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谁去?”
银月看着桌子上的任务牌,突然觉得这个任务未免有些太烫手。
“你和独树去。”
云烟轻轻地招呼了一声,原本坐在情丝腿上的狸奴就跳到了她腿上,温顺地蹭了蹭她的手。
“你又开始显摆了。”
情丝有些无语,这明明是自己的狸奴,偏偏每次都对云烟温顺无比,它究竟知不知道谁才是主子!
“每次都和一个小狸奴置气。”
云烟听了她的话笑得无奈又宠溺,摸了摸狸奴的脑袋,轻声说:“我这也不过是与它亲近了些罢了,每日与它同寝的人不还是你?”
“说的也是。”
情丝是个好哄的,听云烟这么说完便点了点头,耳尖还有些许可疑的泛红。
“啊?让我去啊?”
还不等情结细究这两人之间的奇怪氛围,银月便直接炸开了锅。
“怎么?不是你对任务感兴趣?”
云烟抬眸,淡定反问了一句。
“那明明是你们说这个任务很不一样,所以我才感兴趣的嘛!”
银月一听就觉得不行,这可是要刺杀无双楼主啊,他命还要不要了?虽然楼主不会武功,是娇滴滴的大小姐,但她可是整个飞鱼楼的命,要是她出了差错,整个飞鱼楼一人一巴掌都能够把自己拍死。
“楼主说了,是配合无双楼主。”
在一旁的独树淡淡地说了一句,又说:“你如果不想去的话就别去了,我自己去就行。”
“你去??”
银月一听这话就更着急了:“我拜托你啊大哥,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的嗜血程度,在楼里说第二的话谁排第一??”
“谢谢你。”
独树挑眉,淡淡地说:“只不过我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厉害,稍微能打了一点而已。”
“现在不是能不能打的问题!我就问你一句话!你敢去刺杀楼主吗!”
银月听了这话很无语,他拍了拍独树的肩膀,语气加重:“那可是无双楼主!你一个不小心,到时候整个楼里的人,哦不止,整个南朝飞鱼楼的人都给你一刀!”
“怕什么,你没听见刚刚楼主说什么?这是无双楼主安排的。”
独树轻轻一抖就把银月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给抖掉了,淡淡说:“你至于这么害怕吗?”
“谁害怕了?!谁!反正不可能是我!”
银月被独树这么一激,二话不说就拍桌子:“我去!我和你一起去!让你看看什么叫做真正的实力!”
“行,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你们两个去吧。”
云烟摸了摸怀中的狸奴,与独树相视一笑,这不就成了?
“此次任务事关重大,你们两个人好好配合楼主,有些人她不想留着,便一同除掉。”
情丝与云烟是明白具体任务要达成什么目的,担心楼主的尺度把握不好,到时候就真的受伤了。
“明白。”
一说起正事,银月便收起了刚刚的那个吊儿郎当的样子,问了句:“什么时候动手,我们大概应该达成什么效果?楼主…受不受伤…”
最后这个才是最关键的一点。
“报—”
突然响起的通传声让原本正在议事的几人安静了下来,他们看着进门通传的侍从,手中的红色任务牌意味着此任务极为不一般。
“什么事?”
云烟微微蹙眉,这红色的任务牌一般不会有人轻易下达,除非是飞鱼楼绝密名单上的人被人下了任务,这才会用到红色的任务牌。
“楼主,这次的任务绝密名单上首位名字。”
侍从把手中的任务牌递给了云烟,面上也是紧张到不行,这绝密名单上的每个字都被他们刻入骨子里,他们自然知道接到这个任务牌意味着什么。
“永乐公主。”
云烟轻轻地读出了任务牌上的名字,语气冰冷:“是谁下的任务,交了多少银子,要什么样的结果。”
“是淮阳郡守林翊展,虽然他自己没有出面,但是我们的人顺藤摸瓜直接把这件事给挖出来了,他和林微余此刻还在永乐城。”
侍从解释了一句,他能够察觉到楼主现在气得很,犹豫着还是接着往下说:“一共交了一千两定金,下的是一万两,结果,不死不休。”
“呵,林翊展!”
云烟听到了这个名字,手中的任务牌直接粉碎,变成了粉末。
“你先下去吧。”
情丝淡淡地说了声,等人走了之后把目光落在了银月身上:“这下好了,你们不需要伪装了。”
“什么意思?”
银月这会有点迷茫,看着云烟脸色冷冷的,也不敢耍宝。
“永乐公主便是无双楼主?”
