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安排好了?”
云烟摸了摸怀里的狸奴,轻声问。
“都安排好了,木白已经顺利进了唐明鑫府中,如今虽然没有完全得到信任,但是也得到了初步的肯定,唐明鑫对他挺满意的。”
情结回了一句,又说:“老大,这木白刚回来便又让他出去,也不让他歇一歇。”
“怎么?你心疼了?”
云烟看了他一眼,淡淡反问了一句。
“有点。”
情结点了点头,说:“毕竟你也知道,不把小舅子先给哄好了,我没办法娶妻。”
“所以有进展了吗?”
云烟听了这话有些好奇,情结前阵子与某一分楼的人一起出任务,认识了一个女子,对她一见钟情,而后便一直狂追不舍。
后面听说楼里的木白是她弟弟,可谓是嘘寒问暖,生怕他在楼里出任务受委屈,给云烟看了都有些无语,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没有。”
情结大大方方地摇了摇头,笑着说:“左右没有便没有吧,这种事急不得。“
“你倒是豁达。”
云烟摇了摇头,接着说:“罢了,左右你也有自己的想法,我不多说什么。”
“但是楼里的规矩你也懂,木白是最合适的人选,而且他自己都没多说什么,你自然也不能插手这件事,担心可以,但是别把任务搞砸了,明白了?”
情结点点头,收起了玩闹的心思,这任务是无双楼主安排下来的,他们自然应当想方设法完成才是。
“明白便好。”
云烟看他点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摆了摆手,让他没事的话就去看看书,多认点字。
“情丝回来了。”
情结临走的时候提了一句,说:“看她的样子好像是受伤了。”
“受伤了?!”
云烟一下便站了起来,手中的狸奴因为她的动作差点没抱稳。
“我还以为你知道呢,老大。”
情结看她反应这么大不自觉后退了一步,咳嗽了一声说:“她昨日便回来了。”
“你怎么不说?”
云烟这下是真的着急了,昨日回来受了伤,她居然今日才知道,不知道她该有多难受。
“这不是以为你知道嘛,而且还抱着这狸奴,我还以为你们两个和好了呢。”
情结挠了挠头,又说:“所以我也就没有多说,今日看你也没啥反应,这才提了一嘴。”
“你真的是…”
云烟这会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抱着狸奴就直接往她的房间赶去。
“叩叩叩…”
“谁啊?进来吧,门没锁。”
虚弱的声音响起,情丝正靠在床头看书,抬眼就看到了进门的云烟。
“你怎么样了?”
云烟放下怀中的狸奴,担心地来到她身侧,眉头紧皱,问着:“受了伤怎么不说?就自己硬撑着。”
“不用你管。”
情丝合上了书,招招手就把狸奴抱回了自己怀里,笑着说:“楼主大人多忙啊,关心我做什么?”
“你这话说的。”
云烟无奈地坐了下来,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温声说:“和我说说,伤到哪里了?怎么不和我说呢,你应该和我说才是。”
“有什么必要和你说?”
情丝挑了挑眉,抽了几次手都抽不回来,索性也就不抽了,只淡淡地说:“你多忙啊,忙的话我哪里能够打扰?左右也不过是经常的事。”
“你总要说这样的话气我。”
云烟心里涩涩的,她看着她,温声道:“我上次和你解释过了,我喜欢的人是你。”
“是是是。”
情丝听了这话忍不住说:“你若是真的喜欢我,何至于阻拦我又护着他?你分明知道我与他不对付,偏偏还袒护他,你有必要吗云烟?”
“嘴上说的是喜欢我,私底下做了什么事你自己心里清楚,关心他的频率甚至超过我,我是懒得和你吵,但我不是什么都不懂,你别把我当傻子!”
“我没有。”
云烟连忙摇头,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只柔声说:“你相信我,我对你是真心的,我有苦衷,不得不那么做。”
“苦衷?你有什么苦衷?”
情丝看着她,等着她的解释。
“他…”
云烟在犹豫,她不确定情丝知道这个消息后能不能承受的住,但是她再也不想让情丝这么对自己,张了张嘴还是艰难地说:“他是你弟弟。”
“你在说什么屁话!”
