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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两日,神使捉到端木惜且赶往盛元的消息传回皇都。

临承从皇位上站起来,望着下方的来使,激动道:“何,何时到?”

“回禀陛下......”跪着的来使刚说几个字,一派去镇灾的神司竟赶了回来。

那神司是动物型信天翁异能者,速度极快,以兽型飞入殿中,落到地上变回人形跪着,“陛下,臣有要事禀报,神使已捉住端木惜,现正在......”

“此事朕已知晓。”临承打断神司,“反倒是你,不去守城镇灾,就为了专门回皇城传句话?”

“陛下息怒。”神司回道,“神使返都途径臣所守之地,解救满城百姓,臣是无需再守城才先神使一步回来汇报的。”

临承当即又是一喜,无比期待神使带端木惜回皇城,下方的文武百官,乃至许璃和荀烟也跟着有些激动。

明渊没表露出任何激动的神色,看似是端着国师神秘的架子,实则是怀疑自己年纪大耳背了。

救人?

龙诀压根没这个概念。

要他救人只有一种可能,他想亲手杀那个人,只得先出手救人。

跪在殿中的神司待众人激动的心情平复,又道:“陛下,还有一事,就是那神使跟传言间的不太一样。”

临承心底的激动余波一瞬散尽,“说,有何不一样?”

神司没见过早年还未恢复记忆的龙诀,只得模糊地回道:“打扮跟臣曾听过的不太一样。”

临承松了一口气,心想离开十多年,换身衣服是很正常的事。

明渊则在脑海里想象龙诀现在的模样。

穿着黑衣,长发高束,眼带傲气,身散杀意,手里可能还会拿把刀。

龙诀向来是这般打扮,是与神使形象截然相反的装束。

又过三日,关于神使途经某处出手相救的消息接连传回皇,惹得明渊百思不得其解。

他第一次看不懂龙诀,想不明那人为何突然改性。

第四日,没再传回神使救人的消息,而是神使回来了。

临承命来通报的侍卫快去开城门,侍卫应下,急忙跑出大殿。

不稍片刻,有人来报说神使已经进宫,很快便到。

来报的是个老太监,资历深,见过十多年前的神使,弓着腰提醒道:“陛下,这神使虽然归来,可与小的记忆里差别甚大,陛下还是谨慎些为好。”

平白无故消失十多年说没有问题是不可能的。

临承亲自出了大殿迎接,明渊也走出大殿,一同跟过来的还有好奇神使现今模样的文武百官。

他们迎接的阵势非常盛大,但顺着台阶往下看去,两侧站满手持武器的禁军,面色肃穆,如临大敌般,只要神使有异动便会立刻动手。

明渊心说自不量力,想让临承把禁军撤走,可龙诀已经先一步到来。

跟他想象里的造型一样,身着黑衣,长发高束,周身散着杀意,却比预料中的少,手里拿的也不是刀,而是半死不活的端木惜。

他的气场远没有明渊记忆里那般骇人,不过远远看过去,依旧像是来屠城的。

他的面容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是绝色到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可这远不抵压迫感袭来的恐惧,惊得两侧禁军没等临承号令便将武器对准他。

龙诀脚步不停,连个眼神也没给两侧禁军,“不想死就老实站着。”

那声音清晰传入在场所有人的耳中,瞬间让有幸曾在十多年前见过神使的人知晓神使与当年究竟有何不同。

当年的神使虽然冷,却是冷若山巅积雪,静在一处,素白无尘,可仰观不可接近,与下方的凡间众生有种天然的淡漠与疏离。

现在这个同样冷若山巅雪,不过是从山巅轰然而下的暴雪,莫说仰观和靠近,能否逃离都是个问题,是种蔑视众生的孤傲与寒凉。

禁军害怕这样的神使,文武百官也怕,临承更怕。

他撑不住地想下令动手,却被明渊拦住,“陛下,无碍的。”

