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邺的黄昏,微微凉风吹过鬓发,陈大人面如冠玉,玉树临风,眼神在一个个路人身上扫过,似是在等什么人。
“奇了怪了,观世音怎么没来?”
“难道说,她最近不想我了?”
观世音是知道陈光蕊离开广陵城的,以她的急性子,想来会一路尾随自己,然后龌龊的找个没有人的地方把自己潜规则掉。
现在我已经一个人了,你怎么还没出现啊!
没有道理啊!
是我陈某人不骚了,还是你观世音最近性别变男的了?
陈大人敲着石桌,起身打算回去休息。
可刚刚起身,背后地方传来了警惕声,“谁在那鬼鬼祟祟!!”
陈光蕊回头瞥去,一个身着锦瑟素袍的官吏走了来。
这官差,年岁七旬上下,两鬓白发,老眼熠熠,腰间有一副牛皮官刀,手里提着一个气死风灯。
陈光蕊没有说话,抬腿就要离开。
以老陈武道三重境界,要躲开一个凡人,不要太简单。
陈光蕊刚踏出一步,这一步,估摸着少说十丈远,然而背后那声音又传来,“果然是妖孽,站住!”
飒——
寒刀破空袭来,陈光蕊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右手翻转,朝着背后老吏的面门拍了去!
那老吏横刀于前,直接拿刀鞘朝着陈光蕊的手掌劈来!
轰——
一招对轰,陈光蕊蹬蹬蹬连续退了数米远,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老陈的有右掌藏在袖口里,微微颤抖,整个掌心火辣辣的疼。
陈光蕊重新打量起来面前的老吏,这老吏的打扮估计也就官府衙门的普通基层,按照武仙城的配置,这种人,实力最多武道一重七八层,不会超过二重,而从现在他表露出来的气息看,他的实力也就武道二重左右,倒也正常。
我的实力,可以力敌武道四重,怎么被一个这样的人越级Ko?
而对面的老吏白须飞扬,气死风灯光芒照耀在陈光蕊的脸上,老吏冷笑道,“这段时间,听街里坊间说,有狼狐之妖扮成倩女俊朗,夜来夺人性命,吞噬精血,这几天我老王一直苦苦寻找,今夜终于有所察觉,终于让我捉到你了!”
陈光蕊怒不可遏,“我乃一读书人,什么妖魔鬼怪的,你这老儿别仗着一身官袍就胡乱栽赃!”
老吏哈哈笑道,“栽赃?妖怪,现出本相!受死!”
话音落下,气死风灯猛地朝着陈光蕊的脸砸了来。
陈光蕊怒而挥指,手指上,剑气破灭,一道肉眼可见清蒙剑气霹雳划过!
“剑修?”
老吏眼神放光,手中长刀霹雳斩出,那刀通体碧绿如玉,上方熠熠寒光破灭。
刀气和剑气撞击在一起,轰的一声巨响,二人中间爆炸开一道十丈可怖的真气冲击波范围。
十丈之内的建筑瞬间坍塌,桥,路,墙,瓦……
好在一点,这里比较偏僻,只有一户人家。
陈光蕊一手指点在了老吏的面门之前。
老吏的碧绿刀搭在了陈光蕊的脖颈上。
二人对视,眼神里满是戾光。
可就在二人针尖对麦芒,咬牙恨切齿时刻,不远处的废墟里,一个女子轻吟声传出。
陈光蕊和老吏齐齐往外看去,不远处大户人家废墟房子里,一个身段妖娆的女子,穿着个肚兜,脸色惶恐的爬了出来,在她的手里,一个软绵绵的男子皮囊随风飘摇。
很明显,这女妖已经把这宅子男主人吸干抹净,成了一副新鲜的皮囊。
纤媚女妖这一刻也注意到了陈光蕊和老吏。
如此时候,三人对视,那纤魅女子冲着陈光蕊喊了一句,“夫君,得手了,我们快走!”
话音落下,那纤媚女妖一飞冲天,没了行踪。
此言一出,陈光蕊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谁他吗是你夫君啊!
能不能别乱喊!
咱俩都不熟,你这么诽谤我,我一定会砍死你的!
老吏毫不犹豫,手中绿玉刀劈了下来,“果然是一伙的,受死!”
杀我?你也配?
陈光蕊手指戳了下去,要给老吏脑门来个窟窿。
可就在陈光蕊的手指戳下瞬间,
老吏口中长啸,“落霞与孤鹜齐飞!”
