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到手了,张金马就没有任何想留在这的想法了,面包车在加油站加满油。
顺便补充了几箱矿泉水和牛奶,以及方便面,面包,火腿肠这些食物。
一切准备好了,直奔高速,不过绕了一下,没敢走原来的路,怕半夜又被截住了。
绕行到了另一条高速,全是拉煤炭的大车,一辆辆的带着沉重的煤炭,就像笨拙的老牛一样在路边行驶。
高速路的路面上,都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煤粉,被风一吹,到处都是黑色的煤粉。
大车车厢上,也没有蒙防护网,时不时的还从上面,堆成小山一样的煤堆上,落下几块煤炭。
砸在高速路上,被后面的车碾过,沉重的轮胎碾压过去后,就成了碎煤,然后被后面的车逐渐压成煤粉。
面包车在大车中间,就像一条灵活的胖头鱼,不断的穿梭着。
符合交通规则,那肯定是不符合的,但是他快啊!
在太阳落山后,张金马就逐渐减速了,只有一个灯亮的面包车,老老实实的跟着一辆大货车的后面。
“哈!”张金马打了个哈欠,拿起一边拆开的牛奶喝了起来,不吃饭的时候,牛奶也是能顶一下的。
就是排尿多了点,也亏了从加油站走的时候,要了几个大饮料瓶,能临时解决一下,只要不吃太多的饭,就不用担心别的。
眼睛得紧盯着前面的拖挂大车,一有情况就得赶紧闪开,高速上无老少,一点事故,那都是要命的存在。
在夜间上开车,最可怕的就是疲惫,周围的情况一成不变,很快就会麻木了,用冷水洗脸,掐大腿,扇巴掌。
嘴里叼着烟,眼神憔悴的就跟失恋的汤姆猫一样。
一夜无事,天渐渐的亮了起来,在路上开车的人,都松了口气。
张金马打着饱嗝,掐着发麻的右腿,老是保持一个姿势,真的是难受。
前面大车,突然亮起双闪灯,停了下来,张金马也连忙停车,趁这个机会,赶紧从后面拿了几根火腿肠,扯开包装,塞进嘴里嚼着。
等了一会,大车还没有开,上面的司机也都下来了,朝前面指指点点的。
张金马也下车,跺了跺脚,活动了一下,拥挤的车队一直排的看不到头。
听前面那两个司机说话,是出车祸了,一辆大车追尾了,把前一辆车给直接顶翻了,现在路被堵住了。
张金马爬到大车车厢上面,往前看了一眼,一辆红色的车厢被黑色的煤炭掩埋,一堆煤炭挡住了路面。
不少人围在那边,张金马从车上跳下来,把那几个装满圣水的饮料瓶,拿到路边倒掉,坐在路边打开手机看了一下。
这时候的手机就是厉害,自从到手就没充过电,结果还能用,比未来那些被应用掏空身体的智能机,要强太多了。
一直等到中午,前面也没疏通完,不过倒是来了一台起重机,正在吊运破损的车头和车厢。
张金马找了一个罐头盒子,在旁边捡的木头,垒了个灶台,烧起水来了。
在前面那辆大车上的司机,嚼着干面饼,看着张金马的操作,愣了好一会。
然后拿着不锈钢的快餐杯,从车上跳下来,在高速路周围,找了一些枯树枝,又搬了几块石头,垒了个炉子。
把快餐杯放在上面,倒了一碗水,就开始烧火了,明显不太熟练,冒的烟比火都大。
不过能弄一口热水喝,泡个方便面,在这一刻比大鱼大肉还要香。
“大叔,要面不?”张金马拿着几包方便面问到。
那个司机也是个实诚人,连忙说道:“不用,俺自己带着呢。”
一边说着,一边上车拿了半箱方便面下来,还要给张金马两袋。
水还没开,就往里面扔了两个面饼,调料什么的,撕开就倒了进去,拿两根木头在衣服上蹭蹭,搅拌一下就能吃了
张金马也往罐头盒子里,弄上了一包方便面,用两块树枝挑下来,撕了两袋火腿肠,“嘶溜,嘶溜”的吃了起来。
虽然简单,但总算是吃了顿热乎饭。
吃完饭,把罐头盒子倒扣在石头上,又浇了点水,防止死灰复燃。
前面那辆大车上的两个司机,也在路边吃了起来,一碗方便面就是菜,拿着玉米煎饼,卷着面条吃。
“快来,快来。”那个跟张金马打招呼的司机,朝他摆手。
张金马拿着一袋子火腿肠递了过去:“卷这个,光面条不够吃的。”
“哎呀,谢谢啊。”司机接过火腿肠,又连忙掏着腰包,拿出五十块钱,非要塞给张金马,被张金马硬生生塞了回去。
“这后生劲真大,来来来,坐下。”司机揉着胳膊蹲,又连忙从方便面箱子上,撕下一块纸板递给张金马。
找了个稍微平缓的地方坐下,张金马问道:“大叔,哪的人啊?”
“莱城的,拉煤的黑子。”司机很是俏皮的指着后面装满煤炭的大车说道。
“咱们老乡,我沂州的。”张金马指着那辆面包车说道。
“嘿,抽烟不,后生。”司机从口袋里拿出一盒岳之巅问道。
“不抽。”张金马摆手道。
“后生,叫啥啊?”司机咬着煎饼,说话不太清楚。
“姓张,叫我金马就行了。”张金马笑着道,跟这些走南闯北的司机聊聊天,倒是挺舒服的,总比自己窝在车里强。
“金马,好名字,金子做的马,可值钱了。”司机笑着说道,又从驾驶室的袋子里拿了个煎饼。
另一个司机比较年轻,一手拿着火腿肠,一手拿着煎饼,用木棍挑起一些方便面,卷在煎饼里就开始吃。
“大叔怎么称呼?”张金马问道。
“俺叫赵红卫,这是俺侄子,赵兴龙。”司机指着吃饭的侄子笑道。
赵兴龙腼腆的笑了一下,继续吃着饭。
“老叔,前面的货车怎么回事?”张金马指着前面的起重机升起的吊臂问道。
“唉,应该是睡迷糊了,把刹车当油门,直接撞过去了,车头都扁了。”赵红卫摇着头,一脸可惜。
这种情况在大车司机的世界里,不算少数,基本上不存在活着的可能性。
整个车头都扁了,里面的人都压成了泥,可惜了两条人命啊,高速路一步天堂,一步地狱,徘徊在人间啊。
张金马点了点头,看着被吊在半空中的大车车头,也不知道是红色的车漆,还是无法洗掉的血污。
一直疏通到下午,太阳都快落山的时候,在两台装卸机的紧张忙碌下,道路才逐渐疏通开,停留的车队才缓缓起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