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霜锦轻笑,低头吻了一下她的鼻子,笑着说:“是我忘记了,殿下还未曾学习过。”
“你…”
唐清璃何其聪慧,一听到韩霜锦这般揶揄的语气,瞬间就反应过来了:“可是…这会外面还有人…”
“喔~所以没人,就可以啦?”
韩霜锦轻笑着又亲了一下她的耳垂,感受着怀里的人不自觉颤了一下,心头更甜。
“不许你动…”
唐清璃此刻的威胁并没有多少份量,她轻轻地推了一下韩霜锦,又怕她多想:“这里…不合规矩…”
“可我不是一个守规矩的人呀。”
韩霜锦故意逗她,眨了眨眼睛说:“殿下知道我的,我在你面前从未守过规矩。”
“你真的是…”
唐清璃被她这么一看有些无奈,轻轻地戳了一下她的头,柔声说:“不许你这样。”
“好好好,不许便不许。”
韩霜锦轻轻咳嗽了一声,也不再逗她,只坐直了起来,而后便拉了拉唐清璃身上的衣袍。
“我…不是不愿…”
唐清璃虽然上辈子未经人事,但是大抵也明白韩霜锦想要的是什么,她拉着韩霜锦的衣角,脑袋靠在她怀里,轻轻地说:“只是,这里实在…”
“我知道。”
韩霜锦轻轻地打断了她的话,失笑道:“方才只是想逗逗你而已。”
“是清璃的第一次,也是我的第一次,我自然想要明媒正娶,将你带回家。”
她没有掩盖心头的欲望,也给出了自己想要给唐清璃的承诺。
“所以你准备了聘礼。”
唐清璃抬眸看向她,眼中满是柔情。
“你知道?”
韩霜锦有些诧异,她看向唐清璃,轻声说:“我藏的这么好还被发现了呀?”
“你藏的那叫好呀?”
唐清璃听了这话忍俊不禁,轻笑道:“木箱上的韩字未免也太显眼了,生怕别人不知道那是你的东西。”
“可是我明明吩咐了灵芝…”
韩霜锦突然反应过来,笑着说:“忘了忘了,灵芝是你的人,你问起来当然会告诉你。”
“所以我们韩东家已经准备好了聘礼,却没有上门提亲,究竟是为什么呢?”
唐清璃故意逗她,看着她问:“莫非,这聘礼根本就不是要给我的?”
“来了来了,你又来了”
韩霜锦无奈地笑了笑,说:“你又要开始冤枉我了是吧?这聘礼不给你那给谁?只不过我觉着如今还不到时候,就准备先带过去。”
“里面的东西每一样都是我准备的,我怕在京中眼线太多,我没办法避开人去准备这些东西。”
“至于你说的没有去提亲…”
韩霜锦低头看向她,轻声说:“如今还不到时候,我不想让你因为我被陛下责怪,而我也想光明正大,堂堂正正地上公主府提亲。”
“我知道,若是我把那些东西摆在了你面前,你当然会答应我,但那样偷偷摸摸的,哪怕你能够接受,我也会觉得让你受委屈了,我不想让你受委屈。”
唐清璃听着她的话,一字一句诉说着自己的爱意,让她整个人就像被泡在蜜罐里一样。
用她的话来说,韩霜锦是一个很有仪式感的人,唐清璃起先不懂仪式感是什么意思,在她的认知里,仪式倒是很容易理解,毕竟朝中形形色色的仪式不在少数,但是从来没有人教过她什么是仪式感。
唐清璃是一个喜欢学习的人,不懂就要问,这是她学习的准则。
韩霜锦在听到唐清璃这个问题的时候不免有些诧异,但很快反应过来,毕竟唐清璃未曾接触过网络,自然也就不明白一些网络用语。
她非常耐心地就这个问题给唐清璃解释了一下,最后补充了一句:“这只是我自己在谈恋爱的时候会想要做的事情而已。”
“谈恋爱,又是什么?”
唐清璃眨了眨眼睛,就像是一个好奇宝宝一样看着韩霜锦,等着她回答自己的问题。
那个夜晚,韩霜锦回答了很多很多唐清璃的问题,告诉了她后世的那些恋爱好多都是怎么谈的,而她也像是一个海绵宝宝一样疯狂汲取知识。
唐清璃没有爱过人,这是她从来就不否认的事,对于第一次爱上的人是与自己一样的女孩子,她心头除了喜悦与惊喜,更多的还有忐忑。
她不知道怎么去爱人,哪怕活了两辈子,她也不知道爱的具象化表达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韩霜锦来自于后世,与自己不一样,她经历过的世界平等,开放,与如今截然不同。
故而她身上带着洒脱与张扬,她崇尚平权,更觉得人人平等,淡化阶级观念。
这是旁人没有的,也是深深吸引唐清璃的一点,她的灵魂让唐清璃着迷,为之倾倒。
可是她并没有因为自己来自后世就盲目推崇后世的所有制度,她遵守着这个朝代的规律,在自己能力范围内的最大限度去推崇自己想要的。
她一步一个脚印在走,从布庄中接收女伙计,再到韩氏一族开族学,所有适龄孩童不论男女全部都要去族学上学,若是有人不让自己的女儿去,那他的儿子也去不得!强制性一视同仁。
起先韩氏一族听到了这个消息,打骂新任族长还有韩霜锦,认为他们开这个族学就是在浪费族中的银子,女子上学,何其荒唐!