“可......”临承不信,也不敢赌。

明渊垂眼看向已到台阶前的龙诀,即使清楚从他眼中看到狂傲与杀意,却还是坚定地重复回道:“陛下,无碍的,信我。”

龙诀耳目惊人,自是能听到祂说了什么。

只要他现在大开杀戒再潇洒离开,放他进来的祂将必死无疑。

可龙诀没有那么做,甚至在走上台阶时解下束发的发带。

他高束的长发披散下来,黑色的发带随风飞去,也带离了衣袍上的黑色,逐渐变回不染纤尘的白色。

几十米高的台阶很长,可龙诀的步伐只是看着平缓,在走到明渊身侧的那刻,他衣摆处最后一点的黑色消散殆尽。

衣衫纯白若雪,泛着从山巅带来的寒冷,又被阳光的暖意缓缓驱散。

明渊再细细一看,衣袍上的绣纹专属启神殿,定是龙诀走时穿的那一身。

这哪是什么黑袍染白,分明是白袍重新露出本色。

甚至,随着龙诀收敛杀意,缓缓闭上眼,长发披散、白衣飘诀、疏离淡漠,正是世人眼中神使该有的模样。

此般景象,明渊说不震撼是不可能的,却也第一次猜不透龙诀的心思。

可众目睽睽下,他无法问出口,只得压下心底的震颤与不解。

临承见到与自己记忆里别无二致的神使很欢喜,没问他为何消失十多载,只在夸赞和赐赏一番后,好奇道:“神使,朕有一事不明,你来怎会是那般吓人模样。”

龙诀闭着眼睛,淡淡回道:“受神昭影响,心生杀意险失控,今日回了皇城方才彻底醒来。”

这话纯属就是胡扯,可只要明渊不拆穿,大殿之上便不会有人知道真相。

大临疆土各处被解开的封印必须立刻重新封印起来,域外的也必须封起来。

例如,西北大漠上的封印没给大临造成影响,却逼得蛮族为了生存发兵攻打大临。

此事刻不容缓且关乎重大,除了这归来的神使,临承不放心再交给旁人去办。

龙诀淡淡回了两字,“可以。”

临承又问:“何时出发?”

“现在,不过.....”龙诀顿了顿,“端木惜已废,我需再带端木氏五名最年轻的男女同往。”

临承想不明白原因,问:“神使,你要带人朕能理解,可为何要带那么多?”

龙诀解释道:“端木氏是神昭异能的传承者,而非真正的神昭异能者,需多带几个以防万一。”

“这样啊,国师也算到有这种可能,端木氏的人现今还完好地关在牢中。”临承茅塞顿开,当即下令,“国师,神使许久未归,便劳烦你陪他去当地牢吧。”

在神使不告而别前,神使和国师形影不离,有国师的地方必然能寻到神使。

临承这命令在所有人看来都合乎常理,理所应当。

明渊也没犹豫,面色平静地点头,“陛下,此事不容拖沓,我同神使先行告退。”

去往大牢的路上,明渊见四周腾起淡淡的白雾,主动开口:“龙诀,回来做什么?”

龙诀睁眼开,吝啬地施舍他一个眼神,“回来送你一程。”

“真是辛苦你多跑一趟了。”明渊平静地回道,“其实只要你不回来,我现在已经死了,都无需你专门来送。”

他的表情和语气一样平淡,龙诀感知到的内心却截然不同,有悲伤,有遗憾,甚至已经在思考有什么死法是不痛的。

恶祂有句话说的很对,主体的善祂没几个坏习惯,嘴硬算一个,而龙诀偏偏学了十成。

“蠢。”龙诀嫌弃道,“当人几十年把脑子当丢了?我若想杀你,刚刚屠了大殿上所有人便可。”

龙诀说话不是一般难听,明渊很清楚这点,只是一千多年没再听过,他一时没忍住,望向龙诀,要怼回去:“龙诀,你.....”