呼——
陈光蕊手指戳下,只觉得自己三丈剑气呼啸,剑气森森冲去,却觉得戳入了泥潭。
“秋水共长天一色!”
划——
又是一刀,长刀死死劈在了陈光蕊的肩膀,浩瀚刀气泼面杀来,这让狡猾的陈大人心中狂呼。
他姥姥的,这刀气怕是四十米长了,这是武道二重能放出来的?这特么明明就是武道四重,甚至五重的在扮猪吃虎!
陈光蕊身上外袍瞬间爆碎撕裂,一套青衣熠熠放光,青衣之上,诸子百家字迹,若隐若现,而那无尽的刀气居然被青衣瞬间吸纳。
那老吏看到陈光蕊护体仲尼圣衣,退了数十步,“夫子青天袍!稷下圣人衣!怎么会在你身上!”
陈光蕊看着面前老吏,右手在面上擦拭,郎面星眸,神采奕奕,比之刚刚,俊美了十倍不止,气质弥散而漏,霸气不言而喻。
陈光蕊冷声,“我说过,我不是妖!我是人!”
老吏看着陈光蕊模样,老手拍着脑壳,“你这个模样,俊的也不像是人啊!”
陈光蕊道,“我就是人!我是……”
老吏打断了陈光蕊的话,“武仙城陈光蕊是吧,我知道了!”
说这话,老吏回头朝外走去,“真特么邪门了,出门没看黄历吗?怎么抓妖抓妖,抓到了天下行走,真是臊气!”
陈光蕊看着老吏头也不回的离开,懵了。
这位,老人家,我是天下行走,武仙城城主,大劫之子陈三藏他爹,新科状元郎,西游记编者,你,你对我就没有一点想法吗?
就算不是磕头谢罪,你最起码说个对不起么,你这么直接走,你让我很没面子啊!
陈光蕊跟了上去,“喂,站住!”
老吏瞥了一眼陈光蕊,“作甚?天下行走?”
陈光蕊指着自己,“我好好在这看夜景,被你打了一顿,你就这么走了?”
老吏单眼皮眯着,白须随风飘起,“你想怎么着?再打一场?”
陈光蕊气道,“我看你刚刚打斗,念得王勃诗集,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想来你也是个读书人,读书人怎么能打打杀杀?读书人要以和为贵,要不这样,你摆两桌,咱俩多少喝点,也算是道歉了,我作为天下行走就不和你一般见识了。”
老吏听罢陈光蕊的话语,看着陈光蕊,站在那,久久没有说话。
陈光蕊道,“我,在和你说话呢!喂!”
老吏神鬼莫测的念了一句,“和夫子真他吗像,不,这不是像了,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要脸!”
陈光蕊诧异,“和夫子一样?”
老吏道,“稷下学宫给你衣服的时候没有给你说吗?当年仲尼率领三千高手,到处吃霸王餐,打家劫舍的快意恩仇事迹吗?”
陈光蕊试着道,“这位老先生,您是不是对夫子又什么误会?夫子是至圣先师,稷下开山鼻祖,儒门第一门主,怎么会去做吃霸王餐,打家劫舍这种事情?他所到之处应该是四方恭维,十方欢迎才对。”
“对个铲铲!”老吏毫不客气的道,“你说的那是稷下学宫对外的假话!真正的仲尼,能征善战,能打能抗,穿上书生袍,他是教书育人的夫子,拿起来剑,能上九天揽月,能下五洋捉鳖,要不你以为他的浩然正气之术是怎么来的?那儒门浩然气就是他依据武道开发出来的独创文道之术!”
说完话,老吏转身朝外走去。
陈光蕊看老吏的背影,只觉得今天,尊严和三观齐齐被干碎。
如果是大能者干碎自己,那也就算了。
问题对方无名无姓。
从哪里跌倒,从哪里爬起,陈光蕊乐呵呵跟了上去,“老先生,我看今夜月色不错,不如我请你吃顿小酒,咱们和解了好不?”
老吏头也没抬,“睁眼说瞎话,今夜无月!”
“月在你我心中,老先生,那女妖已经被吓跑了,这回肯定抓不到了,不如我们喝点,老先生想喝点什么?”
“我喝的,这个城没有。”
“你就说!”
“长安,西凤酒。”
“嗨,我这有,真的有,走,找个酒楼,我们大饮三百杯。”
“……”