韩氏一族从未有过如此先例,本来韩霜锦成为韩家的家主便已经有些骇人听闻了,没想到韩霜锦居然还折腾出这样的事,实在是败坏韩氏名声!
韩霜锦知道这个族令推出之后必定会有人有意见,但是哪有怎么样?韩氏一族如今四分之三的进账都在韩家手中,而韩家上下如今是铁板一块,只听韩霜锦的命令,以她为首。
所以那些反对的人,他们的坚持顶不过三日,便通通磕头认错。
韩氏若是没有进账,他们的日子便活不下去,日子都过不下去了,还担心什么女孩子读不读书的事?填饱肚子才是第一要义。
所以这场战争,韩霜锦不费一兵一卒便直接拿下。
韩霜锦从来都没有说过她做的这些事,似乎她做的这些只不过是再小不过的小事。
但唐清璃知道,她并不如同面上看起来那般对一切都无所谓的模样,她只是把那些事藏于心中,尽力做好自己能够做的事,为她,也天下的女子,博一个阳光明媚的未来。
“霜锦,为什么是我?”
唐清璃突然抬头看向她,有些疑惑,又有些迷茫。
“嗯?什么?”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有些没反应过来。
“为什么选择我?又为什么,爱的是我?”
唐清璃靠在她怀里,伸手轻轻地捏住了她的手指,低头有些紧张。
“为什么不能是你?”
韩霜锦闻言失笑,柔声说:“我只觉得你很好,应当是你,故而便是你了。”
“就这么简单?”
唐清璃对于这个答案不大满意,她捏了捏韩霜锦的手,又说:“就没有旁的理由了吗?”
“旁的,也有。”
韩霜锦回忆了一下自己见到她的第一面,惊鸿一瞥的好看确实是让她对唐清璃心生好感,不过那时候也觉得只不过是萍水相逢罢了。
未曾想后面一次又一次的相遇,将她们的命运紧紧的绑在了一起。
韩霜锦之前并不觉得自己会轻易对一个人动心,对一个人动心意味着她要考虑很多,她是一个很嫌麻烦的人,自己能够解决的事不喜欢麻烦别人。
她也不喜欢自己的计划被打乱,迁就别人的事她也不喜欢做。
但是一切一切的不喜欢,在遇到唐清璃之后,仿佛都会成为独一无二的欢喜。
如同唐清璃一样,她未曾感知过什么是喜欢,只从心里知道,自己喜欢女性,而不钟爱男性。
上一辈子她热衷于在事业中得到成就感和满足,恋爱这种事对她来说可有可无,并没有在她的人生中占据太多的时间。
甚至她觉得,可能一辈子都是那样子一个人过下去了,那样似乎也挺好的。
来到了这里之后,她对自己孤身一人过一辈子的想法就更加深刻了,毕竟古人可没有后世那么开放,自己若是要和女子在一起,少不了被人阻拦,可能还会面对各种各样的宗法律令。
可是感情来的就是真的莫名其妙,她喜欢上了公主唐清璃,公主,是一个自己可望不可及的位置,她无法跨越的阶级,甚至只要皇帝知道了,等待她的必定是项上人头的落地。
她觉得自己还是挺会隐藏的,所以她把自己的情绪藏的很好,只不过她没想到,唐清璃也喜欢她,她们还在一起了。
若是真的要仔细追究她为什么会喜欢唐清璃,抛开惊鸿一瞥的美貌,大抵便是她坚韧不屈的性格,以及对自由的渴望与执着。
在不知道她重生之前,韩霜锦便觉得她很不容易,从小娘亲不在了,爹爹还不把她放在眼里,如果不是被太后护着,怕是活不到这么大。
深宫中勾心斗角的事层出不穷,她一个不受宠的公主,哪怕是嫡长女又如何?宫中最会的便是踩低捧高,她怕是从小便被欺负。
但哪怕在这样的环境中,她仍旧握住了手中能够握住的权柄,甚至对外放射,逐渐组成了如今自己握在手中的关系网。
她有自己的目标,明白自己想做的是什么,并为之努力,隐忍,最终得到自己想要的。
唐清璃是一个极其自律的人,这是韩霜锦与她接触的时候最深的感触,她每日都会看书,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丢下先生布置的课业。