他在同龙诀对视,可那眼神,不像龙诀,像被重新教养的侯涅生。

他愣了下,听到龙诀用很轻的声音道:“南柯一梦,我回来陪你将梦做完,明渊。”

这声音太轻了,轻的像是梦呓,梦里情至深处,梦中人禁不住呢喃出了声。

一时间,明渊分不清面前这人是谁。

龙诀,还是侯涅生,或是他沉在一场怪诞的梦里没醒来。

龙诀察觉他愣在原地,回头催促道:“走了,真是越发蠢笨。”

话音落下,明渊的思绪被拉回来,他快步追上去,刚追上,淡淡的白雾散了,龙诀闭上眼,淡漠清冷的模样与神使别无二致。

明渊突然看明了什么,在心底骂道,口是心非,也不知道哪来的坏毛病。

龙诀感知到了,在心底回道,跟你学的,彼此彼此。

然而恢复的记忆不可消失,无论装得再像,龙诀依旧是龙诀,他无视所有的哭喊和求饶,带走了端木氏族内最年轻的六人。

比预定的多一人,是因为族内年纪最小的是个刚满五岁的孩子。

不过龙诀让明渊守在外面不准进来,以嫌弃他碍事的理由。

出来后,明渊问:“陛下不会轻饶端木氏,你要保他们么?”

“只要把传承延续下去,为奴做娼,怎么样都行。”龙诀回道,“延续到疯狗回来,他留下的烂摊子让他自己来收拾。”

明渊沉默片刻,摇了摇头,又轻叹一口气,“路上小心,如果可以,最先去东......”

“东山外海。”龙诀打断明渊,“我现在就是要去那。”

说话间,水鸟载着他和几个端木氏族人腾空,他想回头看一眼,再说句“等自己回来”,可到底嘴硬没说出口。

明渊目送龙诀远去,“希望还来得及。”

可现实终究是残酷的,龙诀刚走没多久,一只不大的水鸟飞入大殿。

那水鸟衔来三样了东西。

两颗珠子。

一颗透明色,水滴大小;另一颗浅蓝色,酒樽大小。

剩下还有一样是封用血写成的遗命书。

遗命书不长,只说了三件事。

第一,劳烦国师期满带神宣断肠归家,将透明色珠子交给她,护她世世轮回再无苦痛。

第二,薄奚氏分出一脉拿浅蓝色珠子去往东山外海,居海岛,与世隔绝,镇守封印。

第三,神司月白或有奇症,无论他在何处,速带其找医者医治。

两颗不大的珠子和一封血写的书信拼凑出一个悲哀的消息

——神司碧虚身陨东山外海。

另一边,龙诀还不知薄奚锦聿身死的消息,用最快速度越过东山。

可越过后,他看到冻结的海岸线,寒霜蔓延内陆几百里,冰封数座城池,人形冰雕立在其中在光下若群星闪烁,亮得晃眼,惹人烦躁。

寒霜在一座城前戛然而止,化作一道分隔两极的寒冰高墙,前方是苍白冷极的冰天雪地,后方是阳光正好的翠色葳蕤。

只一眼,龙诀确认薄奚锦聿不可能活着,低语道:“来迟了么?”

他操控水鸟飞向冰墙后的城池,想知道这里发生了何事。

若非是陡生异端,薄奚锦聿不可能做出此等自杀之举。

水鸟刚至上空,不待龙诀说明来意,城楼上一守将仰头喊道:“神使!神使!这里!可算等到你了!”

龙诀落到那守将旁边,站在城楼上望向前方的冰墙,“发生了什么,他又留了下什么?”