独树一瞬间就反应了过来,这个任务是真的有人下达了?不需要伪装的意思,是这个人就是无双楼主要对付的人?
但是怎么可能呢?无双楼主那么讨厌贪官,而且岁当今的南安帝也没有什么好感,甚至在飞鱼楼创办的初期还纵容手底下的人去杀南安帝。
这一桩桩一件件不都在证明,无双楼主不喜欢南安帝,也讨厌朝廷,正是因为这样,所以这些年来他们杀贪官污吏才这么毫无顾忌。
现在无双楼主突然变成了永乐公主,这一下的冲击无异于像是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突然变成了女儿一样。
理智上,如今楼主的话都已经放在这里了,想必永乐公主就是无双楼主,但是这个消息实在是有些太让人震惊了,他属实是没有想到。
“是。”
原本主楼楼主的身份是只有各城池分楼的楼主还有副楼主才能够知晓的,但此次任务涉及到了楼主的实际身份,故而本来就是要告诉独树还有银月的。
情结看着有些呆滞的两人,淡淡地说:“永乐公主的资料明明库中都有,你们知道他是绝密名单上的第一位就应当仔细看过才是,怎么还是这一副呆愣的样子?”
“我自然是看过的!!”
银月年纪小,被这么一说自然是不乐意,二话不说便把永乐公主的生平都背了出来,越说越小声。
“如今你应当能够明白,为何永乐公主会对贪官污吏那么痛恨,也对南安帝那么不喜了吧。”
情丝转了转自己食指上的戒指,淡淡地说:“你们此前不知道也是因为楼主的身份比较特殊,故而这些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但是既然楼主此次有需要,那此事确实需要你们提前明晰。”
“楼主想对付的是谁?”
独树不一会便调整过来,反正不管是永乐公主还是无双楼主,他只知道这些年来若非楼主一直往楼里送银子,又给他们找各种各样的夫子,他们或许活不到现在,也更不可能如此体面的活着。
所以对他来说,永乐公主也好,无双楼主也罢,只要是唐清璃,那便是他一辈子的主子,这是他刻在心里的事,更改不得。
“侍从方才进来说的话,你们是一个字都没听啊。”
情结懒懒地靠在了椅子上,淡淡地说:“前阵子淮阳郡守闹得那么大的事情,你们没注意?”
“去公主府提亲结果被打出来的那个废物?”
银月作为楼里八卦第一人,每天最喜欢的就是看看楼里的情报有没有什么新鲜事,这会自然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了。
淮阳郡守不仅去了公主府,而且还去了昭国公府,两个结果都一样,不仅被人送出来了,而且昭国公府的云二爷还直接给了淮阳郡守一笔金子。
说是感谢淮阳郡守此前对他娘亲的相助之情,这金子就是云老夫人留给他的。
这云老夫人有没有留给他这笔钱,旁人是不清楚,但是大家都知道,昭国公府有恩必报,给了林翊展好大一笔金子,在别人看来,已经是两清了。
留在府中的云拓反应如此迅速,直接把金子给送了出去,很难不让人怀疑,这是云老爷子在背后的授意,否则凭借云拓一个人,他怎么可能想到这些事?
故而大家都明白,云老爷子这是不想掺和进去,也不可能用昭国公府的恩情来让永乐公主偿还,他们并未有那么深的交情。
在出了这件事之后,永乐公主还安排人上了门,听说昭国公府还赔了不少东西,给云拓心疼坏了。
故而明面上大家都知道,昭国公府与永乐公主哪怕有着皇后娘娘那层关系,十几年未见,关系也并不是那么亲密。
只不过飞鱼楼经营这么多年,自然会挖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明国公与淮阳郡守交往过密并不是一件秘密的事,也已经记在楼中的档案。
“是。”
情丝点了点头,看着在云烟怀里隐隐约约要睡着的狸奴,轻轻地唤了声:“元宝。”
“喵~”
元宝被扰了清梦有些不大高兴,但还是跳回了情丝的怀里,懒懒地闭上了眼睛。
“我们需要怎么做?”
独树属于人狠话不多的,他懒懒地松了松自己的手腕,又说:“直接点。”
“会有人和你们对接的,楼主的意思挺简单的,把名单上的这些人都认全,到时候一个都别留。”
云烟拿出了一本小册子,递给了独树,又叮嘱了一句:“千万别弄错了。”
“明白。”
独树接过册子,又问:“谁与我们对接?”
“到时候和你们说,你们这几天先把楼主会路过的那个地方给摸透了,别出意外。”
云烟的指尖轻轻点了点茶几,又说:“还有一事,楼主,要重伤。”
“重伤??”