情丝听了这话直接炸开了锅,她指着云烟,简直是要气笑了:“你再说一遍他是谁?他是我弟弟,云烟,你不是不知道我是个孤儿,哪里又来了个弟弟?你骗我要不要这么…”
云烟拿出来的东西成功让情丝安静下来,她看着眼前的玉佩,不可思议地从自己的怀中拿出了另一半,抬头看向云烟。
“我本来早就想告诉你了,可是你说你不想知道有关于过去的任何事,我又知道你其实并不像你心里想的那样,你还是惦记着家里人的。”
云烟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接着说:“故而我这段日子才这么照顾他,他身上的病还是挺严重的,而且身子骨一直不好,在被人殴打中度日,能够活到这个年纪并不容易,可我并不是喜欢他。”
“你知道我的,我喜欢的一直都是你,只不过一直都没有机会与你说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若是再不和你说的话,你怕是真的要与我离心了。”
情丝还在缓冲,她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整个人都绷不住了,她不知道这件事究竟是不是真的,也不清楚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弟弟对自己究竟是抱有什么样的想法。
“云烟…”
情丝艰难开口,她看着云烟,语气带着点不可置信与纠结:“你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真的,都是真的。”
云烟点了点头,接着说:“你若是真的不相信的话,我可以直接把他带过来与你对峙,他知道你是他的姐姐,只不过这段日子里在飞鱼楼也听旁人说了,知道你不喜欢聊过去的事。”
“所以,我有亲人?”
情丝不自觉握住了云烟的手,又问:“那为什么,他们要把我丢掉?”
“不止是你,你弟弟,也被丢掉了。”
云烟心疼的握住了她的手,接着说:“你想听嘛?你若是想听的话,我再与你说。”
“你说。”
情丝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她想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你的爹娘乃是京都容家的管家与丫鬟,他们生下了你和你弟弟,原本的日子过得还算是幸福美满,容家也极为器重你的爹爹。”
“可是好景不长,容家因为参与权臣斗争没能选对队伍,最后一败涂地,不仅被抄家,而且所有丫鬟小厮全部都要陪葬。”
“你爹爹知道这个消息之后第一反应就是把你还有你弟弟一起送出去,他与你娘亲留在府中周旋,你与你弟弟年幼,他们不敢在你们身上放太多的银两,避免你们惹祸上身。”
“原本一切都安排完了,只要你们能够平安走出这京都,那日后的生活便有人接应你们。”
“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你与你弟弟走散了,在外的人不仅没有接到你,也没有接到你弟弟,原本想要进城寻你们,却又遇上了南安帝下令严查,躲过了那个风头之后,你与你弟弟便不见踪影。”
“后来你身上发生的事,你也都知道,你弟弟与你也大差不差,他后来被一个乞丐给收留了,外出乞讨的时候总会遇上各种各样的人。”
“那些人心情好了自然也就把银子给他,心情不好了便对他非打即骂,他身上也留下了不少伤口。”
云烟小心翼翼地看着情丝的反应,看她没有排斥自己的话,这才接着往下说:“我心知你家中的事对你来说是个不小的疙瘩,所以才擅自做主帮你去查了以前发生的事,若你觉得不开心,那便打罚我便是。”
情丝听完了她的话久久不语,她这会还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的脑袋还有些发懵。
“情丝…”
云烟还想说什么,早知道就不在她受伤的时候说这件事了,真是…
“让我缓缓。”
情丝整个人肉眼可见地蔫巴了下来,她对自己之前的经历与家里一直都没什么印象,她在十岁的时候发了一场高烧,在那以后,脑海里所有的事都忘的一干二净,只知道自己是个孤儿,进了飞鱼楼之后便一直都认真做任务。
她感谢无双楼主给她的机会,所以做任务一直都很卖力,赚来的银子能够让她吃饱穿暖,而且还能够学到自己想学的东西。
情丝觉得这样的生活便已经足够了,她从不去想自己之前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可是怀中的玉佩似乎一直都在提醒她,她不是孤儿。
如今,事实的真相摆在了自己面前,她确确实实不是孤儿,而且还多了一个弟弟出来,这玉佩与自己真的是一对,那岁月上的痕迹不会作假,情丝在外这么多年学了很多,不会认错。
所以他真的是自己的弟弟。
“没事,不急不急。”
云烟微微松了口气,她轻轻地拉了拉情丝盖在身上的被子,温柔地问:“你是哪里受伤了?有没有找他们看过?上药了吗?”
“后背那里,磨了点皮,不是很严重。”
情丝这会整个人软了下来,轻声说:“没事,已经上过药了的,你不必担心。”
“我怎么能不担心。”
云烟叹了口气,又说:“我带了上好的金疮药过来,给你用用?”