守将眼底顿时有些湿润,压着哽咽的声音讲起昨夜的事。

纳兰濯作为经历完二次死亡和蜕变时期的半神,虽不是元素型异能者,对薄奚锦聿死期的估算也有九分准。

正常来说,薄奚锦聿哪怕是死战也需要一月才会变成一滩水。

可薄奚锦聿曾用容憬的【圣渡】缓解二次死亡,若是容憬出事,留在他身上的【圣渡】自然也会失效。

昨夜,薄奚锦聿发现了这点,他水化的速度快到不正常,被【圣渡】延缓的水化在加速回来。

他看着自己因完全水化而透明的手,低语道:“容憬,你究竟出了何事?”

他沉思几秒,掏出临走前拓跋宇丢过来的锦囊,打开来一看,纸上写的正是剥离灵魂一事。

【三分【灵泽】,一许己爱,护世世无伤,二守国疆,镇东山外海,三封一剑,待神使归来。】

【若当有余,再分灵魂,七分转生,无忧做稚童,三分存力,护己又守安。】

【此般,千年后,祸乱再起,当魂归完整】

最后一句话,字迹扭曲到不像样,薄奚锦聿分辨了好久才勉强看懂。

”千年后......”薄奚锦聿忍不住笑起来,“拓跋,今生未了,你如何算得千年后。”

他的语气似在不屑和嘲讽,可下一秒又仰望天空,感叹道:“拓跋,若真当如此,你入中原乃大临之幸,北狄之憾。”

他将锦囊和信纸冻成冰块又碎成冰晶,拿出装了剥离异能的水珠,又以此凝聚出一把晶莹纯粹到乎透明的冰剑。

他朝前走几步,将冰剑插在地上,似是力竭,插了两下才将剑稳稳立在地上,又指着剑,头也不回地吩咐道:“此剑为界,退居此后,守城即可。”

“碧虚大人,您这是要做什么?”一守将跳下城楼急忙追上来,却被冰剑扩散出的冰墙拦住,只得拼命喊道:“碧虚大人,您要哪儿?!”

冰墙在往上升起,薄奚锦聿没有回答守将,继续吩咐道:“待神使赶来,告诉他取剑,他知道如何去做。”

话音落下,冰墙彻底筑起,森然的寒气逼得守将连连后退。

他退到城门前,同城楼上余下的守将一起,隔着冰墙目送那沧浪色的人影越行越远。

不知过了多久,那人影彻底消失不见,隔着冰墙,他们只能看到漫无边际的霜雪。

又过了不知多久,一只不大的水鸟从冰墙那边飞来,嘴上似乎还衔了东西,飞过城池去往中原腹地。

龙诀身侧的守将不知到薄奚锦聿水化严重,也不知锦囊里写了什么,更不知薄奚锦聿在感叹什么。

他刚说几个字就哭得唏哩哗的,哭了好一阵,哽咽道:“神使,我不知道碧虚大人怎么了,他突然拆开个锦囊,看了里面的东西,说了几句话,还叫了个名字,好像是拓跋,然......”

“然后他留了柄冰剑在那,头也不回地走了,说......说等神使来了让你取剑,你知道怎么做。”

他指着冰墙正中间颜色稍深的地方,重复道:“剑,剑就在那里。”

守将说的乱且含糊,龙诀看了眼冰墙内的冰剑,凭借剑中薄奚锦聿的灵魂和几个关键字词拼凑出前因后果。

拓跋宇算到了什么东西,给薄奚锦聿留了个锦囊,后者依照前者所说剥离灵魂,冰剑则只有同样拥有水元素异能者的神使能取出。

至于这冰剑留作何用.....

龙诀眸中闪过一抹金色,冰墙快速消融,立在其中的冰剑得以显现。

他走过去,拔起冰剑,持剑跃上水鸟背上,“此事我已知晓,安心守城便可,那些疯魔的生物不会再来了。”

守将还想再说什么,可龙诀已经乘着水鸟飞向大海。

水鸟所过之处,冰雕破碎,散入空中,像是金砂,名为神迹的金砂,让冰雪消融,万物回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