为唐明雩把一些好东西给留下来。
可是古卯今日说的话还历历在目。
唐明雩自然是不想怀疑严峦的,可是古卯也没有必要在自己跟前特意说严峦的坏话,除非严峦和自己的事情已经被知道了。
想到这里,唐明雩才直接把严峦寻了过来,想找个由头直接把他给处理了。
古卯的重要性自然是不言而喻,哪怕是三个严峦也比不过他。
可是现在严峦跪在自己面前说他真的没有做过的时候,唐明雩又心软了。
或许自己不应该这么做。
“殿下,这是在离间我们的感情。”
严峦脑袋瓜反应很快,他眨了眨眼睛,想了想:“若是您真的相信了他的话,日后岂不是会因此影响了殿下的大计?这古卯实在是不安好心!”
“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唐明雩摆了摆手,淡淡地说:“罢了,你先起来吧。最近情况如何?”
“一切安好。”
严峦起身,恭敬地说:“还请殿下放心,所有事情进展都很顺利,并没有出现不该出现的事。”
“那就好。”
唐明雩点头,轻声说:“你虽然说你与古卯之间并没有冲突,对刘梦莹也没有其他意思,但你也要清楚,毕竟这是古家介意的事情,自己应当知道如何处理吧?”
“殿下放心,属下一定处理好此事。”
严峦低下了头,恭敬地说。
“那便交给你了。”
唐明雩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说:“这样的事情,我不希望再出现第二次,你知道我的意思。”
“是。”
锦璃布庄,账房。
“掌柜的,时辰已经不早了,该回了。”
小厮在门口轻轻地提醒了一句,方才韩东家就叮嘱过一定要让花掌柜早点回去,没想到韩东家都已经回去半个时辰了,花掌柜还在。
“再等一会。”
花月妩这会正兴奋着呢,好不容易把布庄给开起来了,而且第一日赚的银子还不少,她如果不把这个账理清楚的话,今晚怕是都睡不着了。
“回家了。”
一道女声响起,花月妩愣了一下,抬头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枳橘。
“你怎么来了?”
花月妩很惊喜,几乎是下意识就放下了手中的毛笔,站起来来到了她身边。
“因为看到了账房还是亮着的,知道你在这里,所以来带你回家。”
枳橘轻轻地说了一句,又补充:“韩东家说不让你太晚回去。”
“你倒是挺听话的。”
花月妩撇了撇嘴,说:“之前也不知道是谁嫌弃我们东家来着,现在就这么听话了。”
“之前是之前。”
枳橘无奈地笑了笑,接着说:“如今东家与殿下和和美美,我又岂敢嫌弃?”
“原来是这样。”
花月妩挑了挑眉,到底没再多说什么,只轻轻地问了一句:“那如果东家不让你来接我的话,你还会接我回家吗?”
“当然会。”
枳橘毫不犹豫点头:“如今夜深了,你一个人归家,我不放心。”
“只是如此?”
花月妩偏头看了她一眼:“这几日我不在你身边,你就不想我吗?”
突然僵住的身子,挪不开的步伐,枳橘似乎在怀疑自己方才听到的话。
“怎么了?”
花月妩失笑,轻声问。
“你方才,说什么?”
枳橘犹豫了一下,转身看着她。
“我说,这几日我不在你身边,你不想我吗?”
花月妩定定地看着她,轻声问:“真的没有一点点想我吗?”
“自然是想的。”
枳橘点了点头,僵硬地挪开了自己的目光,已经开始有些同手同脚。
“你在紧张什么?”
花月妩觉得她有些可爱,轻笑着说:“我也挺想你的,还想东家,也想殿下。”
“原来你想这么多人。”
枳橘压住了自己快要跳出来的心脏,看似波澜不惊地说了一句。
“那不然呢?”
花月妩眨了眨眼睛,轻笑着说:“不然,我应该只想你一个人吗?”
“也不是不行。”
枳橘听出了花月妩语气中的揶揄,猜测到自己的心思大抵是被发现了,便也不再隐藏。
“那要看你表现。”
花月妩从袖口处拿出了一个小香囊,在枳橘面前轻轻地晃了一下:“胆小鬼。”
“你怎么会有这个?”
枳橘眉头轻蹙,她记得自己那个时候没有送出去,藏的很好的。
“那你别管我怎么有的。”
花月妩皱了皱鼻子,轻笑着说:“反正我现在已经有了,你就说怎么办吧。”
“那本来就是想给你的,既然你已经收到了,那就好好收着吧。”
枳橘大大方方地说了一句,又接着说:“我只是想你能够睡个好觉,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我会的。”
花月妩看着她,接着说:“但是我更希望你能够陪在我身边,和我一起开开心心的。”
枳橘听了这话微微一愣,似乎是又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了。
她对花月妩确实有不一样的心思,从什么时候确定的呢,她不知道,只知道许多时候都会关心她在做什么,会想知道她有没有好好用膳。
她关心自己的时候真的很让人开心,很治愈,仿佛只要她在身边,没有什么解决处理不了的事情。
在听说韩东家说之前在她身上发生的那些事情之后,她就只有心疼。
原本以为是没有对姊妹的渴望,可是不知不觉之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她觉得自己的心思恶劣,也觉得自己的想法肮脏,居然想要占有花月妩。
在皇庄的时候,她听说花月妩安排了媒婆上门,还以为是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没想到峰回路转,后面她听到不是花月妩的时候,开心的情绪压都压不住。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枳橘才看清楚自己的情绪。
“我会的。”
枳橘轻轻地说了声,突然笑了笑:“还请花掌柜放心,我一定…”
“你还不明白吗?”
