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望舒刚要认罪,镇国公已经站在他的面前,拱手。
“陛下,臣已经言明相信犬子品行,他既不辩解,自然有难言之隐,陛下若有心去查,其间的是非曲直,皆在您的一念之间。”
镇国公这话就是让文德帝自己去查真相,而不是盯着他儿子治罪。
这么个大皮球踢过来,文德帝就是不愿接也得接。
毕竟三十万大军就在这人的手上,他不得不忌惮。
李尚书闻言暴怒:“镇国公你这是在威胁陛下吗!”
“无论出自什么原因,你儿子打伤淮南王,欲置我儿于死地都是事实,你休想狡辩。”
“李尚书言之有理,我朝向来尊卑有别,尊就是尊,卑就是卑,若有人尊卑不分,便是大逆不道,乃是朝堂将乱之象,当及早处理了才是。”王侍郎附和道。
此话一出,不少朝臣点头赞同。
“不错,镇国公战功赫赫,更不应纵子行凶,否则便是目无法纪,藐视朝纲,当视为奸佞。”
这种种罪名扣押下来,池望舒不由心中发沉。
即便他脑子不如大哥好用,也知道今日他若不认罪……
即便陛下忌惮,不会当场治罪,爹爹也会名声尽毁。
这些人好生歹毒的心思!
而太子与大皇子对视一眼,本不想再引起父皇的猜忌之心。
所以暗示太子一党的官员按兵不动。
如今看在却是由不得他们再按捺下去了。
镇国公虽一直未表明投靠的立场,但在外人看来,镇国公已是与太子站在了一处。
若是当真被打压,他们在朝堂上的形势会陷入十分被动的局面。
倒是不如趁机帮镇国公府一把。
楚景行起身,朝文德帝躬身行礼后,笑道:
“父皇,今夜乃中秋佳宴,应是君臣同乐,宾主尽欢之象。”
“此事是非对错尚无定论,不如暂时按下,且待明日查明真相再行处置,眼下争来争去,未免坏了大家的兴致。”
御史大夫秦大人与刑部尚书吕大人一向与镇国公交好。
如今大皇子开口,他们自然齐齐附和。
“是啊,陛下!淮南王与李公子作为当事人尚未清醒,不如等他们醒了再说。”
李尚书闻言,气得眼眶含泪,厉声反驳:
“大皇子与两位大人怎能如此歪曲现实,我儿与淮南王还在太医院躺着呢!你们这样说良心可安啊?”
他这一哭,顿时引来不少同情。
“是啊,陛下!臣子以下犯上,若不能妥善处理,我大楚岂不沦为他国笑柄?”
“池家二子所犯之事,理应斩首示众,以正视听,还请陛下大局为重。”
太子一党也不甘示弱,立时有人站出来辩驳:
“周大人这话就太过严重了,我朝法纪严明,怎能如此不辨是非,便要将人斩首?”
“就是,何况这事本就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非你们非要抓着不放,也闹不到如今这般境地?”
“赵大人这是觉得我等做错了?池家二子他是不是故意打伤王爷的?是不是明知故犯?”
……
文德帝稳坐上首,俯视着下方争得面红耳赤的一群人。
他心中自然清楚,这些人只不过是在他的纵容下,借题发挥罢了。
池望舒原本是他看好的将帅之才,但镇国公已经开始不受控制……
与其等着他们联手噬主,不如提前将人杀了去。
只要有人能守住边城二十年,足够他培养出下一批将才,也不是非这父子二人不可!
这些念头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文德帝面上却是不露分毫。
李尚书见文德帝犹豫,一头磕在地上,沉声请命:
“陛下,此事断不能姑息啊!今日池家人敢伤王爷,又怎知他日不会害了陛下您啊……陛下……”
“啧!”三皇子一掌拍在桌面上,缓缓站起身,“我真的是看不下去了!”
吵成一片的殿内一静,转头望去,见是三皇子楚云桉,顿时又转回头继续吵。
压根没将他当一回事!
楚云桉抽了抽嘴角,觉得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
这些人什么意思?嘴上说着尊卑有别,就是这样尊他的?
李尚书:“……陛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陛下……”
楚云桉一把掀翻身边的小太监,强扒了人家的鞋就冲了出去。
“陛,陛你麻痹!”楚云桉嘴里骂着,抡圆了胳膊一鞋底就抽了上去。
“陛……唔……”
李尚书只觉脸上一痛,官帽都飞了出去。
楚云桉这一下,来得又猛又快,殿内刹那寂静。
李尚书捂着脸仰着头,望向举着鞋底子的三皇子,感觉他身形分外高大……
仿佛看到了小时候拿着鞋底追着他打的老娘,一脸懵逼。
殿内的其他人也吓懵了。
楚云桉见自己镇住了场子,满意极了,他摆摆手:
“都几十岁的人了,毛毛躁躁的像什么样子!不相关的人都给本殿坐回去!”
众人面面相觑,但激情吵架的劲头一过,纷纷冷静下来。
再被三皇子这么一说,老脸都有些遭不住,还当真听话的坐了回去。
李尚书痛得嘶了一声,甫一回过神来,一股脚臭味扑面而来。
他忙侧开头,结果就被楚云桉拿鞋底子拍了拍脸,那熟悉的臭味更近了。
一瞬间,他的童年阴影都回来了。
“你说说你,还堂堂尚书,想替你儿子报仇直说啊!扯什么家国大义?”
“觉得凭自己杀不了人家,就拿我父皇当枪使,这不是欺负人吗?”
“就你这还尊卑有别,你尊了个屁呦!”
众人:“???”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骂陛下是个屁啊!
快住嘴吧!陛下的脸都黑成锅底了。
文德帝忍了忍,他不能承认自己是个屁,只能勒令道:
“住口,坐回去安分点。”
楚云桉回身看去,一点没发现文德帝脸色不对,咧嘴一笑:
“父皇,你不用感谢儿臣,这都是儿臣应该做的,这玩意儿敢利用您,简直就是讨打。”
文德帝盯着他澄澈的眼睛,半晌说不出话来,糟心的不行。
他觉得这儿子是真的傻。
这些都是墨守成规的东西,怎么能放在明面上说呢,他多没面子!
刚想让他下去,就听这傻儿子道:
“而且这玩意儿他双标的厉害,以前儿子体弱,他儿子可没少在儿臣面前说风凉话,现在倒好,换成他儿子受欺负,他就受不了了。”
“凭什么呀?儿臣还没找李成算账呢?还有锦桓堂弟也经常欺负儿臣啊!那儿臣是您的儿子,自然尊贵无双!”
“他们算什么东西,也敢欺负儿臣,父皇你快诛了他们九族,为儿臣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