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疯。”楚缘将剑丢给夏袅，用她的手握住剑柄，缓缓蹲下。
“你不是想给你弟弟报仇吗？来吧。”
“他到底想干什么？”
这个疑问同时在夏袅和楚秋池的心里响起。
似乎是见夏袅没有动作，他握着夏袅的手抬起剑，狠狠向着自己的腹部一刺。
鲜血汩汩地从伤口处流出，他又接着说：“还有哪里呢？”
他又控制着夏袅的手砍了自己的肩膀，似乎还不尽兴，他又将剑对准了自己的腿，一个大窟窿瞬间就出现在她眼前。
接着，他控制着剑往心脏处刺去，夏袅慌了神，连忙松开手，剑掉在地上。
开玩笑，楚秋池现在可是掌门，掌门令在他手上，如果他死了，他死时最后一幕是会传到裴瑾瑜那里的。
“你疯了不成！”夏袅将剑踢开，推开楚缘。
“没疯啊，这不是你想要的吗？”楚缘换了个姿势坐着，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都牵扯着伤口，身上到处都是伤口，痛得他直冒冷汗。
“真是疯子！”
夏袅骂骂咧咧地捡起那把剑走了。
等她走之后没多久，楚缘也爬起来，步履蹒跚地向一个地方走去。
“楚秋池，其实我骗了你，那两条因果链不是你弄的，它们一直都在我心脏那里，我早就知道，一开始就知道。”
“我还有心魔，不过刚刚解了。”
“你之前接收的我的一部分记忆是我伪造的。”
楚秋池催促着：“行了行了，你别说了，快把身体的控制权给我，你现在需要休息！”
楚缘：“我不需要。”
“你怎么这么犟！”
“我一直都以为所有事情都是我的错，真的，一直都以为。”
楚秋池停了下来，他觉得，或许楚缘现在不需要休息，需要有一个人听他说话。
就只是安安静静的听他说话就好。
“……”
“我现在跟那些东西都没关系了。”
他慢慢讲，楚秋池慢慢听。
很快，楚缘便受不了倒下了。
楚秋池立马接管身体，迎面而来的痛痛得他龇牙咧嘴的。
他的眼睛看东西带着一层雾，他连忙拿出那颗石头，也不管这个地方安全不安全就坐下治疗。
*
将那六个人送入轮回以后掌柜本想回自己的小窝的，但是又想到崔判官似乎让他去找他，于是掌柜换了个方向，往判官府走。
他拿着一个鸡腿边啃边走，活像是没吃过东西一样。
若说与他相熟的人对他的印象大概就是秦掌柜没吃过东西，每次看到他他都是拿着吃的，不管是什么，反正总有吃的。
秦掌柜很胖，吃相也不雅观，狼吞虎咽的倒人胃口得很。
他平常也不轻易出门，因为太胖了，出门很麻烦。
对于秦掌柜，地府的鬼们对他褒贬不一，有的说他很好，也有说他是个扒皮的。
他是怎么成为鬼的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一个国家的将军，亡朝将军。众所周知，能成为将军的人手上沾的血不会少，秦掌柜手上的血尤其多，原本他是可以安安全全的入轮回的，但是无奈，杀孽太多，入不了轮回。
为什么说原本呢？因为这些人命是因为他要保护亡国太子而杀的。
饿死，对他来说，似乎太过不堪了。
因为是饿死的，所以他只要有点钱全炫嘴里了。
其实最开始秦掌柜并不胖，还是很正常的，但是吃着吃着就吃胖了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在开始胖的时候他还是有意识控制自己的身形的，大概是因为身前是将军。后来，他控制不住了，索性便放纵自己，因为他现在不是将军。
秦掌柜很喜欢到处捡东西，无论什么他都捡。
他在地府待了六百多年，地府上了年纪的鬼都受过他的恩惠。因为地府缺了一块地，所以供给鬼们生存的空间就变少了，所以有很多鬼流离失所，秦掌柜给他们提供住处和吃食，甚至会给他们介绍工作，就像之前楚秋池那样。
为什么他这样做还会被骂呢？
他提供的工作不止一份，哪怕鬼是魂体，但是太高强度的工作他们也受不了，于是秦柏钰多了个名字，秦掌柜。
在众多鬼的眼里，掌柜这个词并不是一个好词，对上，他极尽谄媚，对下，他极尽压榨，说是掌柜倒也符合。
因为秦掌柜能在地府干这么多年，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和崔判官狼狈为奸，压榨鬼。
所以他被骂了很多年。
他当鬼的这些年送走了很多人，小太子，他的敌人，他的故人，他都见到了，甚至还亲手送他们入轮回。
他很孤寂，但是并没有什么办法能解救他，因为他身上的杀孽还没有洗尽。
崔判官并没有给出他应该要在地府工作的时间，但是他能感觉到，他能入轮回的时间遥遥无期。
他真的很累，很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都是这样的生活。
每当七月十五和他死亡的那天，饥饿感席卷全身，像是有了瘾似的，他不停地吃不停吃，就为了把饥饿感压下去。
他最饿也是最穷的时候吃掉了自己的一条胳膊，所以哪怕他的意志力再怎么坚定，他都控制不住自己吃东西，以至于六百年过去了，他连吃东西都养成了习惯，走到哪里都吃。
他抬头望了望天，依旧一望无际，十五马上就要结束了，但是他的审判才刚刚开始。
只希望，能成功挺到听完崔判官的吩咐吧。他无奈想到。
黑暗中，一处地方亮起绿色的光，秦掌柜注意到了，但是他并不想管，他现在太饿了。
但是不知不觉间，他还是走到那个绿光那里。
绿光里面似乎是个人，秦掌柜如是想到。
他伸出没有拿过鸡腿的手摸向绿光。
绿光比他想象中的还暖，他惊奇的发现，饥饿感似乎少了很多。
他又向前走了几步。
绿光似乎不讨厌他，缠着他的手，好似在安抚他。
秦掌柜蓦地笑了，他将手上的鸡腿扔了坐下，仔细擦干净手上的油污以后，他双手撑在绿光上，就像在冰雪里待久的人遇到火焰，小心翼翼烤火的样子。
绿光慢慢治疗着他，因为十五带来的饥饿感也逐渐消失，秦掌柜很开心。
楚秋池结束修炼后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身上的血窟窿都没了，就是这一身衣服脏兮兮的穿着实在难受。他正准备换一身衣服就见面前坐了一个人。
他打量着那人，这体格，这样貌，他好像从来没见过。楚秋池端详着对方的样貌，最终还是摇头。
“楚？楚啥来着你叫？”那人也睁眼了。
楚秋池讶异问：“你认识我？”
“我秦掌柜啊，你不认识我了？”那人道。
楚秋池震惊了，他爬起来围着秦掌柜转了一圈，“不像啊，你这体型跟秦掌柜一点都不一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