银月一瞬间就炸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重伤是不是有点太过了?”
独树也皱起了眉头,若是重伤的话,在京都中出这样的事,未免也太嚣张了,若是飞鱼楼真的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不就违反了他们此前的约定?
“不在京都。”
云烟本也不大愿意做这样的事,只不过既然无双已经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她自然是尽全力支持。
而且楼中也有不少善于化妆与医理的人,楼主的意思应当是也让他们帮忙化化妆,佯装一下。
“明白了。”
独树点了点头,心头隐约松了口气,若是真的要对楼主下狠手,他怕是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
“在距离京都约摸八十里的地方有一处小山丘,在那个地方下手最为合适。”
情结看着他们,又点出了一个具体的位置:“那个地方距离京都不远,但是又在京都的辖区之内,是个很不错的下手之地,若是在那里把楼主重伤了,南安帝的怒火自然难以想象。”
“明白了。”
独树点头,又道:“若是楼主没有其他吩咐,我便去小山丘看看了。”
“去吧。”
云烟点了点头,看着独树把还有点懵逼的银月直接抓走,忍不住轻轻地笑了笑。
“若是没什么事,我也去忙了。”
情丝抱着元宝起身,这小不点最近倒是越发沉了,她抱着都费劲。
“晚点。”
云烟出声止住了要离开的情丝,情结见没有自己什么事了,便直接提溜着自己的酒离开了。
“什么事?”
只剩下两人的时候,情丝的语气硬邦邦的,仿佛在面对一个陌生人。
“你还在怪我…”
云烟轻轻地叹了口气,温声道:“给我个机会,我可以解释的。”
“不用了,你做什么都有你的道理,不必与我解释那么多。”
情丝淡淡地回了声,摸着元宝道:“左右我们也没有什么你必须与我解释的关系。”
“情丝…”
云烟听了这话,心头不自觉揪紧,她起身来到情丝身边,想要碰她却被她躲开。
“别碰我。”
情丝看着她,冷冷地说:“楼主,注意分寸。”
“情丝,你听我说…”
云烟艰涩开口,她看着情丝,轻声说:“事情并非你想的那样,我是…”
“有苦衷,有难言之隐,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对吧楼主?”
情丝抬眸看她,冷冷地说:“这样的借口你对我已经用了太多次了,我嫌恶心。”
“不是…”
云烟呼吸一窒,她看着仿佛浑身带刺的情丝,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
“云烟,别拿你那样的眼神来看我,我说过,可一不可再,有些事我原谅你,并不意味着我便不在意,你自己也清楚我是什么样的人,便应当知道我对什么样的人与事犯恶心。”
“那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样,不让你去是为了你好,若是你真的去了…”
云烟张了张嘴,最终只默默地叹了口气:“罢了,随你怎么想,都可以。”
“结束了,云烟。”
情丝哪怕心里再有期待,也只是被她这句话轻轻打碎,她本就不该妄想的,生长在泥泞里的花,又如何能够攀到高悬于天空的月亮。
“我不想结束…”
云烟手握成拳,看着情丝抿了抿唇:“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就一点。”
“没有时间。”
情丝毫不犹豫转身,拍了拍自己怀里的元宝,把它好事的小脑袋拍了回去,而后几个快步就离开了房中。
“是我,活该…”
京都,明国公府邸。
独栋小院内,一锦袍男子立于盛开的各色花面前,似乎是在欣赏他们的争奇斗艳。
“老爷。”
一年迈的老管家快步而来,看起来应当是这府上颇有地位的人,就连衣袖边都绣着精细竹叶,看这针法应当是不错的绣娘,这一套成衣保不齐都要二两银子。
“信都送到了?”
宋文放下了手中的勺子,伸手取过一边的丫鬟端着托盘上的锦帕,淡淡地问。
“已经送到了,林大人他们已经开始动手了。”
明博轻轻地点了点头,又说:“老爷,这事真的就直接甩给他们去办吗?”
“怎么?你有意见?”
宋明听了这话微微蹙眉,淡淡地问了一句。
“老奴并非是有意见,只不过担心他们会借着老爷您的名头,在外做些不该做的事。”
明博听了这话连忙摇头,赶紧补充着。
“他们不会的。”
宋文冷哼了一声,淡淡道:“没想到这次陛下居然藏的这么紧,还丢出了一些混淆视听的东西,这次还真的是栽了跟头。”
“主要是康王殿下那边也…”
明博的话没有说完,但此事说来也蹊跷,康王殿下说自己已经送出消息来,不知道是被拦住了还是出了旁的问题,全部未到宋文手上,致使他们如今如此被动。
若是旁的也就罢了,问题是此事还牵扯到了永乐公主,实在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此事与德儿无关,他也不想出这样的事,我们出事牵扯到的自然还是他。”
宋文摆了摆手,明博这个拎不清的,居然还去怪起唐明德了。
“老奴口不择言,还请老爷息怒!”
