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音刚落,马车外便传来了百姓的窃窃私语声。
“嘶,文昌伯府的这个嫡子,可真有本事!”
“这怎么说?”
“这几天,文昌伯和他夫人可没少来闹,愣是从谢府一个子都扣不出来!结果呢?”
“你别卖关子,快说啊!”
“嘿嘿,结果人家郑大公子只去了一趟!就一趟,半个时辰都没有,就要出来这~么~多,你说他有没有本事?”
“那是有本事!这些财物比给公主下聘还多,谢家家底都要被掏空了吧!厉害厉害!”
“哈哈哈,就是啊!”
“不过,你说他到底怎么做到的?我太好奇了!”
“嘿,说得跟谁不好奇似的!你瞧瞧这一片,哪个不是抓耳挠腮的!”
“也是,哎,我有朋友借钱不还,想跟郑大公子学一手!可惜了!”
马车渐行渐远,那些声音也逐渐消失。
池九瑜打了个小哈欠,将自己的脑袋搭在蓝雨的肩上。
【唔,有点想睡了。】
眼睛快要闭上时,她突然想起与谢大夫人之间建立的因果线,便下意识朝精神海看了一下。
却发现除了因果线,她的精神海中竟然还多出三个白色光点。
“啊——”
她的小身体猛地支棱起来,小奶音差点劈叉。
她这一吓不要紧,惊得池夫人回过头来。
镇国公更是撩起车帘只往里看,嘴里喊着:
“怎么了?怎么了?”
池慕修正在闭目养神,听见自家妹妹的声音,也不由睁开了眼。
池九瑜却顾不得他们,惊讶道:
【这是?愿力!】
“什么?”三个人异口同声道,表情十分震惊,
愿力是什么,他们当然知道!
只是小瑜儿还这么小,怎么会有人向她祈愿?
池慕修问道:“几个?”
【三个!】
“三个?”池慕修想了想,心中便有了底。
这三个人应是谢大夫人、顾北和楚云桉。
一回神,便见到父母担忧的眼神,他摇了摇头,道:
“无碍!是好事!”
镇国公与池夫人这才露出笑容。
“没事就好!”
池夫人想到什么,对自家闺女叮嘱道:
“若是有让你为难的,便不要去管,你的安全最重要,知道吗?”
池九瑜笑眯眯地“嗯”了一声,小奶音又甜又脆,充满浓郁奶香。
听得人浑身舒坦,精神仿佛都受到莫大抚慰。
——
刚一踏入府门,方才轻松自在的氛围转眼荡然无存。
因为管家福伯站在府门口,见到他们的第一时间,禀报道:
“国公爷,夫人,小姐,大公子,宫里的喜公公正等在花厅,说是皇上宣召您入宫。”
镇国公脸色微沉,“嗯,你去说一声,待我换身衣物。”
福伯应下后,先行去了花厅。
池慕修被人侍卫抬下马车,低声道:
“是护国寺杀人的事。”
现在是多事之秋,他们镇国公府自然也时刻监视着京城里的动向。
关于镇国公在护国寺大开杀戒的谣言自然也有耳闻。
“正好,我也想找皇上要个说法。”
镇国公边说,边整理衣袖,大步朝府内走去。
显然,他也不准备善罢甘休。
池夫人带着两兄妹入府安置时,镇国公已经随着喜公公进了宫。
喜公公原本还想巴结镇国公两句,但一瞧镇国公那要找人干架的架势,顿时闭紧了嘴。
一路小跑地跟在后面,心里直打鼓。
——
御书房内。
文德帝坐在御案前,看着面前的奏折,表情阴沉沉的。
王总管垂首弯腰,静默屏息,恨不得当一块石头。
于是……
“池衡,看看你做的好事!”
镇国公甫一进入御书房,文德帝手中的奏折便当头砸了过去。
一直以来,文德帝砸人,鲜少有砸不中的,毕竟无人敢躲。
甚至哪天他不小心没砸中……
他不在意,那躲过一劫的人,多半要诚惶诚恐,恨不得他再砸一次,正中自己脑门才好。
但今日,情况格外不同。
镇国公眼瞅这那奏折朝自己飞来,眼也不眨,抬手接住。
御书房内,落针可闻。
文德帝见他这一副不把自己放在心上的模样,怒火中烧:
“混账东西!都是朕太过纵容你,你才敢这么无法无天!现在你是连佛祖都不敬了,这天下还有什么你不敢做的事?”
“微臣不敢做的事有很多,皇上您想听听?”
他边说,边将奏折放回御案。
“臣后悔没有一举歼灭北国,让北国国师有机会来到大楚京城,宣扬长生不老,败坏大楚朝堂风气。”
“臣后悔没有第一时间杀了玉姬公主,让她有机会编造谣言,搅风搅雨。”
“臣后悔没有帮皇上肃清朝堂,让那些人心怀不轨的朝臣、皇子,助纣为虐,包庇他国使臣罪行,致使我镇国公府遭受无妄之灾。”
文德帝沉默了!
原本他还满腔怒火翻腾,结果这镇国公一句接一句的冷水,泼得他瞬间哑火。
毕竟他心虚!
为什么镇国公没有一举歼灭北国?
是他三道金令将人召回的。
为什么北国国师能来大楚京城,败坏朝纲?
是他私欲作祟,他想长生!
为了逼迫国师来楚,他还在议和时,各种让步。
为什么玉姬公主能搅风搅雨,还在后宫活的好好的?
是他庇护的,世间唯长生与美色不可辜负!
何况玉姬公主两者都占了?!
至于镇国公口中——不轨之心的朝臣与皇子,一个是他的国丈,一个是他的儿子。
他……
“哈哈哈,池爱卿啊!方才之事是朕的不对。”文德帝端起茶杯,遮住自己尴尬的老脸,强行挽尊道:“是朕被御史们的言辞凿凿,冲昏了头脑,你别往心里去。”
镇国公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唇,拆台道:
“皇上,您耳目通天下,这天下哪有您不知道事,只有您不想知道的事!您说是不是?”
文德帝:“……”
这要朕怎么说?
其实朕也是个凡人,而且还是个私欲很重的凡人!
朕知道朕做得不对,但朕这辈子已经这样了,改不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朕也没有办法!
最后,他想了想,拍板道:
“那这样,朕今日便将玉姬公主关押起来,每日鞭打三十;朕再下旨斥责老二一番,当作对你夫人和女儿的赔罪,你看可还行?”
眼见着镇国公不为所动,文德帝苦口婆心道:
“不是朕不想重罚老二,但朕就只有这么四个儿子,老三是个病秧子还招鬼,老四又未长成。这老大、老二万一再有个好歹!池爱卿啊,你也不想大楚江山无人可继吧?”
“皇上说的也不无道理,但臣的大儿子如今身中牵机之毒……”镇国公皱眉道。
“救!救!”文德帝赶紧道:“朕这就命太医院全力研制牵机毒的解药,务必保下小池爱卿的性命!”
“那臣便信皇上一次,但……”
说到这里,镇国公抬眸直勾勾盯着文德帝,一字一句道:
“但若我儿性命不保,微臣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毕竟我儿的命不能白丢,总得有人偿命!”
他这话说得狠绝,听在文德帝耳中便像是一记警钟。
“朕必会保下你家老大的性命,你放心!”
文德帝表面郑重,心下却更加忌惮。
看来池衡已经开始不受控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