花月妩听到她说出这个称呼,知道她又要拉开两人的关系,直接又走近一步,抬头看她:“究竟需要我说的多明白,枳橘?”
“花…”
枳橘被面前突然放大的俏颜有些吓到,她轻轻地后退了一步,耳尖不自觉有些红。
“做了这么久的香囊,藏了这么久的心思,你也就只会憋着了。”
花月妩轻轻地哼了声,说:“如果不是我去寻你,看到了你桌上的信与香囊,你还准备瞒着我瞒多久?”
“你什么时候寻我?”
枳橘完全不知道这件事,也没有印象。
“在你去皇庄的前一日,那天本来是绣了手帕想要给你的,但是你不在。”
花月妩轻轻地拉住了她的手,接着说:“不要转移话题,枳橘。”
“没有转移话题。”
枳橘轻轻地叹了口气,又说:“我只是一个丫鬟,我们不一样,月妩。”
“所以这就是你介意的地方吗?”
花月妩其实隐约有猜到,枳橘心中其实有自己很介意的地方。
又或者说是很自卑的地方。
“介意…”
枳橘点了点头,接着说:“我不是自由身,我这一辈子都只能属于殿下,殿下对我很好,如果不是她,我不知道自己未来的日子会是怎么样的。”
“所以殿下对我有知遇之恩,又一直都护着我,给了我许多机会,我不能够为了自己的感情…”
枳橘说着说着突然就安静了,她不是不想,只是不敢,也不能。
“我知道。”
花月妩轻笑,宠溺地说:“我都知道,正是因为我都知道,所以我来了。”
“什么意思?”
枳橘微微蹙眉,有些不解。
“这是你的卖身契。”
花月妩大大方方地拿出了枳橘的卖身契,递到了她的面前:“东家说,每个人都应该有争取自己自由的机会,不管发生什么事,只要坚定自己想做的,就能够成为想要成为的自己。”
“所以我一直都知道,你其实是一个顶顶好的女子,只不过是因为外在给予你太多的压力,而身份上也让你没有信心,所以你不愿意靠近我。”
“但是没关系。”
花月妩拉起了她的手,把卖身契放在了她手上:“我和东家打了个赌,我说等她从皇庄回来,必定能够看到不一样的望月楼。”
“望月楼一直以来都是我们努力的结果,哪怕你在皇庄,也会一直为了望月楼而努力,我有什么事给你传信,你总会第一时间回复我。”
“这是我们一起赢来的奖励,如今你只是你,不是任何人的附庸。”
枳橘看着她,心头明明有很多的话想说,但是在这一刻似乎什么又都说不出来。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花月妩失笑,又说:“但是你现在什么都不需要说,不是说要接我回家吗?”
“对,接你回家。”
枳橘重重地点了点头,把卖身契收好之后握着,另一只手就握住了花月妩的手。
花月妩挑了挑眉,很快就回握住了她的手,不自觉也跟着笑了笑。
昭纯宫,令妃寝宫。
“娘娘,夜深了。”
怜星轻轻地提醒了一句,接着说:“该歇息了,陛下今日应当不会来了。”
“陛下都许久未来了。”
令妃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那就安置了吧。”
“是。”
怜星点了点头,轻轻地为令妃卸妆,然后为她洗漱换上了寝衣。
“陛下已经许久未来宫中了。”
令妃说的不仅仅是自己,还有后宫其他人。
唐明鑫出事之后,丽贵嫔还有韩美人莫名其妙就在寝宫死去了,一时之间人心惶惶,众人根本不清楚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议论纷纷。
不少人还把矛头直接对准了令妃,说都是因为她在背地里下手,所以两位妃嫔才会一起死去。
令妃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主,直接把那个嚼舌根子的人给拖了出来,舌头拔了不说,还直接赐了八十大板,直接给人活活打死了。
南安帝听说这件事的时候也没说什么,轻轻地说了一句不过是那人活该,乱嚼舌根子就依着规矩处理,这才把这件事情给平定下来了。
令妃是陛下身旁的人,又无子嗣,只要陛下对她一日好,她就倒不了。
如今宫中地位最高的就是她,居然还有人傻傻的安排人去乱嚼舌根子,简直是脑子被驴给踢了。
“陛下最近政事繁忙。”
怜星小心翼翼地说了一句,没再多说什么。
“政事繁忙…”
令妃叹了口气,又说:“政事繁忙,也抽得出陪唐明雩,不是吗?”
“娘娘,您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