明博赶忙跪了下来。
“起来吧,没怪你。”
宋文摆了摆手,又说:“这段日子别去寻德儿,把握好分寸,同时给我盯紧林翊展那些人,若是飞鱼楼未能够把人给处理好,你知道应该如何收尾的。”
“老奴明白,”
宫中,养心殿。
“陛下,楚大人求见。”
刘福禄看着来势汹汹的楚歌,连忙让人拦住了他,而后快步进了殿内通传。
“楚歌?让他进来吧。”
南安帝放下了手中的毛笔,看向殿门。
“微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身着轻甲的楚歌快步进殿门,他来到南安帝面前,恭敬地跪在了地上。
“起来吧,你们都退下。”
南安帝看他这样子便知道大抵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也明白他什么性子,想来是手底下的人又给他送了什么情报来。
作为军机阁总督,正一品大员的楚歌,他手中的情报脉络便是南安帝把控南朝的利器,唯一比较可惜的便是大多数的情报还是只能够依着各地方的官员送来,只有对京都的把控是最牢靠的。
楚歌自然是想要把军机阁发展为像飞鱼楼那样随时可得消息的机构,只不过如今军机阁没什么银子,又被朝臣视作陛下的爪牙,对他们可是排挤地厉害。
他对此倒是并不在意,反正只要陛下需要他们,他们做什么都可以。
“谢陛下。”
楚歌利落起身,他今年正好三十岁整,剑眉星目,虎背熊腰,看起来就十分能打,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爱卿着急忙慌前来,可是得了什么消息?”
南安帝如今对楚歌多了几分倚重,原本是觉着这军机阁对南朝的把控确实一般,但是前几期唐明安与博南国勾结一事便是他们挖出来的。
原本南安帝还不信,但后面的事实证明楚歌挖出来的消息不仅对,而且准确,也幸好有他们,他才能够避免酿成大祸。
故而论功行赏的时候,他自然是狠狠地封赏了一波楚歌还有他手底下的人,把那些朝臣给羡慕狠了。
“启禀陛下,臣有本要奏。”
楚歌将手中的竹简高高地举过头顶,郑重地说。
“什么事?”
南安帝接过了他手中的竹简,打开一看,原本还有些和颜悦色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难看。
“此事确实为真?”
“陛下,此事确实为真。”
楚歌点了点头,道:“且先不提淮阳郡守玩忽职守跑去了永乐城,这样大张旗鼓上门去寻公主,而后又跑去了昭国公府,指向性未免也太强!”
“他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盯上了朕的璃儿!”
南安帝这会感情有些复杂,他握着手中的竹简,并未想到居然会出这样的事,唐清璃也没有来信,她什么都没有和他说。
“陛下,这公主回来的路上,恐怕会被袭击。”
楚歌看着南安帝脸色不大好看的样子,又说:“毕竟此事淮阳郡守想压下来,但是微臣得到消息,便证明他没有压好,那必定会留有后手。”
“幸好朕安排了御林军去接璃儿。”
南安帝喃喃自语,看着楚歌道:“此事你千万不掉以轻心,你与竹影青要点人,直接把林翊展还有林微余给我抓回来,低调点,明白吗?”
“明白。”
楚歌毫不犹豫点头,轻声道:“陛下,若是他们反抗的话…”
“留活口,其他的朕不管你。”
南安帝摆了摆手,又握住了手中的竹简:“他背后的人给朕查,查个水落石出。”
“遵旨!”
永乐城,公主府,书房。
“殿下,消息已经传给竹大人了,竹大人应当会把这个消息透露给军机阁的楚大人。”
陈舟在知道唐清璃的这个计划之时是觉着有些太过冒险,只不过不可否认,若是此事成功了的话,殿下距离自己的目标便更近了。
故而陈舟也只能尽自己所能来完善唐清璃的计划,不要让殿下在计划中受伤。
“那便好。”
唐清璃听了这话点了点头,又说:“还有一事要交给你做。”
“殿下尽管吩咐!
陈舟起身,拱手行了个礼。
“唐明琅,该动一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