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声响，黎欢连忙缩回了椅子上，还下意识地蹭了蹭唇角。
进来的人是贺川，后面还跟着一个端着晚饭的护士，他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打转，语气揶揄，“我好像进来的不是时候？”
江晏斜靠在后面，懒懒地抬眼瞥了他一眼，“你最好有事。”
贺川挑了挑眉，“当然有事，饭总得吃吧，你不吃黎欢还饿着呢。”
“行吧。”
黎欢笑起，升起床边的小桌，将饭菜放在江晏面前，随口问道，“他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嗯，差不多两三天吧，只要伤口不感染就可以回家，按时换药就行。”贺川环着胳膊站在旁边。
黎欢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去了卫生间洗手。
江晏拿着筷子，微微放低了音量，“我想多住两天。”
贺川扯起白眼，“你有病吧？当万宁是慈善机构呢，明天就让黎欢把你带回去。”
“小气。”江晏自顾自地念叨了句。
贺川还想再辩驳两句，就见黎欢从套间出来了，最后还是硬生生憋了回去，道了声再见就出去了。
江晏慢腾腾地嚼着菜，捏了捏黎欢的手，“今晚的菜不好吃。”
黎欢尝了一口，摇头，“还好啊，和中午是一个味道，你是不是没胃口？我去找点别的？”
“不是。”
黎欢不解，“那怎么了？”
江晏扯了扯唇角，“是你喂的比较好吃。”
黎欢愣了愣，无奈吸气，“江晏，你少贫，快点吃，等会凉了。”
两人相视，江晏也轻笑。
临近晚上，外面的灯陆续暗下来，黎欢看了眼时间，“该睡觉了，早点休息。”
这个时间对于江晏来说，还很早。
“11点睡，让我再多看你两眼。”
黎欢没跟他废话，直接去门边关了主灯，将床放平，“就现在，立马睡，眼睛留着明天再看。”
江晏扣住她的手腕，硬拉着她坐在床边，“好好，都听你的，最后一个要求。”
“什么？”
“你跟我一起。”
黎欢缩回手，耐着性子，“江晏，你身上还有伤，我不小心碰到了怎么办？两个人挤在一起影响睡眠，我去旁边的套间，门开着，有事记得叫我。”
说着站起身，帮他掖了掖被角。
江晏轻叹一口气，知道自己拗不过她，“还有一个要求。”
黎欢实在想不通他怎么突然就变得像小孩一样，念着他还是病人。
“什么？”
“能不能叫我阿晏？”
黎欢语塞，静静看了他半天，才憋出几个字，“你不觉得我这样叫很奇怪吗？我有点……”
江晏一脸正经地摇了摇头，眼神清澈。
“好。”
黎欢走上前，微微俯身，在他唇上印了下，语调清淡，对江晏来说却是要命的蛊惑。
“晚安，阿晏。”
她伸手关掉床边的灯，黑暗中隐约响起她的一声笑。
江晏定定躺着，伸手摸了摸刚刚黎欢亲过的地方，嘴角半天都下不来，然后朝套间探出头。
“晚安，老婆。”
黎欢也刚刚躺下，朝外面看了眼，笑意难掩。
她辗转多次，却盯着窗外的寂静难以入眠，这两天经历的实在太多了，一时很难理清。
她细细回想了一遍，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对黎家好像并没有很深的感情，以至于猜到背后是黎元征主导的时候，内心竟没有很大的波澜。
在黎家二十年，自己无非就是别人的影子。
她觉得自己的情感早就在看见亲生父母死去的时候就变淡薄了。
但这样说好像又不太准确，昨晚亲眼看见江晏因为保护自己而受伤时，那一瞬间，她才发觉自己对于江晏早已爱意汹涌。
情感这东西，还真是说不清道不明……
-
黎家老宅。
两人相对而坐，黎元征看似平静，心里早就乱作一团。
程青更是难以自控，愤愤站起身指着他的脸，“你怎么舍得的？我以为你当初只是嘴上说说，没想到你真的能下狠手。你有没有想过，欢欢昨晚要是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怎么办？”
“我心里有数，只是想警告警告，不会真伤到她的，谁知道江晏会突然窜出来？”
“呵，欢欢？从她决定去云州那一刻，她就不是我们的欢欢了，她骨子里，终究还是流的别人的血。”
黎元征冷嗤一声，目光决然。
听他这么说，程青有一瞬恍惚，突然沉默不语。
许久，她才慢慢坐回去，闷声开口，“现在江家开始查，你打算怎么办？他要是查到欢欢的身世呢？”
黎元征没有说话，烦躁地抓了两把头发。
“看江晏昨晚的反应，他倒是实实在在地喜欢上黎欢了，就算查到她的身世，想必也应该会瞒着江老爷子，只要黎欢再不生事，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空气陷入沉默，他握了握程青的手，语气带着几分轻蔑，“她就算再听话再懂事，永远也不是我们的欢欢，你不要再欺骗自己了。”
程青呆呆地坐着，双目无光，默默掉下几滴眼泪。
次日清早，黎欢醒来时已经接近十点，她出去时江晏已经坐在床上，翘着唇角看向她。
“你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不叫我？”
“刚醒没一会，见你睡得熟，没舍得叫。”
江晏抬腿准备下床，黎欢连忙过去搀着他，“你要去哪里？”
“洗漱，再不洗洗都臭了，你不用扶我，我伤的又不是腿。”江晏眼里藏着笑，覆上她的手。
黎欢后知后觉地松开手，站在卫生间门口，凑近帮他挽起了袖子。
“老婆，你怎么这么体贴？”
江晏轻轻在她鼻尖上碰了下，眼里满是爱意，静静地盯着她的脸。
黎欢抬眼看向他，“又贫，快去洗漱，小心点。”
两人又在医院里待了两天，贺川穿着白大褂进来，脸色不悦，“你什么时候出院？别在这儿浪费资源。”
江晏正站在窗前，语气不屑，“等黎欢回来今天就走，当我稀罕你这儿呢。”
随后又补充了一句，“回去过二人世界。”
贺川忍不住笑，这才发现黎欢不在病房，“她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