而在知道她重生之后,韩霜锦便对她更加心疼了,她在刚刚回来的时候,每日都做噩梦,脑海里会不断重播上一世的场景,每一日都是。
韩霜锦无法想象,在长达一年的折磨里,每日都看着自己死去,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可是唐清璃便是这么支撑下来了,她不仅成长的很好,而且还提炼出了上一世那些能够为自己所用的人与事,这是极为难得的。
唐清璃不同于后世,后世多的是这些乱七八糟的小说或者电影,再加上科学不断进步发展,大家对于这些事接受能力都很强。
她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古人,并非是韩霜锦对她存在偏见,而是在她遇到怪力乱神之事而展现出来的坚韧不屈与有魄力深深折服。
唐清璃未曾接受过那样的思想,可本质上在争取的其实便是自己想要的权利与渴望,女子也可以被世人所看见,而并非作为一个物品明码标价被送出。
她是一个自私的人,这点她从来都不否认,她并不觉得自己被送到这里来便是救世主,要以匡扶天下为己任,她从来都没有这样的想法。
韩霜锦只是看不惯,也想要在自己能力范围内的最大限度去为自己身边的人争取属于他们的权利,而这与唐清璃,不谋而合。
所以怎么可能会不爱她呢?唐清璃这样坚韧不屈的灵魂深深地吸引着她,让她为之臣服。
韩霜锦看着唐清璃,不自觉又在她的唇上轻轻落下一吻,而后温柔道:“因为我觉得我的灵魂,与你共鸣,故而我对你,深深眷恋。”
她的一句总结让唐清璃的心都提了起来,是同频共振带来的绝对默契,让她读懂了韩霜锦的言下之意,而她也确信,韩霜锦懂她。
“我也是。”
唐清璃在她唇上虔诚一吻,轻声说:“你之于我,不是可触不可及的月光,是我并肩同行的铠甲。”
“那我很荣幸,我的公主殿下。”
次日,京都,宫中,长春宫。
“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
南安帝摆了摆手,看着贤妃桌上的字帖,有些好奇地说:“爱妃在练字?”
“臣妾不过是班门弄斧,写出来的字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
贤妃闻言笑了笑,让身旁的紫苏把自己桌上的东西都收起来。
“朕瞧着挺好的。”
南安帝点了点头,握着手中的佛珠转了转:“朕都好长时间没有看到柔儿了,她在做什么?”
“启禀陛下,这柔儿在上书房还没回来呢。”
一提到自己的宝贝女儿,贤妃的笑容便更加深了几分,忍不住说:“最近这段日子柔儿可是特别用功。”
“那很不错。”
南安帝听了这话挺开心的,又说:“这阵子出了许多的事,静妃也…如今这宫中只剩下你与令妃还有惠妃三人,便要好好相互处理好宫中的事才是。”
“臣妾必定会与两位妹妹好好配合的。”
贤妃听了这话微微一愣。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心跳的特别快。
“你在朕身旁也已经许久了。”
南安帝轻轻地点了点头,拍了拍她的手,说:“这德儿还有柔儿都是你送给朕的礼物,朕都记在心上,未曾忘记过的。”
“陛下…”
贤妃心头触动,看向南安帝的眼中满满的都是感动与爱意。
“这段日子朕一直没来你宫中,倒是让爱妃久等了,不知道爱妃可曾怨朕?”
南安帝轻笑着,看向她。
“臣妾不敢,陛下雨露均沾,这是应当的。”
贤妃摇了摇头,又说:“只要陛下记着臣妾,臣妾便心满意足了。”
“这是自然。”
南安帝叹了口气,又道:“这静妃的位置空了出来,你有何想法?”