“虽然事出有因,但是我还没原谅你呢。”
情丝哼了声,拒绝了她的金疮药。
“我知道,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对,也是我做的不好,你不用立刻马上原谅我,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好好养好自己的身体,赶紧恢复,这样才能够揍我,不是吗?”
云烟大方地笑了笑,又说:“等你好起来,我随你处置,怎么样都可以。”
“这话是你说的喔。”
情丝哼哼了两声,这才从她手中接过了金疮药,接着说:“没啥事了,你出去吧。”
“在后背,你要怎么上药?我来。”
云烟又把金疮药拿了回去,而后去净手,柔声说:“你先把衣服摘下来。”
“我一会让人帮忙就好了。”
情丝有些不好意思,她看了眼云烟,没有动。
“我又不是外人。”
云烟有些不大开心,说:“哪怕我们在闹矛盾,身体永远都是第一位的,不是吗?”
“那好吧。”
情丝勉强起身,轻轻地转了过去,露出了自己受伤的后背。
“疼吗…”
云烟看着那背后的伤痕,指尖轻轻地碰了一下,哽咽地问了一句。
“又说废话是吧。”
情丝觉得后背有些发痒,淡淡地说了声:“出去出任务都会受伤,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嘛?”
“我这不是担心你嘛…”
云烟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地拍了拍情丝的小脑袋瓜,温声道:“你个小刺猬…”
“哼。”
情丝知道她是在担心自己,也知道她纵容自己,故而这会得了便宜卖乖,晃了晃脑袋说:“反正我说了我还没原谅你。”
“我知道,不急。”
云烟把药轻轻地撒在了伤口上,看着她微微颤抖的身躯,知道她还是有些发疼,心疼地吹了吹她背上的伤口,最后才给她拉了回去。
“药上完了…”
情丝的话还没说完,云烟已经弯下腰来得寸进尺地抱住了她,坐在了她身侧。
“做什么?”
“想你了。”
云烟大方地笑了笑,接着说:“所以,想要与你在一起待会。”
“哼。”
情丝被她搂在怀里,轻轻地哼了声,终究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打开了自己手中的书,准备接着看。
云烟笑了笑,她口是心非的情丝,就像是自己方才抱进来的狸奴一样,明面上张牙舞爪地,其实内心柔软地不行,就是要人哄着。
玉晚城,富顺客栈,厢房内。
“这药好苦。”
韩霜锦喝完了手中的药,整个人都蔫巴了下来,委屈地坐在了软榻上,吃着连翘送来的方糖。
“良药苦口,利于病。”
唐清璃坐在她身边看书,温声道:“寒霜大夫也说了你的身子骨还要将养将养,此前那毒药对你身体还是造成了影响的。”
“你说的容易。”
韩霜锦撇了撇嘴,接着说:“我在这里吃着那么苦的药,你可倒好,每日吃的好吃的药膳,这就是属于区别对待!!”
“没有区别对待。”
唐清璃无奈地笑了笑,温声道:“不过是你的身子需要调养,我的身子也需要,处理的方式不一样而已。”
“哼。”
韩霜锦哼了声,又说:“罢了,反正你每次都有一堆的理由。”
“你这话说的。”
唐清璃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又说:“这是为了你的身子好,你得好好吃。”
“知道啦知道啦。”
韩霜锦乖顺地点了点头,说:“我没有说我不吃,只不过劳烦两句嘛。”
“这还差不多。”
唐清璃失笑,又说:“我们差不多该启程了。”
“这几日,他们怎么样?”
