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才说完,云锦就再一次冲向了穆少渊。
一边朝着他胸口下肢挥拳踢腿,一边口中低声骂道:
“你这朝廷的走狗、鹰犬,不知从哪里搜刮那么多民脂民膏,做成这样奢华的房子,活该受人唾弃谩骂。”
“抓了人就用各种手段折磨审判,有朝一日,定然有冤魂找上门的。”
穆少渊交叠双臂格挡,找到攻击的空隙手脚反攻的同时,嘴也不停:
“大名鼎鼎的暗卫十一,你说这话不脸红吗?我不是好人,难道你是?张得福是谁杀的,上次永宁侯府那位大人的贺礼,还有......”
两人互骂着,情绪上头,手上攻击的力道又重了一层。
拳头落空时,砸在地面上“咚咚咚”的声音连门外的人都能听见。
外面本来还想说什么的碧玉脸红成了秋天的柿子,下意识地离房门又远了几步。
倒是那清秀男子忍不住感叹了句,
“家主与主母感情真好呀!”
碧玉好奇地问,“这——”
她嘴朝着房门内努了努,小声道:
“这就代表感情好呀?”
“当然。”
另外一名小厮肯定道,脸上还忍不住露出畅想的神情。
“说不定,过几个月,我们就有小主子了,然后府里就会越来越热闹,主子也不会再孤零零地一个人了。”
碧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行了,主子正忙,没时间搭理我们。你回去休息吧,热水早就烧好了,我们留一个守夜的在这就行。”
几人小声交流了下,确定里面的动静一时半会儿不会停止,就全部按照那人说的做了。
云锦和穆少渊打到后半夜,两人都筋疲力尽。
不取人性命的话,怎么也分不出胜负。
他们脸上看不出状况如何,但是衣服下,被遮挡的地方,青青紫紫,伤倒是不少。
“停战。”
云锦喘着气,第一次这样疲惫,随便踹掉了鞋袜,身体一滚,滚到了床的最里面,卷起了被子,闭着眼睛就陷入了深眠。
至于身上的伤,早就习惯了,等第二天醒来之后再上药就行。
“行......呼呼......停战。”
穆少渊也是第一次和人打得这样不分上下,有些酣畅淋漓,又忍不住为身上的伤龇牙咧嘴。
平时脸再冷再怎么看不出情绪,终归还是血肉筑成的人,受伤了该疼的时候也还是会疼。
在外面可以忍,现在是在自己的空间。
虽然多了一个并不亲近的人,但她已经睡着了,而且,这些伤都是她知道的,自己可以不那样担心拘谨。
穆少渊捡了条干净帕子擦掉脖颈上被云锦指甲划出来的血痕。
原本还想上个药的,到底也是实打实的累了,最后也只是比云锦多做了一步——到衣柜里搬出一床新被子铺在床上。
然后,他小心眼地将云锦往里又推了推,实在扛不住困意,上了床在外面这一边睡深了。
——
太阳穿透云层,照进了院落的每个角落。
不知哪家养的鸡叫了好多声,到了日上三竿的时候,某张宽阔的大床上,有两个人,各自占据一边,抱着被子依然睡得很沉。
一缕阳光不听话,透过未遮掩结实的帘帐,照在了里面男人的眼睑上。
有几分刺眼,穿透了深沉的梦境。
穆少渊眼睫颤了颤,竟然觉得还未休息好并不想起床,往里转身,右手也跟着往里侧搭。
啪嗒。
落在床面上,触到了一点柔软温热的温度。
穆少渊立刻醒神,从床上坐起,低头,看着还睡着的云锦,又看了看跟她躺在同一张床的自己,苦恼地皱了皱眉。
皱眉代表烦恼、憋闷又无能为力。
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与云锦相识,他就感觉自己皱眉的次数多了好多。
昨天的事情一股脑地塞进脑子里,包括和云锦抢床、打架,因为不分胜负停战睡一个床的所有过程。
自己什么时候这么情绪化了?
但不得不承认,也许真是昨天消耗的精力太多,穆少渊都没有在睡梦中再见到眼中泣血的母亲。
这一觉睡得相当好。
不过,这并不代表他要对云锦有什么改观。
穆少渊手遮住眼睛,在心底数三声后,再睁开眼,又变成了从前淡漠冷面的狱史司首领。
他下了床,找来药箱,将翻倒的桌子扶正后,放在了上面,才离开房间。
听到房门传来开合的声音,躺在床上的云锦也坐了起来。
在穆少渊手碰到自己的时候,她就醒了。
只是很多事情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她才让自己一直闭着眼睛躺着。
现在人走了,她也可以起来了。
云锦掀开帘帐,穿好鞋子,走到桌前,看着上面的伤药发愣,又听门口传来敲门的声音。
“谁?”
“小姐,是奴婢,碧玉。”
“进来。”
碧玉身后还跟着两个身强体壮的小厮,他们低着头,手里各提了一桶水。
“家主特意嘱咐奴婢送水进来洗漱的,小姐,可要奴婢伺候沐浴?”
云锦想起昨天打架打得太累,顶着一身汗就睡了的事情,面色僵了僵。
很快,情绪又被排解。
“家主是在隔壁浴房沐浴换的衣,专门将房间里的浴房留给了您。小姐,原来你们真是相爱才成婚的呀。”
云锦忽略了后面的话,只听前面的“穆少渊大清早也沐浴换衣”,感觉狼狈的事情有人一样在承担,也就没那么尴尬了。
“行了,你下去吧。我自己沐浴就行。”
她身上还有伤,等会还要自己上药,不好让碧玉在场。
她和穆少渊,在不能让外人发现他们“夫妻”感情不和睦上这一点,异常地默契。
等洗去一身汗,又上过药,再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被收拾好的房间,还有坐在桌边喝水的穆少渊。
“今日要去见永宁侯夫妻,你是在这吃早餐,还是去永宁侯府跟他们一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