“这…臣妾不敢…”
贤妃跪在了地上,连忙道:“臣妾…”
“无碍。”
南安帝摆了摆手,说:“这是朕让你说的,你且放宽心说便是。”
“这…”
贤妃摇了摇头,说:“宫中的妹妹们都是极好的。”
“罢了。”
南安帝对她的这个答案并不意外,左右不过是圆滑习惯罢了。
他在贤妃宫中待了一会,吃过午膳歇息后便回到养心殿去批改奏折了。
“娘娘。”
紫苏看着南安帝的背影消失在殿门口,连忙上前去把贤妃扶了起来。
“我没事。”
贤妃觉得自己今天真的是跌宕起伏的,她没想到南安帝居然会来找自己说这些。
“您快缓缓。”
紫苏扶着贤妃坐到了软榻上,接着说:“喝点水。”
“陛下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贤妃有些捉摸不透他的意思,先是让自己与惠妃还有令妃好好相处,操持好宫中的事,后面又问本宫对静妃这位置有没有什么想法。
她原本还以为陛下要把这协理六宫之权给自己,但是后面那个问题直接给自己问不会了。
那个问题她不是没想过,最大的可能性便是熙贵嫔上位成为熙妃,毕竟如今七皇子与大皇子二皇子都格外引人注目。
这八皇子九皇子家世地位都没有七皇子那么好,但是陛下的态度似乎有些摇摆不定。
陛下先是给丽贵嫔赏赐,而后又召见了代王,代王面圣之后也得了赏赐,偏偏是熙贵嫔与七皇子唐明雩什么都没有,这便足够让人琢磨了。
故而贤妃也不确定南安帝的心意,对于静妃的这个位置自然不敢过多评判。
“娘娘,或许陛下对康王殿下寄予厚望。”
紫苏也不敢说得太肯定,只是隐隐觉得有这么一个可能。
“你的意思…”
贤妃突然攥紧了紫苏的手,心跳的特别快。
“娘娘!冷静!”
紫苏被贤妃握住的手有些发红,但是她还是咬着牙坚持下来。
“再等等,再等等。”
贤妃深呼吸了一口气,轻声说:“如今千万不可以操之过急。”
“娘娘说的是。”
紫苏点了点头,接着说:“陛下今日说的话,可能只是在试探娘娘。”
“陛下的心思谁都不懂。”
御花园,凉亭中。
“你们退下吧。”
南安帝坐在椅子上,静静地感受着微风吹拂在自己的脸上。
“陛下…这儿有点凉…”
刘福禄看他这个样子忍不住提醒了一句:“您若是要坐在这儿的话,很可能会…”
“无碍,退下。”
南安帝的语气加重几分,他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刘福禄见状连忙带着人直接退下了,一句话都不敢再说。
他坐在椅子上轻轻地叹了口气,手中的佛珠疯狂转动,其实他也不知道,纠结得很。
早晨他与贤妃说的那些没有旁的意思,就是为了试探贤妃还有她身后的唐明德。
唐明德与唐明荣都不是他心中中意的储君人选,但是他们在京中盘踞的时间太久,势力波及范围太大,若是不像唐明安这样折腾出这么大的事情来,他们没有那么容易被拿下。
唐明德与唐明荣不在他的备选名单内,但是他们的势力却会在储君上位之后成为影响储君坐稳位置的最大阻碍。
他们二人留不得,所以南安帝才会在贤妃面前说那么多东西,而唐明荣那边,他自然也会过去一趟。
要让他们心头有期望,会惦记,以为是自己心中命定之人,而在对方出现的时候,才会明确他是自己的威胁,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陛下。”
丽贵嫔经过御花园,正正好看到了南安帝,便连忙上前准备刷好感度。
“是丽贵嫔。”
南安帝抬眸,看到她缓步而来,轻轻地招了招手,让她坐了下来。
“多谢陛下。”
丽贵嫔察觉到他的脸色不大好看,也不急着坐下来,而是来到他身后轻轻地捏他的肩膀。
南安帝闭上了眼睛,感受着丽贵嫔的温柔小意,心头不免触动。
“陛下太辛苦,您要注重龙体啊。”
“有爱妃在,朕觉得好多了。”
南安帝拍了拍她的手,轻笑着说:“坐坐吧,朕没事的,陪朕说说话。”
“是。”
丽贵嫔这才顺从地坐了下来。
“转眼也快要入冬了。”
南安帝看着这冬风渐起的御花园,突然问了一句:“如今宫中的炭还够用吗?”
“臣妾不知。”
丽贵嫔下意识想要脱口而出够用,而后反应过来,轻轻地摇了摇头。
“不知啊…”
南安帝轻轻地叹了一声:“既然不知的话,那倒是朕要好好问一问了。”
“好好问一问,这宫中才好过年呢。”
秦王府,书房。
“先生。”
唐明雩刚刚下朝归来,看到了在房中等着自己的傅如明,他恭敬地行了个礼。
“王爷回来了。”
傅如明看到他便轻轻地起身,恭敬地回了个礼。
“是。”
唐明雩放下了手中的书,坐在了软榻上。
“王爷这几日看起来心情不佳。”
傅如明直言不讳,他看着唐明雩,轻声道。
“确实是不怎么如意。”
唐明雩点了点头,接着说:“想必这段日子先生也知道父皇赏赐了丽贵嫔,亲近九弟的事情。”
“王爷是觉得,陛下未靠近您,已经把您逐出了这一场储君之争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