韩霜锦点了点头,喝了口水,温声道:“陈舟上次说了,这苏砦与楚歌牵上线了。”
“让我觉得奇怪的是,不知道为何楚歌要与苏砦扯上关系,按理来说,霍兴已经足够。”
唐清璃给了灵芝一个眼神,后者已经会意地出去查探了一下,确定这附近没什么人。
“霍兴也与楚歌有关系。”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轻声道:“这几个人的关系是越来越复杂了。”
“飞鱼楼已经快出现了。”
唐清璃也拿起了茶杯,轻笑着说:“就是不知道孤的父皇做好准备了没有。”
“陛下这几日应当是提心吊胆地担心着吧。”
韩霜锦一想到这件事便觉着有些好笑,接着说:“安排了这么多人,如果你真的出事了,不仅受伤的是你,而且他的面上也无光。”
“侧面更加证明了飞鱼楼的威胁。”
唐清璃补充了一句,说:“父皇怕是会开始想,自己的位置是否真的坐的稳了。”
“我就怕他疑心你,对你下手。”
别看韩霜锦这段日子里一直都在看话本,但实际上她也拿了唐清璃不少的东西去翻看,这会知道南安帝是个怎么样的人,对他,对整个京都如今的局势都有了一定的了解。
“殿下。”
门外突然响起了谭诚的声音。
“进来。”
唐清璃与韩霜锦对视了一眼,而后便一起看向了门口,等着谭诚入门。
“奴才见过殿下,韩东家。”
谭诚进门后便恭敬地行了个礼,把手上的信递了上来,说:“此乃太后娘娘给殿下的信。”
“皇祖母又给孤写信了呀。”
唐清璃听了这话便笑了笑,知道这信是不必避讳的,直接让谭诚拿了上来。
谭诚上前,递上了信的同时突然又套出了另外一封信,放在一起交给了唐清璃。
唐清璃挑了挑眉,面色不改,直接把两封信给接了下来。摆了摆手说:“你们不必在这里伺候了,孤要看看皇祖母给孤写了什么。”
“是。”
灵芝与谭诚应了声,知道这客栈的房间并非是安全的议事地点,这信殿下可先看,若是有什么问题,要寻另外的地方再商讨。
房间内伺候的人都离开了,唐清璃直接让椛涧木出来守着,若是发现了鬼鬼祟祟的人便直接揪出来。
“这信是?”
韩霜锦凑过来看了一下,一封是太后送来的,另一封没有署名。
“是飞鱼楼的情报,应当是京中出了什么消息,这才冒险送过来。”
唐清璃指了指信右下角的鱼图案,轻声说:“这是飞鱼楼的标志。”
“喔~好滴捏。”
韩霜锦说了声,解释着说:“刚刚那个是个语气词来着,就是表示明白了。”
“我知道。”
唐清璃宠溺地笑了笑,说:“这段时间听你说多了,都知道的。”
“好捏。”
韩霜锦可可爱爱地晃了晃头,说:“在这个节骨眼上能够发生什么事?”
她有些不解,过段时间不是就要过年了吗?这最近能够有什么活动?又或者说能出啥事儿。
“冬猎。”
唐清璃思索了一下,很快便得出了结论,她把太后的信放在了一边,先打开了飞鱼楼送来的信。
“唐明德与唐明荣对掐起来了?”
韩霜锦挑了挑眉,这对他们来说可是一个不错的好消息,没想到这冬猎上宋健淳居然出事了。
“父皇出手了。”
唐清璃轻轻地笑了笑,说:“看来孤的父皇已经做出了决定,不要唐明德与唐明荣了。”
“你咋知道?”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她还以为是唐明雩或者是唐明鑫他们出手了呢,或者也有可能真是唐明荣做的,怎么就能看出来是南安帝折腾的这件事?
“你从未经历过冬猎,故而你不知道,冬猎的猎场乃是御林军与京郊大营还有龙卫三方把控,别说是皇子了,哪怕已经坐上了储君的位置,也不可能在冬猎做什么手脚。”
“他们是被蒙蔽了,还以为自己真的把控全局,以为对方真的大权在握,能够做出这样的事,飞鱼楼中的信说的很明白,在冬猎之后,父皇按下了这件事,不让人去查,这本身就是最大的一个漏洞。”
“父皇的性格你如今应当了解几分,他从不可能放任任何不定因素逃脱他的把控,若是唐明荣真的做出了这件事,他应当会直接下令严查,毕竟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
唐清璃对这些东西看得明白,左右不过是南安帝的小把戏。
“有理。”
韩霜锦点了点头,又说:“所以这么做对他能够有什么好处呢?又想抄家?”
“子民,是他的底线。”
唐清璃叹了口气,说:“霜锦,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他或许不是一个好的父皇,可他是一个好的君主。”
这是韩霜锦头一次在唐清璃这里听到了她对南安帝的正向评价,她眨了眨眼睛,等着唐清璃的下文。
“定康郡,黄家,六合村。”
唐清璃靠在韩霜锦怀里,轻声说:“每一件事他做出的决定都是要好好保护百姓,因为他知道,他坐在那个位置上,最应当做的,便是护好他的子民。”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个道理我们从小听到大,也是父皇一直都在言传身教的事,只不过能够学到这件事的皇子,没有几个。”
“霜锦,父皇不是一个好的父皇,他因为自己的喜怒哀乐没有好好爱我,哪怕他一直心疼母后,偏爱她,可也忽视了我十几年,就因为他觉得我是导致母后离世的原因。”
“可是不能否认,他是一位好的君主,他疼爱他的子民,怜惜他的百姓,这是我日后应当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